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一行人隨着趙學義來到他的房間,就像之前吳叔說的那樣,趙學義的房間就是普通的商務房,雖然裝修什麼的也非常豪華,但和楚琛他們的房間相比,無疑要遜色許多了。
進了屋,原本趙學義還想先給大家倒杯茶,朱大富就笑着揮了揮手道:“快把東西拿出來,茶我們自己會倒……”
“至於這麼心急嘛!”趙學義哈哈一笑,並沒有接着取笑朱大富,因爲他着急起來,並不比朱大富好多少。
趙學義剛把一個錦盒從房間的保險櫃中拿出來,放在了桌上,朱大富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盒蓋,一件十釐米左右的五彩盤口花觚就出現在了大家的眼前。
花觚是仿青銅器造型的一種陳設用瓷,其始於元代,主要流行於明嘉靖萬曆至清乾隆這一段時期,早期的花觚除了陳設用之外民間多用於插花布置廳堂,因此,一般的花觚器型都比較大。
但眼前這件而眼前這件花觚卻是那麼的小巧玲瓏,造型樸拙古雅,胎體卻有一種厚重堅緻的味道,可謂深得小器大樣的精髓。
此器外壁口沿繪一週靈芝,其中一面雙方框內書寫“大明萬曆年制”楷書橫款,筆道遒勁,古拙穩健。觚由上至下共繪六層紋飾,以青花五彩花籃爲主紋飾,典雅尊貴,頗見精緻之氣韻。底部平足無釉。
其施彩風格豪邁,繁縟華麗,色澤濃妍。變化豐富,紅彩蒼雅深沉。一如棗皮之色,爲典型的萬曆特徵。綠彩厚潤而翠意閃現,極具厚實質感,絕無晚清仿品之飄浮黯淡,黃彩鮮明而不俗,仿若金箔貼附。筆意稚拙可愛,諸彩相配得當,相互輝映,自有萬曆時期粗獷之風格。
萬曆一朝瓷質花觚式樣豐富,大小不一。多爲恢宏磅礴之作,青花、五彩皆有,但是像眼前這樣器型雖然小巧,製作上卻是窮工極巧、精雕細琢的花觚,在場的幾位在此之前,還真沒遇到過。
這樣的作品,在衆多的萬曆五彩瓷器中,可謂是鳳毛麟角,非常難得。
但這是對真品而言。對於眼前這件小器大樣的花觚,楚琛和吳叔一上手,就覺得東西有些不對,再仔細打量。又用高倍數放大鏡觀察,最後都暗自嘆了口氣。
最後,等楚琛把東西看完。趙學義就哈哈一笑道:“各位,怎麼樣。我這件東西不錯吧?”
朱大富嗒吧了一下嘴,眉頭輕皺的說道:“老趙。不是我故意要挑這件東西的剌,我怎麼着,都覺得這件東西感覺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趙學義聞言有些不樂意了:“老朱,這話就不對了吧,這麼好的東西,怎麼可能有問題呢?而且你到是說說,到底哪有問題來着?”
朱大富攤了攤手道:“我就是感覺不對,具體哪有問題我確實沒看出來。而且,我只是專精玉器,瓷器方面的事情,還得問問老吳和小琛!”
話音剛落,趙學義就看向了吳叔和楚琛,只見兩人對視了一眼,隨後吳叔就先開口道:“老趙,我的意見和老朱一樣,不過不是感覺,而是這件東西確實有問題。”
如果是朱大富說不對,趙學義心裡雖然也會犯嘀咕,但還是相信自己的判斷,但連吳叔都這麼說,他的情緒頓時就開始慌亂起來,不過他看了看眼前的這件小花觚,無論怎麼樣,也看不出有問題,於是又看向了楚琛。
雖說楚琛也希望這件小花觚是真品,但現實就是現實,他也只能遺憾的搖了搖頭。
楚琛的迴應對趙學義來說是當頭一棒,他拍了拍額頭,一臉驚愕的說道:“這東西怎麼可能是贗品呢!”
話音剛落,吳叔就開口說道:“老趙,我糾正你一點,這是仿品,不是贗品。”
“仿品?”趙學義微微一愣,隨後有些驚喜的問道:“難道這是康熙時期仿製的?”
“得了吧,怎麼可能是康熙時期仿的?”
吳叔笑着搖了搖頭:“你看看它的款識,根本就沒有康熙時期的風格,怎麼可能是那時仿的?”
趙學義聞言訕訕一笑,他也知道自己問的有些傻了,如果真是康熙時期仿製的,那他肯定不可能看不出來,隨後他馬上又問道:“那這是什麼時候仿的?好像清末民初時期的仿製品,不可能仿的這麼出色吧?”
吳叔回道:“老趙,你不會忘了,近代島國仿製的萬曆五彩可是非常出名的!”
