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子嶽最終還是同意了這一名自稱名爲飛紅尺素的女子要求,讓她留在身邊三月,以養劍魂。
這對於他本身並無什麼妨害,他倒也不是貪圖那一枚劍丸,只是這女子神秘莫測,於劍道之上,更有獨得之秘,留在身邊探討交流,實在是他抵禦不了的誘『惑』。
當然,第二日風子嶽要踏入赤霄洞中,參悟赤霄百變陰符經,飛紅尺素是絕對無法跟進去的,她也沒這個打算,三月之約,也是從這以後纔開始。
對於年終大比,飛紅尺素似乎是一點兒不關心,在她看來,以風子嶽現在的武功,莫名其妙地去參加這種小孩過家家的比試,本來就是一件毫無意義的行爲。
“赤霄百變陰符經,倒聽說是了不起的,但你所學已經甚多,又何必要貪多嚼不爛?”
“武道之途,貴乎於一,那劍癡雖然資質差你甚多,但人家專心於劍,比你可是要好多了……”
飛紅尺素以爲風子嶽是爲了赤霄百變陰符經,纔會參與年終大比,這一門秘笈名頭甚大,其中確實也隱藏了不少奧秘,但是風子嶽應該專修劍道,分心旁騖,總是會有影響。
風子嶽雖然不是這個意思,但是飛紅尺素之言,對他來說也頗有提醒之意。
重生之前,他一生就只有劍道,而到了重生之後,因爲種種機緣,他得到的武功駁雜繁多,包羅萬象,早已不再限於劍道的範疇。
在太玄感應篇、迴夢石和鎮魔石碑碎片的幫助之下,他在短短的這麼多年之中,竟然能夠將大部分武學都修至小成,也是已經可稱奇蹟的事情。
但在其他人眼中看來,他未免有涉獵太多,荒疏正道之嫌。
不過……
“……天地萬物,可於一者,我欲一於劍,若不知天地萬物,又怎麼能夠統一於劍道之中?”
這個想法,風子嶽在心中模模糊糊早已成形,只是從未宣之於口,今日在飛紅尺素地詢問之下,這才表達了出來。
劍神訣是以劍爲出發點,衍生天地萬物;而無名劍法,卻是以天地萬物爲基礎,包羅萬象,融入劍中。
這是當日他吸納三百六十五種天地元力,靈機一動,才創出來的奇妙劍法。
這兩種劍法,到得最後,應該是殊途同歸,天地合一,化爲一劍。
這個劍道,實在是太過磅礴大氣,若是真正能夠達到,那就是真正劍中之神!
飛紅尺素面『色』一變,渾身一震,臉上第一次『露』出驚訝的神『色』。
“原來……原來你竟然是這個目的,天地萬物,一於劍道?好豪氣!好心『性』!”
她連着讚了兩聲,目光在風子嶽身上打轉。
“天地萬物,一定是能夠統一的,當初天地學派的大宗師因果禪師,以天地之論、入微之學、四大元力爲基,想要將無盡武學,統一與一門無所不包的‘一貫經’之中,可惜此事逆天,以他如淵海深的武學神功,都未能完成就含恨撒手人寰……”
因果禪師之名,風子嶽也是聽說過。
這人是公推星河宇宙之中古往今來的第一大宗師,武功也已經登臨絕頂境界,或在星河聖皇羅德之上。
此人少年成名,弱冠之年,就創出了一種絕世武學理論,名爲天地之論,直到現在,還是天地學派的武學根基,也是如今破虛、聚天之學的主流武學理論
後來的數萬年間,因果禪師可以說是執武道理論只牛耳,種種奇思妙想,震驚天下,那時候是星河宇宙武道發展的黃金時期,有人甚至覺得他將會解決武道的一切難題,給星河之中的所有武道高手,指出一條未來的明路。
據說當日像薛定人、海元森、龐力等後來知名的大宗師,都曾向他請益,執弟子之禮。
然而到了晚年,因果禪師卻是不願認同新興的入微之學。
在他看來,天地萬物,和諧而美,絕不可能是簡單粗暴地以概率而決定,無論是生死盛衰,必有因果,不可能是毫無聯繫的。
不過後來入微之學的武道理論越發昌盛,他雖然不喜,卻也有所涉獵,也發現只有入微之學,才能解釋武道玄奧境界的許多現象,不由也陷入苦思之中。
後來他閉關百年,出關之後,宣稱要將天地之論和入微之學統一,成就一本《一貫經》,將世上一切武學,囊括在內。
他剛說這話的時候,倒還真是有不少人相信他,因爲因果禪師身後的光環,實在是太過耀眼,他說能做到的事情,誰敢懷疑?
然而千年過去,因果禪師的《一貫經》卻始終未能完成。
那時候入微之學蓬勃發展,武道宗師也都是爭論不休,未有明路,偏偏因果禪師又沉溺於一貫經之中,不再涉及其中的研究,衆人也難免失望。
到了最後,大部分人也相信,天地武學,不可能那麼簡單的統一,一貫經如果能完成,說不定能夠超越四大奇書,成就無上武道,但終究只是鏡花水月,竹籃打水一場空。
因果禪師彌留之時,還是念念不忘這一貫經,臨終之前,長嘆三聲,又大笑三聲,方纔逝去,只是再無人能解出他嘆息與大笑的深意。
《一貫經》的殘本,倒是四處流傳,只是其中深奧難明,就連如今星河之中的武道宗師,也沒有一個能看得明白,最終大家的結論,是因果禪師以絕世之姿,終究還是鑽了牛角尖,可惜,可嘆。
但凡是武學眼光見識,到了這個地步,總會覺得天地武學,必然能夠和諧統一,這麼多年來,也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解出一貫經,成爲超越因果禪師的大宗師,可惜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如今飛紅尺素聽到風子嶽之言,倒也是吃了一驚,卻也是佩服他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豪氣與信心。
“你這樣選擇,也許是走了一條最艱難的道路,但或許也只有這樣,才能讓你登臨真正的劍道巔峰!”
飛紅尺素看着這個少年,心中卻不知爲何,流『露』出他可能能夠做到這種荒謬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