卡萊斯坦親自給李杜煮了咖啡，香氣撲鼻、入口糯甜的咖啡。
兩人坐在西側一處小廳裡，往外平視是漫天紅霞和長河落日圓，低下頭是中央公園的無盡綠地。
哪怕已經是冬季，下面依然到處碧翠。
“這裡很棒。”李杜放下咖啡杯輕聲嘆道。
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和過去有什麼區別。
儘管之前他有錢，他有產業，可在澳洲和非洲待着，他有多少錢都沒用，跟普通遊客區別不大。
回到美國，他住菲尼克斯的郊區別墅，那是一座大別墅，但跟富豪沒什麼關係，美國的中產階級就能住的上大別墅。
所以哪怕他的銀行卡里有四個多億的資金，他依然沒覺得這有什麼了不起，就是一連串數字而已。
如今，坐在紐約城的上空，他終於明白了現在的自己和過去的自己有多大差距。
在接觸寶石行業之前，哪怕是之前一天，李杜也想不到自己會有今天這樣的財富和地位，可以坐在一位紐約著名富豪的私宅裡，跟他共同欣賞落日喝咖啡。
至於得到小飛蟲之前？他甚至有些忘記了那時候的自己什麼樣子。
爲吃牛肉漢堡還是雞肉漢堡而糾結，爲買一件真維斯感覺心疼，爲一個月兩三百塊的房租而惆悵，甚至有時候會因爲一個陌生黑人的咆哮而驚恐不安。
慢慢的，李杜想起了那時候的自己。
卡萊斯坦好奇問道：“你在想什麼？你信不信，我大概猜到了？”
“猜到什麼？”
卡萊斯坦說道：“你在想以前的生活，對比以前擁有的東西，心裡覺得生活很奇妙，自己變化竟會這麼大。”
李杜一愣，坦然的將自己所想說了出來，最後總結道：“你說的對，生活真是太奇妙了，我沒想到，我會變成這個樣子。”
卡萊斯坦笑了起來，李杜又說道：“現在可以加上一點，有些人真是太厲害了，我的想法都在人家掌控之中。”
這話讓卡萊斯坦連連擺手，道：“不不不，我不是把控人心的高手，只是你剛纔的表情我太熟悉了，相比之下，你的那位夥計更淡定。”
狼哥坐在旁邊沉默的喝咖啡，他也偶爾會看一下週圍，但眼神毫無波動。
李杜笑了，說道：“你拿我跟他比不公平，他是真正見過大世面的。”
狼哥以保鏢身份去過的地方可多了，德國無憂宮、科隆大教堂、新天鵝城堡，甚至登上過勃蘭登堡門。
聽了這話，卡萊斯坦一攤手道：“瞧，原來是我又想錯了，我找錯了對比人，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我把你看成了普通的孩子。”
李杜說道：“當時我們確實有些誤會，或許我之前傷害到了你的孩子，而且我們相見時候，我表現的也比較桀驁。”
卡萊斯坦擺擺手笑道：“你知道的，這件事我們兩個都是受害者，對嗎？你和我那兩個混蛋小子的矛盾，可不是意外。”
是的，這是科爾的策劃，他知道卡萊斯坦倆兒子有多能折騰，他相信李杜和這些能折騰的青年混不到一起，雙方最終會發生矛盾。
他的策劃很成功，李杜和卡萊斯坦成了對手。
卡萊斯坦又說道：“我犯下的最大錯誤，是我不該小看你，我當時跟你訂下的對賭協議，是我活到現在爲止，最大的錯誤。”
李杜道：“它未必是錯誤，主要是我運氣太好。”
卡萊斯坦道：“跟好運氣的人作對，那是最傻的。有人背景強大，有人能力強大，但都比不上好運氣，事實上，一切都可以用運氣來解釋，不是嗎？”
“你出生於一個大家族，這是運氣好；你得到貴人扶持，這也是運氣好；你的能力強大，還是得需要好運氣來給你展示能力的機會。”
李杜點頭，他就是運氣好，只是運氣太好了，竟然得到了小飛蟲這個神秘且異常強大的東西。
卡萊斯坦又說道：“我的人生信條就是，如果我的運氣不夠好，那我就儘量和好運的人做朋友。”
“這是個聰明的人生信條。”李杜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其實他心裡覺得這是屁話，什麼叫好運的人？運氣是不可控、不可捉摸的東西，追求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跟追求成道成仙有什麼區別？
當然，他也知道卡萊斯坦這麼說的原因，就是爲了恭維他，爲了得到他的友誼。
李杜順着他的話往下走，兩人的交流很愉快。
落日降下，星空籠罩大地。
卡萊斯坦夫人過來招呼三人：“該吃飯了，忙碌的先生們，讓你們的財富星球暫時停止轉動，你們得給它補充能量。”
李杜笑着起身，說道：“我的星球已經迫不及待，廚房裡傳來的香味讓我一直在偷偷流口水呢。”
到了餐桌上，卡萊斯坦和夫人也沒有聊關於海瑞-溫斯頓股份的事，就像卡萊斯坦邀請李杜時候說的那樣，他們聊的是婚姻和生活。
吃過豐盛且美味的晚餐，李杜想要告辭，卡萊斯坦留下他在這裡度過一夜。
“相信我，李，這裡的早上太美了，你早上拉開窗簾，會看到太陽從海洋中跳出來，那一瞬間，我敢打賭，你的靈魂會顫慄！”卡萊斯坦的夫人挽留道。
李杜被她的話打動了，他這個人喜歡美景，特別喜歡壯麗的自然奇景。
紐約位於美國大陸的東海岸，它的東邊是浩瀚的大西洋，在這座大樓上，可以看到大西洋很遠的地方，每天可以看海上日出，確實有誘惑力。
卡萊斯坦夫人繼續微笑道：“我很少看到卡萊這麼愉快的跟一個年輕人聊天，他太老了，又喜歡和老頭子們在一起，我擔心他會提前邁入老齡人生，所以如果你願意留下跟他多待一會，我會很感激你。”
這話讓卡萊斯坦大笑起來：“你嫌棄我，我老了你會丟掉我嗎？”
卡萊斯坦夫人無所謂的說道：“當然，我把你丟到火星去，那樣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了。”
看着兩人溫和的微笑，李杜心動了，點頭道：“那真是太叨擾你們了，我這樣有點放肆，第一次上門就在這裡過夜。”
“這是我們的榮幸。”卡萊斯坦夫人的表情特別真誠。
這是她一個讓李杜特別喜歡的地方，不管說話做事，都透露着一股坦率和真誠。
相處之後，李杜發現自己似乎對卡萊斯坦提不起敵意了，這讓他有些鬱悶，套路亂了，在他起初想來，不應該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