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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溫昭然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但其言語之中流‘露’出的絲絲殺氣,卻着實將孫思危等人,嚇得周身一緊,倒吸一口涼氣。
見衆人紛紛允諾,溫昭然則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扭過臉去,對王明遠道,“明遠,你組織一下你們王家地階三品以上的武者,老夫另有重用。”
聞聲,王明遠先是瞅了一眼神情‘迷’離的柳蔭蔭,然後又往面部表情‘陰’晴不定的王通身上看了看,才擡起頭來,對溫昭然道,“家母身體有癢,小子實在擔心,我想這調集王家高手之事,就讓我弟弟王通去辦吧。”
聽聞王明遠之言,溫昭然先是一愣,然後猶猶豫豫的盯着王通看了半天,最終才決定道,“那這事就‘交’給王通辦吧。不過王通,你可給我聽好了,這事要是出現了一丁點意外,可別怪老夫對你辣手無情。”
溫昭然這番話說的很古怪,其中充滿了小題大做之感。按常理來說,以王通的身份,就算是將這事辦砸了,其也只不過會受到些許懲戒而已,根本就談不上什麼辣手無情。
但溫昭然卻偏偏這麼說了,而且王通還好像十分畏懼的點了點頭,表示瞭解。這期間的原由,實在是讓人琢磨不清。
在場衆人,是心中有所疑問,而不敢言明。至於王明遠,則是一心繫在柳蔭蔭身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不過儘管如此,事情還是沒有按照溫昭然的吩咐進行下去,因爲王家家主——王宇通,於此時出現了。
“等一下!”
隨着這鏗鏘有力的三個字,王宇通緩步走進了柳蔭蔭的小院,其環顧一週,將衆人的表情,逐個收入眼底,最終停留在了溫昭然的身上。
“爲什麼?”
又是三個字,簡潔而有力。可以說,王宇通將惜字如金這個詞語,淋漓盡致的展現了出來。
溫昭然聞言尷尬一笑,然後聳了聳肩,並沒有作答。因爲事實就擺在眼前,他也沒有什麼可以狡辯的。
柳蔭蔭身中‘迷’魂之術,王宇通一眼就看了出來,而溫昭然與他修爲相仿,也定然可以‘洞’察其中玄機。
但他卻非但沒有出手相救,更蓄意讓天妖的計劃得逞,污衊王家的清譽,其用心何其毒也。
不過溫昭然如此做法,也是爲了拓拔皇族考慮,最近十幾年王家發展的勢頭實在是太快了,已經有了功高震主的趨勢。所以遇到這可能對王家造成打擊的‘陰’謀,溫昭然纔會假裝視而不見,任其發展。
王宇通見溫昭然什麼也沒有說,其也就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擡步走到了柳蔭蔭的身前,輕按住了她的頭頂。
罡氣配合和王宇通的靈魂之力,從柳蔭蔭天靈,緩緩進入其體內,將她神魂之上纏繞的那些黑‘色’能量,一點一滴的剔除。
數息之後,王宇通長出一口氣,然後將按在柳蔭蔭頭頂的右手移開,十分溫柔的道,“蔭蔭,感覺好些了嗎?”
聞聲,柳蔭蔭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對着王宇通頗爲虛弱的笑了笑。只不過還未等其笑容完全展開,她那略顯蒼白的面頰,便迥然凝固了起來。
“通兒,不,不!怎麼會是這樣,怎麼可以是這樣,這不可能!”
