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迪沉默了,他還有一個最大的疑問,這個人爲什麼會是他?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之所以會選擇你,有兩個理由。第一,我信任你。我一輩子看人從來就沒有看錯過,你有足夠的能力擔當這件事情。第二個理由卻有點牽強了,不過卻是我有這個念頭的主因。”
“哦?”
“三十年前,我剛剛回城的時候,一位遊方道士爲我算過一卦。他說,我十年之內,必會位極人臣,這一條已經應驗了。但是他還說了一條,三十年之後,常家將有大難,唯有找到一位靈眼貴人,纔有可能破除。呵呵,對這一點,我一直半信半疑,可是前一段時間,我信了,信的一塌糊塗!小五,你就是那個貴人!”
如果吳迪沒有得到天書,沒有受傷遇到張天師,沒有遇到老喇嘛和老和尚,他一定會對此嗤之以鼻,你堂堂一個曾經的國字號,居然會去相信這些!但是現在,他卻對此深信不疑,而且,對於三十年前就有人知道他會有靈眼這件事情,感覺到了深深的戒懼。
“你一定會笑我,作爲接受了這麼多年黨的培養和教育的高級幹部,怎麼會去相信這些東西?呵呵,孩子,你可知道,當年我揹着破爛的行李回到城裡,看着那空蕩蕩的房間,看着那幾個骨瘦如柴的孩子,看着你師母的遺像,心中會是何等的彷徨!我,也是個普通的人啊!”
吳迪滿懷心事的走出莊園,以後會有一段時間不用來這裡了,因爲明天,常老也將搬回到常寬家裡居住。
他的心情有點沉重,師父的重託給他和常家的下一代甚至是下兩代之間埋下了一個巨大的隱患。事情如果泄露,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將是滅頂之災,可是師父爲什麼還會選擇這麼做呢?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之複雜,即便是最最厲害的社會、人文專家也難以理清。吳迪雖然一萬個不願意相信師父是在利用他,但是常老已經給了他一個明確的答案,常家將有大難,需要他來挽救,而這個公司,就是給他的酬勞。
路虎上的音樂聲音開的很大,他將張飛趕到一邊,自己握住了方向盤在高速上一陣飛奔。或許是師父怕他不願意接手,故意編造的理由吧!以常家現在的勢力,只要師父還在,誰動得了他們?再過個十幾二十年,即便師父不在了,常氏三兄弟也早站穩了腳跟,誰又能動得了他們?
呵呵,一定是師父爲了拴住我的手腳,故意給我找點事幹!這樣子的話,我是不是要跟夢華兄好好的談談,把活都扔他身上,說不定老爺子看我徹底無可救藥,就把公司收回去了也說不定。
一陣自欺欺人之後,他放下了心事,隨即就想起了兩女,頓時心癢難耐。這算不算是小別勝新婚?算不算?哎呦,你媽!婚個頭啊!這一下子兩個,將來怎麼結婚?怎麼去見老丈母孃?
最終吳迪得出了結論,這人生中的糾結之事猶如長江之水,是永遠不可能斷絕的。既然如此,就沒有必要再煩惱了,任由它肆意的橫流,淹到哪裡就是哪裡吧!
回到出租房,兩女都沒在,想必還在上班,吳迪今天回來沒有通知她們。他小心的消除了自己來過的痕跡,準備在晚上夜探香閨,去做一個偷香的大盜!
四合院並沒有因爲下雪而停工,因爲要求速度,在剛開始施工的那兩天,前兩進院子已經被機械挖出了兩個大坑,準備直接在坑底建密室然後再覆土。不過短短的幾天時間,厚厚的水泥牆壁已經豎了起來。
吳迪的寶貝都挪到了鍾老爺子的家裡,堆了整整一個房間,機器貓等人還住在院子裡。
他四處看了一陣,覺得進度挺快,最多再有半個月,就應該能完工,這樣算下來,這麼大個工程的工期竟然還不到一個月,真的是有錢能讓鬼推磨啊!
一名白髮蒼蒼,身材消瘦卻精神矍鑠的老者晃了過來,向吳迪搭訕道:
“小夥子,這是你剛買的房子?多少錢一平米啊?”
“是啊,老爺子,你也住這附近嗎?”
“嗯,就在你後邊一排斜對角,不過,馬上要搬走了。在這兒住了一輩子,老了老了卻要背井離鄉了!”
“怎麼,老爺子,遇到什麼難事了?”
“呵呵,也不算是什麼難事,應該說是好事吧。兒子在美國打拼,準備辦個公司,缺少一筆資金,正好我這邊把房子賣了給他添上,以後就在那邊養老了。”
“哦,怪不得您老要問價錢,您這是要賣房子啊,賣了嗎?”
