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
馬玉良也是一個哆嗦,差點沒有嚇得把手裡茶杯給摔到地上。
他湊近一看,繪滿祥雲瑞鶴聖旨上從前至後由藍、黃、橙、灰黃等五種顏色組成,莊嚴而華麗。
“這,這還是五彩聖旨!”馬玉良驚詫道。
青樂這時更是喜不自勝,激動問道:“馬老師,五彩聖旨是什麼意思啊?”
馬玉良稍微整理心情,開口說道:“小樂,古時聖旨是十分考究的,正常情況下聖旨一般均爲卷軸形式,軸柄質地按官員品級不同而有嚴格區別:一品爲玉軸,二品爲黑犀牛角軸,三品爲貼金軸,四、五品爲黑牛角軸。”
“但這一封聖旨爲了方面收藏到硯臺內,顯然將玉軸已經去除。”馬玉良一指工作臺上的聖旨,繼續說道:“但我們依然可以從聖旨顏色種類多少來區別聖旨等階,聖旨顏色越豐富說明接受封贈的官員的官銜越高。”
“根據明清的定製,給五品以上官員的聖旨顏色相對比較豐富,有三色、五色和七色之分,五品以下的顏色一般爲單一的純白綾。由此可見,這一封聖旨可是封贈至少五品官員以上啊!”
“來來來,讓我好好看看。”
這個時候青河山從櫃架上取來了一副老花眼鏡戴上,俯身細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制曰國家推恩臣下,而必及其親者, 所以重本而勸孝也, 亦何間於存沒哉, 靖江王府長史……”
“…… 推本慶源, 宜應褒恤 ,茲特贈爲宜人,服此隆恩,永慰冥漠 ,成化十七年十二月初九日!”
聖旨百餘個字,所寫正是明成化十七年(1481),康奎(爵譽譜十五世)任靖江王王府長史司左長史,皇帝對其父母的封贈的內容。
青河山用渾厚低沉的嗓音將聖旨內容全部唸了個遍,何林只感覺心頭一震,竟有夢迴古代的感覺!
高聳的宮殿前,萬人下跪。
聽受冊封的榮耀、激動填滿胸腔!
“沒想到,沒想到啊……”
青河山長出一口氣,將眼鏡摘下:“在這一方仿品硯臺內竟藏着一張明成化年間的聖旨,十萬入手,這下可真是賺大發了!”
“可不是嘛!明代聖旨從擬稿到繕寫均由頂尖文化高手來完成,這些聖旨不僅富史料價值,也同樣具有極大的藝術欣賞價值啊。”
馬玉良也是滿臉激動,搓着雙手說道:“這封聖旨短短一百餘字,行文的精悍洗練,幾乎達到了增一字嫌其累贅、減一字達意不確的程度,屬實具有極大的研究價值啊!”
“嗯,我也覺……”
青河山微微點頭,突然一愣,臉上神情微變:“哎,不對啊,老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咳咳……老青啊,我這還能有什麼意思。”
馬玉良瞟了一眼青樂,眼中卻帶了幾分狡黠:“這聖旨藏於硯臺內,就相當於是青樂花錢買的,我覺得你應該將這聖旨交給青樂,以供她學業上的研究使用。”
馬玉良這話聽上去雖在理,但青河山也不傻,一下子就想到馬玉良的用心。
“老馬,你這老小子,見到這樣的寶貝就想我免費贈給你做研究吧?”青河山眼睛一眯,一副早就看透一切的表情說道:“哼,空手套白狼,你想得到美!”
“像這類明成化十七年間的五彩聖旨,存世的本來就少,要是拿到市場上賣市價至少是近千萬起!”
馬玉良老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哎,老青,不是我說你啊,你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是這麼市井啊,你缺那一千罷萬嗎?這類文物你就不能做做貢獻,交給我們文物研究者好好研究研究,這些好歹都是咱老祖宗留下的文化遺產呢!”
“哼哼,老馬你可別給我上綱上線。”誰知道青河山嘴角一咧,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說道:“這聖旨我可不能這樣白白的捐給你,就算我不賣,放在家裡供着當藏品也好啊!”
“哎,你這老傢伙!”馬玉良一時間氣得是吹鬍子瞪眼。
何林這時臉上掛着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只能安靜的站在一旁。
誰能相信,兩位擁有十幾年交情的簋市古玩界巨擘居然爲了一封聖旨,在這裡會吵得面紅耳赤。
說出去有人敢信?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塑料兄弟情嗎?
就在這個時候,何林感覺有人拉了 一下自己一角。
他轉頭一看,只見青樂睜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呢!
“咳咳……青,青樂小姐有什麼事嗎?”何林被盯得心頭有些莫名心慌。
“嘻嘻,我跟小雨同歲,你叫我小樂就是了。”青樂眨眨眼睛說道。
“額,昂……好,好的小樂。”何林有些緊張的點了點頭。
“對啦,小何哥哥,你是怎麼看出那方硯臺裡另有乾坤的啊?”青樂問道。
何林一怔,撓頭說道:“這個,這硯臺不是小樂你發現它內藏乾坤才花十萬將它買下來的嘛?”
青樂先瞄了一眼正吵得火熱的馬玉良和青河山兩人,見他們沒注意到自己。
她纔不好意思的一笑,壓低聲音說道:“哪有,我花十萬買這硯臺確實是打眼,本以爲它是清代澄泥硯呢,裡面有聖旨這事兒我真的完全不知道呀。”
何林一愣,他沒想到青樂這小妮子居然這麼實誠,在自己這個今天才見面的‘外人’面前就如此坦白。
要知道不少人都會比較愛面子,就算是不懂也會裝懂。
像青樂這樣純真坦誠的人還真的不多,何林心頭不由得又對她多添了幾分好感。
不僅漂亮可愛,而且爲人善良坦誠不做作。
果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小何哥哥?”
青樂見何林不說話,又輕聲喚了一聲:“你在想什麼呢?”
“啊,沒,沒什麼!”
何林一下子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有些失態,心跳不由得又加快了幾分:“我在想可能這真就是運氣,我剛纔也是上手那硯臺時發現它底端有不少出現在同一水平線上的細痕,這才揣測它裡面可能藏有其他東西。”
末了,何林還補充一句:“畢竟像這類胎衣藏物的事情在我家的古玩店也沒少發生過。”
青樂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噢,原來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