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非常的有講究。
要知道雞血石的品質高低,就在於血和地。血色的顏色深淺,以及形狀分佈,加上質地的好壞,纔是鑑賞雞血石的硬性標準。
雞血石的血色有鮮紅、正紅、深紅、紫紅等,血的形狀更是千變萬化,沒有統一的形態。不過,可以看血量的多少,以及血色的豔亮程度,來衡量雞血石的品質。
當然,石頭的質地也十分重要,雞血石可分爲凍地、軟地、剛地和硬地四大類。說白了,也就是硬度和透明度。半透明,呈強蠟狀光澤,硬度小,自然就是極品。相反,不透明的,沒有什麼光澤,又十分堅硬。那麼就算血色濃豔,血量又足,價值也不會很高。
畢竟,昌化雞血石講究細、紅、潤、膩、溫、凝六德,剛地和硬地的雞血石,顯然不太符合大家的審美觀點。當然,也不是說兩種類型的雞血石價格不高。
所以說再硬的雞血石,也是難得的好東西。況且,近些年來,爲了進一步擴展雞血石的市場價值。雞血石的石雕作品,自然而然的應運而生。
一塊雞血石,不可能通體全紅,另外還有黑白黃綠藍灰等等基本顏色。各種濃淡不一,色彩相互融合,天然渾成。只要稍微的雕鑿修飾,就會構成一幅幅自然美麗的圖案,也成爲了上好的觀賞石。
不過,相對來說,還是質地較好,硬度較小的雞血石,更符合大家的對雞血石的認知,價格上自然是超乎常人想象。
此時,在衆人的追問下,小羅搖了搖頭。大聲迴應道:“才擦了一層皮而已,只看見有血滲進去,還不能確定是什麼質地。”
“既然如此,還等什麼,快點繼續切啊。”
一瞬間,其他人催促起來。模樣要比大腹中年人還要着急。另外。也有人高聲喊道:“兄弟,你的石頭賣不賣?我可以出六十萬!”
“才六十萬?”
有人不屑一顧,然後叫道:“我出七十萬。”
“八十萬……”
“八十八萬!”
一時之間,各種叫價聲此起彼落,也讓安浣情迷惑不解道:“剛纔他們不買,怎麼現在反而來勁了?”
“這叫擦漲,剛纔他們捏拿不準石頭裡有沒有血,自然選擇了觀望。”宋有道慈和笑道:“常年在這裡廝混的人,他們或許不懂鑑別原石。卻也有自己的一套趨吉避凶的法門。他們從來不參與賭石,只有等到有人解石的時候,確定內部情況之後,才爭相出價。”
“儘管這樣一來,自然要付出更高的代價,才能把石頭買下來。但是卻能很好的避免了風險。再說了,他們花大價錢把雞血石買回去,然後請高手雕刻好轉手也能賺上一筆。”
宋有道笑着說道:“既能保證賺錢,又把風險降低到最小,哪怕賺得不多,卻也不失爲聰明的做法,這也是一種生存的智慧。”
“哦。”
安浣情恍然大悟。笑眯眯道:“原來他們是二道販子。”
“沒錯,形容很貼切。”宋有道笑道:“等下那人願意出手的話,可能還會有三道販子,四道販子……”
“爲什麼?”安浣情有些不明白。
“因爲只是擦漲而已。”
這個時候。俞飛白笑嘻嘻道:“就好比只擦破了一層皮膚,只見到血絲而已,至於血絲滲進去多少,能不能達到內部,或者就是兩三釐米而已。這一切,也還是未知數,所以現在出手買石頭的人,其實也是在賭。”
“好複雜……不過也好刺激。”安浣情興致勃勃道:“小葉,你說石頭裡面有沒有血?”
“問我幹嘛,我又不知道,你應該問宋大叔。”貝葉輕笑道。
“我也說不準。”宋有道搖頭道:“隔得太遠了,什麼也看不清楚,不好判斷。”
“大叔你剛纔不是說有石筋嗎?”王觀趁機打聽道:“什麼是石筋?”
