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果然如大家所料,那隻鼻菸壺確實是真品無疑,這讓大家紛紛感嘆能夠看到這麼一件鼻菸壺珍品的同時,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實在是他們被剛纔那兩樣東西給搞怕了,如果又是件贗品或者高仿,他們的臉都不知道往哪擱了。
在鼻菸壺主人得意的笑聲之中,許老又把蓋在下一個展臺上的布給揭了開來,下面擺着的是一隻竹雕筆筒。
“這是一隻竹雕留青山水樓閣筆筒。”許老微微一笑道:“此筆筒不但表現出了非常高超的雕刻技藝,而且落的還是‘希黃’的款識。”
“什麼?張希黃的竹雕?真的假的?”
“張希黃的真品可非常稀少,不會看錯了吧?”
“老田,你這叫什麼話,我難道就不能買到張希黃的真品了?”
“喲,老宋,東西是你的啊!是你的我就放心了,就憑你那半吊子眼力,不用看我就知道,東西肯定不對……”
和剛纔的鼻菸壺一樣,東西一出來,就引起了大家的關注,這全都因爲張希黃是一位相當出名的竹雕大師。
竹雕最初只是平面雕刻,將圖文部分留下,其餘部分刮掉,雖然竹皮留去分明,但所刻的紋飾,也只是進行陽文或陰文雕刻,只有花紋的變化,而沒有雕刻技法的變化。
到了明代,竹青雕刻技法更加完善、純熟,雕刻時,雕刻大師們通過對竹皮的全留、多留、少留,可以雕刻出深、淺、濃、淡的變化。猶如在紙上作畫,有水墨之分五色的韻味。
其中。以明末竹刻家張希黃爲代表,在唐代留青刻竹的基礎上進行改進。他利用竹筠、竹肌質地色澤的差異,以竹的外皮(即青皮)刻圖紋,將剔除青皮後的竹肌做底,首創出陽文淺浮雕的留青技法。
這一時期,許多竹刻名家都兼精書畫,他們從書畫藝術中汲取養分,以充實竹刻藝術,無論題材、技法,都與書畫藝術緊密結合。而以竹的青皮作爲圖紙的雕刻繪製法。與繪畫的筆墨神韻更加貼近。 шшш☢тTk дn☢¢o
張希黃作爲青陽文的創始者,正是此道的佼佼者,其作品工細絕倫,曲盡畫理。山水樓閣類唐代畫家李昭道的畫作;偶作小景,又似宋代畫家趙令穰的畫作,點綴人物生動有致。題句、署款的書法,以元代書畫家趙孟俯爲楷模。每件作品皆殫盡心思,窮其鬼斧,化爲神工。
張希黃傳世的真跡作品。之所以珍貴,除了他的技藝特別高超之外,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是稀少,現在據不完全統計。流傳下來的真跡約計二十件,其中國內博物館佔七件,其餘則流散在海外博物館及私人收藏。
因此。有些人才對現在出現的這一件張希黃的作品,覺得有些懷疑。當然。他們即使覺得不對,要證實自己的判斷。也知道還得上手觀察過後才能得出結論,於是,一時間,大家紛紛上臺鑑賞起來。
等楚琛走下臺後,趙學義連忙問道:“小琛,這件東西怎麼樣?”
楚琛笑着介紹道:“這隻筆同以竹皮作畫,作山水樓閣之景,山石環繞,巨石嶙峋,其間樓閣相鄰,樹植其間,刀法爽利精燉,神氣俱佳,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我覺得應該是件佳作。”
“哦!你的意思是說,東西是真品嘍?”趙學義又問道。
楚琛搖了搖頭道:“這個還真不好說,我以前也沒看到過張希黃作品的實物,有些方面也不太好確定,不過我總覺得,以技法來看,這隻筆同好像達不到張希黃的水平,另外以材質的顏色來判斷,好像並不到代。具體的,還是聽聽許老的意見吧!”
趙學義等人點了點頭,不過現在他們可是非常相信楚琛的判斷,既然楚琛說東西有問題,那八成就不是真跡了。
等大家全都回到各自的座位之後,許老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道:“那麼,老規矩,大家先談一下各自的看法吧!”