隨着黑‘色’能量的逸散,柳蔭蔭完全脫離了王通的‘迷’魂術,其拋卻幻象而剩下的真實記憶,也逐漸浮現在了柳蔭蔭的腦海之中。
只不過事實的真相,其實在是接受不了,那個圖害了衆多婢‘女’,以詭異法術‘迷’‘惑’她心智的罪魁禍首,原來是自己的兒子。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最爲疼愛,甚至說是溺愛的兒子,竟然是此等敗類。
王明遠見柳蔭蔭神情‘激’動,比王宇通出手之前還要嚴重,便急切的問道,“娘,你這是怎麼了?你和孩兒說啊……”
柳蔭蔭的神智,此時雖然完全恢復了過來,但大部分賓客都已經走了,其此時就算是說出了真相,也已經無法挽回王家的顏面。柳蔭蔭深深的感覺到,自己是王家的罪人,其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也是唯一想做的,便是以死明志,以此爲王家挽回一點殘敗不堪的聲譽。
當想到死的時候,柳蔭蔭的雙眼,終於恢復了一絲往昔的神采。
王明遠見柳蔭蔭雙目有神,自然份外高興,以爲母親已經好了過來。但王宇通作爲與柳蔭蔭相守二十多年的丈夫,卻十分清楚妻子心中所想,知道其打算以死明志。
對此王宇通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不,他還是做了,至少他用罡氣將可能出手攔截柳蔭蔭的王明遠,給禁錮了起來。
柳蔭蔭一心求死,是誰也阻擋不來的,王宇通總不能將自己的妻子,當犯人一樣的看守起來。況且痛苦的活着,還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去。
對於此時的柳蔭蔭來說,死雖然不是最好的辦法,但無疑卻是最好的結局。
既證明了自己的忠貞,又保護了王家的名聲,還結束了自己那無法承受的痛苦。
不過在自盡之前,其有一件事卻必須在要做,那便是將王通罪惡的嘴臉,揭‘露’給王明遠。柳蔭蔭已經慘遭暗害,其不能讓自己的兒子,也步入自己的後塵。
柳蔭蔭打定主意之後,便深吸一口氣,走到了一動都不能動的王明遠身前,附耳輕聲道,“明遠,小心你弟弟王通,他不是好人,是爲娘這些年來瞎了眼,一切都事情,都是他乾的。”
說罷,柳蔭蔭便緩緩退去,直退到了院牆之處,才猛然回身,一頭撞了上去,鮮血四濺,倒地而亡。
在柳蔭蔭奮然撞牆之時,她的面容之上,佈滿了痛苦的神情。可現在呢?她那緊皺着的眉頭,‘抽’搐着的面頰,全都舒展開了,嘴角之上,也浮現出了一縷奇異的笑容。
嚥氣了,也解脫了。
王宇通望着地上那已經魂歸天外的愛妻,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走上前去,將其抱起,溫柔的道,“蔭蔭你先走一步,等過些年,王家不需要我了,我就下去陪你去。”
說罷,王宇通便緩緩的扭過頭去,望向了王通。只不過他所展現出來的目光,卻沒有一絲父親眼望兒子的慈愛,其中充斥着的除了憤怒,便是殺意。
殺機暴起,在場之人除了溫昭然以外,沒有人知道王宇通爲什麼會有如此表現。
單掌探出,神‘色’慌張的王通,便被王宇通指掌間產生的吸力,給拽了過去。
罡氣、靈魂之力同時從王通的百會‘穴’涌入體內,直奔其神魂而去。但接下來王通與之前柳蔭蔭的表現,可就截然不同了。
柳蔭蔭是雙目微張,恢復了神智。而王通則是雙眼前突,顱骨之內的所有東西,全都被王宇通一掌震成了漿糊,其中當然也包括天妖的神魂。
面對此情此景,除了那仍舊一動不能動的王明遠,和搖頭嘆息的溫昭然以外,在場之人,全都面‘露’駭然。
誰也沒有想要到,前腳剛釋放出殺機的王宇通,後腳就會一掌將自己的親生兒子給擊斃了。
做完這一切後,王宇通就好像沒事人一般,甩手將王通的屍身丟擲一旁,然後以雙手抱着自己愛妻的屍體,扭轉身軀,對溫昭然道,“你這是在玩火!”
在場之人,全都糊里糊塗,但溫昭然卻十分清楚,王宇通這句玩火,指的到底是什麼。
溫昭然雖然沒有像王宇通那般,親手查探王通的神魂,但柳蔭蔭身中‘迷’魂術,和其與王通的種種異樣表現,就足以讓他確定,王通軀體內的靈魂是天妖無疑了。
而在這種情況下,溫昭然仍舊應允了王明遠的提議,讓王通去召集王家地階三品以上的高手,其暗藏之禍心,顯而易見。
而王宇通所說的玩火,便是溫昭然這種明知其是天妖,還不動手消滅,更妄想加以利用,削弱同族的行爲。
天妖可不是小事,其一旦失控,將要遭殃的可不僅是王家自己,就連拓拔家,乃至整個漠北,天下蒼生、人妖兩族,都要受到牽連。一個不小心,便是生靈塗炭。
所以不管王宇通,怎麼出言咒罵,溫昭然都低頭不語,因爲他也知道自己錯了,是他一時間鬼‘迷’了心竅。
見溫昭然如此表現,王宇通也實在不願多說,他倆修爲雖然不相上下,但年齡上卻差了四十幾歲。
其實在王宇通心裡,他一直是將溫昭然當作武林前輩看待的,所以如今出言呵斥,其自己的感覺也是怪怪的。
“你走吧,關於蔣驚天的問題,我們王家不參與,你們願意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還有,我要是在外面聽到任何關於我妻子的無端誹謗,可別怪我王某人,翻臉不認人,不講情面,都特麼的給我滾!”
王宇通前面那句話,是說給溫昭然聽的,至少後面的那些,針對的則是在場的每一個人。
言畢,王宇通便懷抱着愛妻屍體,緩緩而去。衆人望着他遠去的背影默不作聲,直到其消失在了大家的視線這中,在場之人才敢長不一口氣,暗道一聲好險。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修爲最高的溫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