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劍山莊是個奇特的地方。
整個星河的習武中人,大概都聽過這個名字,但要是問起來問劍山莊到底在哪裡,卻終究是沒有人知道。
就像是傳說和神蹟,每個人都口口道來,卻沒有人真正見過。
是聖地,是供奉四大奇書之一問心劍典的神奇山莊,傳說到過問劍山莊而又能出來的人,都成了絕頂高手,但這座山莊到底是誰在維持,又有什麼樣的秘密,卻是誰都說不清楚。
大牧祭要帶風子嶽去的地方,正是問劍山莊。
“我們要怎麼去問劍山莊?”
面對風子嶽的發問,大牧祭露出神秘的微笑。
“問劍山莊,從來不是一個可以去的地方,如果要找這地方,那永遠都找不着。”
這裡沒有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彷彿孤立地存在於時空之外,無法描述,也無法刻劃路徑。
“想要去問劍山莊,首先就要找到自己的劍心。”
“劍心?”
風子嶽皺起了眉頭。
這是一座孤寂的山莊,羣山環伺,碧空如洗,偶然有驚鴉飛起,發出嘎嘎的怪聲。
黑漆大門上已經落滿了灰塵,甚至門環上都結起了蜘蛛網,一切都殘舊頹廢,證明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拜訪。
然而這一天,山莊的大門卻打開了。
大門牌匾上的兩個金字,在日光的照耀下。也露出了幾分神韻。
“問劍!”
兩個金色大字,蘊含着從古到今的萬世劍意!
這座遺失在時空中的山莊,終於有了客人。
第一個抵達的是一位渾身黑衣的老人。
不,不僅僅是渾身黑衣。他整個人彷彿都藏在黑暗之中,或者說——他就是黑暗本身,他的身形每一刻都在不斷地變化,無法預知那潛藏在黑暗中的危機。
“天淵無常!”
這就是星河核心之中,北星河數一數二的劍術高手,以詭秘神異的劍法而聞名的天淵無常!
“想不到天淵門主今日竟然到此,問劍山莊也算是蓬蓽生輝。”
在山莊的內部,傳來一個雄渾優雅的男子聲音。以主人的口氣,歡迎着對方的到來。
“莊主客氣了。”
天淵無常的聲音沙啞而神秘,就彷彿是金屬摩擦出的聲音,充滿了力量和穿透力。卻也不讓人討厭。
“我參悟天下武學,終究還是卡在了這一關上,既然爲用劍之人,自然要來問劍山莊拜謁,相比莊主也不會嫌我來得冒昧吧?”
“哈哈哈哈!”
笑聲在問劍山莊的上空迴盪。引得一陣沙沙的樹葉拂動聲。
“凡能過劍門之人,都能進我萬劍山莊,天淵門主又不是不知?”
“既然到此,就請入門吧!”
問劍山莊莊主長笑一聲之後。再也沒有半點聲息,天淵無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面色嚴肅緩緩向前走去。
他的面前只是一道低矮的門檻,但卻像是翻越千山萬水一般!
第二個抵達的。是一個渾身爲金色包裹的巨大壯漢,只有腰間的佩劍,現出一縷青色。
他靜靜地站在山莊門口,良久不發一言。
“問劍山莊,僻處太久,想不到星河之中,竟然出了這樣的高手,尤其是一身煉體功夫,竟然到了這個地步,老夫佩服!”
山莊之中,傳來一聲嘆息。
“朋友,不管你是什麼人,既然到此,想必也是爲了問心劍典而來,劍門已經在你面前,何不早入?”
那通體金色的壯漢仍舊是不發一言,他緩慢地挪動着龐大的身軀,彷彿還不能很好地控制這一具威力強大的軀體。
嚓,嚓。
帶着巨大的摩擦聲,金色壯漢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直到他緩緩跨過了那道門檻。
那門口的痕跡,彷彿是留在流沙之上一般,就此又消散無蹤。
第三個抵達的是一對主僕。
主人高大,魁梧,黑色披風,神情肅然。
僕人卻像是躲在他陰影之中一般,一點也不露痕跡。
問劍山莊主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又來一個我不認識的高手,看來老夫真的是不出門太久了……”
“不過閣下並非用劍之人,所求武道,乃是天上地下無所不包的宏大武學,又何必到我劍門?”
對方的氣勢,並不是尖銳的劍氣,而是雄渾而無限的武神之氣,這種氣息,已經多年不曾在別人身上見到了。
黑色披風主人並沒有開口,他的目光只是注視着問劍山莊那一道門檻。
倒是僕人輕笑了一聲。
“既然是天上地下無所不包,武神武學,又怎麼能不包含劍?劍乃百兵之祖,問心劍典,難道不應該容納在武神訣之中麼?”
“噝……”
山莊莊主當真是發出了一聲低沉的驚呼,他沉默了良久,這才緩緩開口。
“想不到閣下竟然有此志向——佩服,佩服!”
莊主幽幽嘆息,似乎是在回憶着什麼。
“就算是武神當年,也不敢有此囊括天下的心志,問心劍典,已足以超越巔峰,達到不可思議的神之境界,與武神訣是同級別的武學。”
莊主頓了一頓,語聲更是高亢。
“武神劍神,誰高誰下,誰也不能做個定論,閣下的野心,未免太大了。”
“身爲男人,身爲武者,又怎麼能沒有野心?”
依然是那個僕人笑嘻嘻地在說話,“以武爲名,以神自詡,卻只願與別人分享榮譽和地位,又怎能有進取之心?怪不得武神隕落,星河分崩離析,這不是已經註定的事麼?”
“我若爲武神,必一統宇內,囊括天下,普天之中,再無抗手!”
話語是從僕人口中說出來,但是問劍山莊莊主很明白,這必然是代表主人發言。
他沉吟了一陣,苦笑不止。
“既然如此,就請閣下進我劍門,問心劍典會不會落在你的手上,也還是要看天意。”
“不看天意,但看我意!”
在傲然的聲音之中,那主人已經跨過了門檻。
問劍山莊莊主渾身一震,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
“請問閣下的名姓?”
黑衣披風的主人頓住了腳步,他緩緩擡起頭來,眼中精光四射。
“楚狂人。”
他緩緩地吐出了三個字。
這是他抵達萬劍山莊之後,第一次開口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