“不好解釋,反正就是一些類似棉線的東西,分佈在石頭的內部。”宋有道沉吟了下,然後提醒道:“注意,石筋不是裂紋,相反有石筋的地方並不容易開裂。經驗豐富的行家,可以通過石筋的深淺,判斷血色的滲透程度。”
王觀輕輕點頭,算是半知半解。
“多看多接觸,慢慢的就會懂了。”宋有道一笑,指着前面說道:“看來,那人並不打算出手,而是繼續解下去。”
王觀等人立即看了過去,只見大腹中年人滿面紅光,春風得意,十分果斷的回絕了旁人的開價,然後示意小羅繼續解石。不過,不是擦皮了,而是直接切割。
當然,爲了穩妥起見,他讓小羅另外調整原石方向,換了一個面來切割。而且,只切兩三釐米,免得造成極大的浪費……
解石的過程十分枯燥,不過大家卻是專注打量,哪怕什麼也看不清楚,也看得津津有味。同時,操縱機器切割石頭,也不是簡單的事情。這個時候,小羅額頭已經微微冒汗,不過他的眼睛卻很亮,手臂依然沉穩。
幾分鐘過去了,一層石片滑落下來,地上已經積了小堆的粉塵。也就是這個時刻,衆人的目光更加灼熱,紛紛注視切開的石面上。
“怎麼樣?”
“沒看清楚,小羅有沒有血?”
譁然聲中,中年人臉上也多了幾分緊張情緒,小心翼翼的勺了一瓢水澆在石頭的切面上。石粉洗去,露出了白花花的顏色,不見任何血絲。
“唉……”
旁邊的人看見了,齊聲長嘆起來,中年人肉臉也是一顫,眼中盡是失望的神色,一顆心又懸了起來。這個時候,自然沒人出價了,眼中反而有些狐疑。
“垮了?”
有人小聲問道,卻沒人回答,因爲大家也不知道答案。
半響之後,纔有人開口道:“也不用太慌張,石頭這麼大,不可能全部有血。只要裡面小部分有血,質地又不錯的話,那就賺回來了。”
“就是,整塊石頭都是滿血的情況,那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旁人附和道:“現在只要稍微有點兒血絲,就是難得的寶貝。”
聽到旁人的安慰,中年人臉色稍霽,抹了把汗之後,又讓小羅繼續切割。不過,他似乎不服氣,讓小羅在同一個切面上,繼續切開一層。
“不智。”
見此情形,宋有道搖頭道:“這種情況下,應該換一面來切,不能一路黑到底。切割另外的面之後,哪怕一樣沒見血,但是也可以通過各個面的紋理來判斷具體情況。”
“大叔,那人是外行,哪裡有你的本事。”王觀笑道:“估計他是想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來,重新拾起信心。”
“跌倒了,就說明那太滑。”俞飛白笑着說道:“聰明人就應該挪開跌倒的位置,這樣更容易爬起來。”
幾個人小聲議論,分明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根本不知道中年人現在的忐忑不安、緊張揪心的感覺。就算天氣不熱,他已經汗流浹背了。
伴隨着各種煩躁,小羅又把一層石片切了下來。這一瞬間,中年人立馬蹲了下來,連洗都不洗了,直接扒開石粉觀看。看了一眼,中年人呆若木雞,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怎麼樣?”
“見到血,還是垮了?”
在一片追問聲中,一個青年回頭叫道:“沒見血,但是也沒垮,有青黑色。”
聽到這話,其他人的反應和中年人差不多,紛紛皺起了眉頭,那是一種很糾結的心態。要說切開一層,還是白花花的情況,那估計離垮不遠了。但是現在又有顏色露出來,說明還有挽回的餘地。
然而類似這種懸念,那是大家最討厭的事情,同時也十分的刺激,讓人慾罷不能。不然也不會稱爲賭石了,一個賭字已經說明了一切。
“老闆,怎麼樣,還切不切?”小羅問道,他也有些擔心,就怕砸了自己紅手的招牌。不過事到如今,不可能臨陣脫逃,只有撐到底了。
中年人也是,躊躇了片刻,立即咬緊牙關道:“切!”
“換一個面切。”
隨後,中年人拿起粉筆在石頭上劃了一條線,補充道:“在這裡切……”
“老闆,一下子切這麼深?”小羅有些驚詫,因爲按照中年人的劃線,起碼有七八釐米的厚度,幾乎接近了石頭的中央位置。
“切。”中年人決然道,顯然是鐵了心,想要破釜沉舟了。這一刀下去,估計石頭內部的情況也一目瞭然,不是生,就是死。
“衝動了……不過,換成是我,可能也是這樣。”
“嗯,沒錯。反正是賭,何不乾脆利落一點,磨磨蹭蹭的讓人揪心……”
竊竊私語聲中,小羅也定了定心神,把石頭重新調整,然後開動切割機,對準中年人畫的劃線,狠狠的壓了下來。
一蓬蓬火光飛濺,切輪與石頭摩擦產生的反震力量十分巨大,讓小羅粗壯的手臂不斷的顫悠起來。不過,這種顫動在可控的範圍,反正切割機很穩,順着劃線順利的切到盡頭。
“啪!”
厚厚的石片掉了下來,可謂是塵埃落定。衆人卻沒有理會石片,每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看向了石頭的切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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