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名地階強者焦急而去,蔣驚天則在屋內點燃了一炷香,以此計時。隨着香頭一點點的燃盡,羅子修面色逐漸慘白,他生怕這七名地階強者就此而去,一去不返。屆時這幾十人的賬由他自己來還,就是連骨頭都算上,羅子修也湊不出那麼多斤兩。
蔣驚天點燃的並不是時香,點燃的其實是羅子修的心氣,羅子修的希望。若是這時香燃盡,那七名地階強者還未歸來,屆時恐怕不用蔣驚天動手,羅子修自己就會被嚇得半死,甚至精神錯亂。不過好在這七人並沒有爽約,在一炷香時限將至之前,回來了六人。
一個個滿面驚容的羅府家將,在這六人的拳打腳踢,不住催促下,連滾帶爬的來到了主廳。並經過蔣驚天的指點、安排,與衆多石府婢女相對而立。
蔣驚天從頭到尾的清點了一下,這六人一共帶回來二十七個羅府家將。蔣驚天雖然並不知道那夜到底有多少人蔘與了此事,但他從那婢女的記憶中得知,其人數至少在五十人以上。
羅子修門客的慘案如今在羅府已經傳開了,石府二少爺的兇名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些家將自知東窗事發,今日恐怕有命進門,沒命出去,所以便全都跪在地上,一邊哭天抹淚,一邊磕頭求饒,其中痛斥羅子修惡行的更是數之不盡。
蔣驚天看着這千奇百怪的場面,微微的搖了搖頭,然後走到那一字而立的六名地階強者身前,好奇的詢問道,“七個人去的,六個人回來。這點我倒並沒有感到意外。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個沒回來的竟然是張超。按理來說,他應該最積極纔對,割下幾斤肉,就將換到羅家的重用,這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這六人聞言各自冷哼一聲,這番論斷正是張超在方纔勸說他們回來的言辭。但同樣是割肉還賬,張超將成爲他們七個當中最大的受益者,至少在羅寸的心中,他已經比其餘六人,變得有分量多了。若不是張超與他們六個達成了共識,準備藉此機會展開一場顛覆羅家的大計,他們六個還真的不能回來。
……
此時的羅府簡直亂成了一鍋粥,羅方、羅寸兩兄弟互相猜疑算計。馮長達在其中推波助瀾,暗藏禍心。如今又加上這七位,他們打算待羅寸一倒,就扶植羅子修上臺,與羅方爭奪家主之位。
其實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暗地裡還有一直不甘於平庸的王元,和忍耐不及,想要早日榮登羅家之主的羅子軒。
羅府之外,還有隱姓埋名,不知有何目的的紀中庭。不但垂涎於神兵干戈,還對萬獸城十分感興趣的衛星辰。本應離開,卻遲遲不肯離去的銀川。韜光養晦多年,一心做着皇帝夢的羅神通。
各方勢力,各個人物,盤根錯節,交錯複雜。如果說萬獸城,就是一個表面風平浪靜,其中暗流洶涌的水潭,那蔣驚天則就是這攪渾水潭的竹竿。讓各方勢力的矛盾,提前、集中、措手不及的爆發了出來。至於最終誰可以撥亂反正,問鼎江山,看得不僅是實力,還有運氣。
……
蔣驚天問話,黃堅不冷不熱的答道,“張超去掘屍體去了,他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是您吩咐的。”
蔣驚天聞言點了點頭,步至正廳中間,朗聲道,“我先給你們講講規矩,每糟蹋我石府婢女一人,還肉一斤,上不封頂。在訓練中,每故意折辱我石府婢女一人,還肉一斤,同樣上不封頂。”
衆家將聞言,有人如釋重負,有人面如死灰,其差別自然是他們欠下血債的多少。
蔣驚天輕咳一聲,繼續道,“爲公平起見,割肉時可自行揮刀,也可由黃堅前輩代割。割下之肉,每塊重量不得少於一斤,否則不收重割。凡虛瞞債務,企圖矇混過關者,一經發現,翻倍償還。若是有人說自己沒記清,現在可以站出來。不過每刀割肉重量改爲一斤半,畢竟要我幫你查出來到底禍害了幾人,還是需要交一些勞務費的。”
這些家將,一個個噤若寒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有不少人並不清楚自己到底蹂躪了幾個姑娘。不過這些人大多抱着,兩斤也是割,一斤半也是剌的想法,打算撞撞運氣。畢竟那晚的場面混亂不堪,除了他們自己,估計誰也不知道其他人到底玩弄了幾個婢女。所以在這羣人中,只有一人心驚膽戰的站了出來。
蔣驚天示意其走到一邊,然後沉聲問道,“最後一次機會,還有人想要站出來嗎?”