久負盛名的萬曆五彩一直是後世仿製的對象,其中清康熙朝仿有多種萬曆五彩器物,款識文字具有康熙朝的韻味,所仿萬曆三彩盤,款字皆用紫色。
清末民初大量仿製明萬曆五彩瓷器,此類器物胎粗質輕,青花色調藍亮,釉面火光太足。
近代島國所仿燒的萬曆五彩,胎體透明,青花及彩色過於明豔,但其仿萬曆款識卻可以亂真,書體、色調以及釉面等,與萬曆器物幾乎一樣。
“你是說這是島國仿的?”趙學義對吳叔的回答有些訝然,他左看右看,隨後就嘀咕了一句:“看着不像啊!這比島國的仿品好太多了吧?”
吳叔微微一笑道:“你再仔細看看,這件花觚雖然比以往的島國仿品要出色的多,但其實基本的特點還是那樣,胎體過於透明,髮色過於明豔,只不過配方應該是仿製者進行了改良,因此,看起來沒有以往的仿品那麼明顯。”
聽吳叔這麼一說,趙學義再觀察眼前這件仿品的時候,也越來越覺得這件東西很有可能正是近代島國製作的仿品。
不過趙學義馬上反應了過來,說道:“老吳,我差點被被你繞糊塗了,你說這東西是島國的仿品,但我無論怎麼都覺得,島國不太可能仿製到這種水平,而且你說的,胎體太透明,髮色太明豔,這兩點都太主觀了,咱們現在又沒有真品參照,我覺得有些牽強!”
見趙學義不死心,吳叔就說道:“好,就按你說不提這兩點,咱們來說說這個牛毛紋……”
還沒等吳叔把話說回,趙學義就搶過話道:“等等!你這麼一說我到想起來了,這件花觚的牛毛紋再怎麼說,也應該是自然形成的吧!用牛皮夾着沙粒擦釉面,能做出這種自然的效果嗎?而且這個包漿也非常自然吧!”
越說,趙學義就顯得越興奮,因爲他覺得無論如何,花觚上的牛毛紋和包漿都不可能是人爲能夠僞造的出來的,既然是自然形成的,那這件花觚是不是有可能會是件真品呢?
吳叔嘿嘿一笑道:“用牛皮夾着沙粒擦釉面那是老方法了,現在都是用的高科技,用一種研磨棉一擦,就能出現以假亂真的效果,至於包漿嘛,只要擦上一層無機貝克釉,把玩一個月,就能瞞天過海了,普通的藏家根本就看不出來。”
“真的假的?現在都這麼高科技了?”吳叔這番話透露出來的信息,別說趙學義,就算是旁邊的朱大富都同樣覺得驚訝成分。
吳叔聳了聳肩膀道:“這當然了,我還能騙你不成?你覺得這個包漿自然,那也只能騙騙普通人,我就說一點,你們就能明白過來。”
“什麼?”
“很簡單,這可是明代萬曆時期的瓷器,難道你們不覺得包漿不到位嗎?”
聽了吳叔的解釋,趙學義和朱大富馬上反應過來,這包漿的形成,可是需要時間的,換句話說,什麼年代形成什麼樣的包漿,盤上一個月的包漿,在普通藏家眼裡,可能已經很自然了,但顯然是騙不過高級藏家的。
想到這裡,趙學義和朱大富再看看花觚上明顯不到位的包漿,他們就覺得有些臉紅,雖然他們對瓷器並不是太過精通,但包漿的真僞都沒看出來,就不太說的過去了。
見此情形,吳叔就笑着擺了擺手道:“你們也不用這樣,其實製作包漿的那位,也是大高手,上面的包漿應該另外還用什麼特殊的方法處理過,所以看起來和真正的包漿非常相像,不過假的總歸真不了,這也是爲什麼老朱感覺不對的原因。”
趙學義聞言苦笑道:“說到底,在場的幾位就數我最眼拙了!”
朱大富笑着安慰了一句:“老趙,你也彆氣餒,畢竟你主要研究的並不是這個方向嘛!”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趙學義長舒一口氣,想把心中的鬱悶都吐個乾淨,不過,他馬上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我說老吳,包漿的問題你說了,那牛毛紋呢?你怎麼看出它的真僞的?”
“這事就讓小琛來告訴你吧!”吳叔微微一笑,就把事情推給了楚琛,他則慢悠悠的喝起茶來。
楚琛清了清嗓子,開口解釋道:“其實道理也簡單,雖說這件東西是用的最先進的方法來製作的牛毛紋,但這種方法也僅僅是做出很細的牛毛紋,而自然使用痕跡很多是深淺不一,方向無規則的牛毛紋,使用放大鏡仔細觀察,還是能夠發現其中的破綻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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