既然是交流會,那肯定不可能只是老前輩說,其他人就座在那聽,因此,老前輩們會時不時的讓大家發表各自的見解,以達到交流學習的目的。
大家對這個環節也已經很熟悉了,接下來,就有人站起身來侃侃而談,覺得東西是件真品。而當此人把見解說完,馬上又有人說了相反的意見,於是現場立馬就分成了正反兩方,各自發表着支持己方的看法,一時間場面分爲激烈。
雖然楚琛擁有過目不忘的本領,而且還有一位非常權威的老師,但老話說的好,三人行必有我師,況且古玩鑑定非常講究經驗,就算楚琛和劉老再厲害,他們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於是這場辯論會就成了楚琛查缺補漏的工具,一些獨到的見解,也被他牢牢的記在心裡。
考慮到時間的關係,辯論的時間並不長,於是,等現場寂靜下來,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自己的時候,許老就開始發表他的看法。
“大家應該知道,張希黃的雕刻技法奇妙、高超,即使在薄薄的竹皮上,他都能分出幾個層次。而且,除了高超的技藝之外,他的竹刻作品也刻意追摹文人畫意趣與界畫纖巧細膩筆致,畫面清雅、恬靜,且講究詩書畫印的完美結合。”
許老拿起那隻筆筒,開始講解道:“張希黃作品中的山石與樹木刻法明顯地貫穿着繪畫的筆墨特徵,一絲不苟。他的作品,工筆與寫意,幾乎達到了完美的結合。對張希黃而言,竹即是絹紙,雕刀就是筆,而青筠則是其要傳達的墨意,三者結合,藝臻至境。”
“張希黃作品還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即其刻劃之亭臺樓閣,或依坡石臨空而立,或背靠山石,以奇峰爲屏。前者山石常用披麻皴寫出,層峰重疊呈起伏逶迤之勢;後者山岩則以折筆勾皴法勾勒,平頂矩形,棱蹭疊突,層層疊架成高峻奇峰。”
“山石間常有夾葉樹、蟹爪樹、扇針松樹等多種寫法的樹木映襯其中,而人物只作簡約的點綴。畫面盡顯竹肌的留白處,上成無際藍天,下成江河碧水,構圖完美,獨步一時,向世人展示了其與嘉.定、金.陵兩大竹刻流派截然不同的藝術風采。”
說到這裡,許老頓了頓,又接着說道:“那麼,知道了張希黃竹雕的特點,咱們再來看看這件‘希黃’落款的筆筒,相信大家也看到了,這隻筆筒的雕工是不用多說了,確實非常的精湛,但我覺得還達不到張希黃的水平。”
“爲什麼這麼說呢?大家請看,這筆筒上的山石雖然也用的是披麻皴的技法,但在火候上卻要欠缺一些,另外,這此樹木的表現也略微繁瑣了一些,與張希黃的簡約有些背道而馳的意思。還有……”
許老把筆筒雕刻手法上的區別,跟大家介紹了一下,隨後又說道:“留青一法乃取竹材之筠,刻紋爲飾,剔除紋外之筠,留竹肌爲地。竹筠之紋飾,約略高於竹肌。竹筠爲竹材之膚表,色杏黃,年久則顯蜜蠟黃。竹肌呈刷絲紋,愈久色愈深,漸近琥珀色。”
“因此,如果這件作品是真跡,那麼就應該竹肌紅潤,色若琥珀,但明顯這隻筆筒的材質,達不到這樣的要求。綜上所述,我覺得這隻筆筒應該是清代中晚期的仿作,不過,雖是仿作,但雕刻技藝如此高超,也是分外難得。”
“像這樣的作品,我覺得很可能是當時名家的仿作,可惜的是,我在記憶當中沒有找到相應的名家,不然這隻筆筒還可以增色不少。”
說到最後,許老有些遺憾的把筆筒擺回了原位,也不知道他是遺憾沒有找到真正的作者,還是遺憾這不是張希黃的真跡,或許兩者兼有吧。
許老覺得遺憾,那些認爲東西是真跡的人,也同樣覺得非常遺憾。還有筆筒的主人更有些捶胸頓足的意思,哀嘆自己怎麼就打了眼。
許老的講解,讓楚琛受益匪淺的同時,對於大家都信服許老的判斷也非常羨慕。當然,這一方面,是由於許老講的面面俱到,他們反駁不了,另一方面,許老常年積累下來的威望,也讓大家對許老的判斷沒有一絲懷疑。
要說,就憑楚琛現在的水平和他的強聞博記,做到許老剛纔的表現也還是可以的,但就是因爲他的聲望太低,講的再好,最後也難免沒有人懷疑他的判斷。
當然,楚琛現在只是稍稍有些羨慕而已,他相信,長此以往,隨着大家越來越瞭解他的鑑定水平,用不了多久,他的聲望應該就會匹配他的實力。
接下來,十數件寶物陸續登場,有犀角槎杯、宋代古玉、唐代青銅鏡,以及名家字畫、明清青花等等。
這些器物之中,有真有假,其中真品全都是與會者參與鬥寶的藏品,而幾件贗品之中,除了許老他們故意拿出來的之外,另外也有與會者的藏品。當然,這幾件贗品無一例外都是仿的很逼真,不然許老他們也不會拿出來讓大家探討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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