老先生苦笑了一聲,說道:
“還沒有,看的人不少,真正有意思的不多。我估計他們是看出來我急着用錢,等着跟我熬價格呢!而且,我老伴也有點猶豫不決的,想等着過完這個春節再處理。”
吳迪想起鍾棋上次過來說常琳琳想買四合院,就笑道:
“老先生,不介意的話領我過去看看,說不定我還能給您介紹個買主呢!”
“哦,也是,你能住得起這邊最大的一套,想必認識的也都是些有錢人,到時候給我介紹個好主顧,我給你提成!”
“哈哈,老爺子,您這也算是與時俱進,都知道進行物質刺激啦!”
老爺子名叫王林峰,他家就在吳迪家後邊一排的西邊斜過去兩間房,幾步路就到了。老爺子打開門,指着空曠的院落笑道:
“我這兒就是有點小,不足六百平米,不知道你那朋友看不看得上。不過房子蓋的可結實,住多久都不會出問題!”
“那您老先給介紹介紹,然後我好給朋友打電話。老爺子,這房子您準備怎麼賣啊?”
“這房子房產證上的面積是560平米,實際上應該有580多,就按房產證賣了。優惠點,八萬一平米,加上手續費,大概不到五千萬。”
“八萬?”
吳迪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怪不得你賣不出去,你這老頭也忒心黑,我那房子5000平米,才一億二,不過兩萬出頭一平米,你這一下翻了四倍,誰買誰纔是呆瓜呢!
吳迪一下就算清楚了,頓時沒了興致,正準備告辭,王林峰的一段話又留住了他,
“要說這四合院,京城已經沒幾間了,前幾天我和你阿姨去景山那邊看過,比我這還小着一百平米的房子居然要五千多萬!咱這位置就算不如他,也不差啊?可這價錢就便宜多了!我估計很多來看房的都是一些黑中介僞裝的,他們想聯合起來把我的價格壓下去再倒手賺錢。嘿嘿,要不是我不急着走,我才懶得陪他們玩呢,消息往網上一掛,就這價格,不出一個禮拜準被人搶走!”
景山那邊十幾萬一平米?這麼貴?吳迪有點明白了,怪不得當時還說四合院也很便宜呢,原來是鍾棋計算着他的錢開的價!
王林峰的四合院和他的佈局差不太多,不過沒那麼多進。這邊一進門就是一個花園,花園的兩邊直接就是圍牆,沒有廂房,顯得空間挺大。花園的北邊是一個門廳,穿過門廳進入一個四面都是房子的小院,這就是整個四合院的佈局。
吳迪大概看了一會兒,就被老爺子讓到屋裡喝茶,他也想看一下房間的佈局,就爽快的答應了。
堂屋稍稍有點暗,因爲後邊就是過道,所以窗戶開的有點高,也比較小。不過平房都是這毛病,這也是吳迪把主臥搬到第二進院子的原因。
客廳的裝修古香古色,正對着大門是一套仿紅木的太師椅和八仙桌,在一邊靠牆的地方放着的一個博古架卻是貨真價實的酸枝木。
吳迪進來就沒有坐下,他看着牆上的一幅字笑道:
“老爺子這幅字還不錯,看得出來是名家手筆。”
“呵呵,他們說是什麼張旭寫的沁園春?雪,我準備到時候帶到美國去,掛在屋裡也算是見見華夏字。”
吳迪微笑點頭,草聖會寫毛老爺子的詞,也算是一大奇觀了。這也不知道老爺子從哪兒弄來的,有沒有叫人給坑了。
他的目光轉到了一旁的博古架上,隨意的掃視着,忽然,一件藏在角落的瓷器映入他的眼瞼,他走到近前,打量了一番,問道:
“老爺子,您這上邊的東西能讓我看看嗎?”
“呵呵,隨便看吧,都是些不值錢的物件。”
吳迪彎腰拿起那件瓷器,這是一件釉裡紅地白花暗刻雲龍紋四系扁壺,採用的是拔白技術,在壺體兩面暗刻了兩條白龍。
釉裡紅,創燒於元代,是用銅紅料在瓷胎上繪畫,施透明釉後在高溫中一次燒成。而釉裡紅拔白,則是釉裡紅的三種類別之一,其方法或在白胎上留出所需之圖案花紋部位,或在該部位上刻劃出圖案花紋,用銅紅料塗抹其他空餘之地,燒成後圖案花紋即在周圍紅色之中以胎釉本色顯現出來。
吳迪細看了龍紋和胎質,發現這竟是一件元初的釉裡紅扁壺,可惜殘了!他搖了搖頭,問道:
“老爺子,這扁壺肩上的鼻子斷下來的東西您還留着的嗎?”
王林峰走過來一看,笑道:
“你說這件啊,在我們家足足有二十年了!我記得原來這四個鼻子有三個是齊全的,後來有一次我們家小子用繩子穿着打水玩,又弄壞了兩個,那會兒誰會在意那兩個瓷片!怎麼,喜歡?喜歡拿走!反正我們也不可能帶着這個破壺去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