蔣驚天見再沒有人站出來,便步行至那六位地階強者面前,道,“人可以死,但賬不能爛。等張超將那些屍體運來之後,這死人所欠下的賬,便有你們七個來還。都是地階的修爲,割幾斤肉,死不了人的。我也不難爲你們,全憑自願,你們要是不還,還有羅子修在後面等着呢。不過以他的身板,恐怕連自己的賬都還不清。”
六人聞言面容頓時一陣抽搐,冷汗紛紛由雙鬢流下。蔣驚天見之一笑,然後重新回到了座位,低頭望着一臉慶幸的羅子修道,“這些賬若是有人替你還的話,你倒是可以躲過去,但有一筆賬,你卻必須要親自償還。”
說罷,蔣驚天用手一指站於衆女中,女扮男裝的錦竹,輕聲道,“你仔細看看,那是誰?”
羅子修皺眉定睛,一瞬之後突然面露驚駭,雙眼中露出了恐懼的神色。羅子修生怕蔣驚天割了他的舌頭,所以他既不敢驚呼,又不敢求情,只能轉過頭,不停的對那六位地階強者使眼神。只可惜這種費力不討好,很可能會落得一身埋怨的事情,他們六個誰也不願意去幹,全都視若無睹的將頭轉到了一旁。
“都擡進去,擺好了。”
在張超的指揮下,一個個白布罩身的擔架,被擡進了主廳,隨之而來的,還有那揮之不去的腥臭味。被擡進來的這些屍體,全都是羅子修的門客,而且無一例外,都被蔣驚天斬殺於昨夜。其實在昨晚,這些人就都已經被掩埋了。
張超之所以回來晚了,就是因爲他不但要派人掘土挖墳,還要一具一具屍體的辨認。其實張超做事如此盡心盡責,並非是爲了應付蔣驚天,而是在做給羅寸看。他可不信蔣驚天對那晚發生的事情瞭如指掌,誰參與了,誰沒有參與,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與張超同來的,還有十名大夫,是羅寸親自挑選的羅府名醫。對於這些人,蔣驚天倒十分歡迎。他本來就沒想對這二十幾個羅府家將趕盡殺絕,如今有醫生在旁,倒省去了他點穴止血的麻煩。
蔣驚天又輕點了一下地上的屍體,一共是二十五具。在數目上大致匹配,不過其中是否有什麼差池,還需要逐個檢驗後,才能知道。
蔣驚天命人將一塊塊白布,掀起一角,將屍體的腦袋都露出來。然後轉身對七名地階強者道,“人都齊了嗎?這些人中有沒有冒名頂替的,這些屍體中,有沒有濫竽充數的?若是有,現在說出來,還爲時不晚。等會兒若是讓我發現,誰帶來的人有問題,誰就翻五倍的給我把賬還上。”
七人同時應諾,黃堅等六人倒沒有什麼異樣的反應,但張超的瞳孔卻明顯一縮。蔣驚天心中大致有數,定然是有人未到,張超以屍體幫其頂罪,想送一個順水人情。
蔣驚天在主廳中漫步一圈,將每一個人的面孔都牢牢的記在了心裡。然後走到他之前對其施展“輪迴”的那位姑娘身旁,對着衆人朗聲道,“就先從她開始吧,有誰對其有過不軌行爲,都自己站出來。若是等我去揪,懲罰可就翻倍了!”
衆多家將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終卻只有一人站了出來。
“沒有其他人主動承認了嗎?還有你們七個。”
目光掃過,所有人都扭頭轉向一旁。蔣驚天冷笑三聲,森然道,“張超拿秤,黃堅執刀,開始吧。”
在場的這些家將,看着這唯一一位沉不住氣,主動承認的兄弟,紛紛在心中冷笑。但那人卻面沉如水,絲毫沒有後悔之意,並主動走上前去,沉聲道,“把刀給我,我自己來!”
“把刀給他。”
黃堅依命而行,那人接過殺豬刀之後,深吸一口氣,然後張口咬住了自己的衣領,閉眼揮刀,直接就砍在了後臀上。只見他滿臉青筋暴起,汗水直流,其咬在衣領上的牙齒都要崩裂了,隨着他掙命的一聲低吼,右手猛的向下一剜,一大塊肉便從其後臀上跌落下來。
那人低哼兩聲,然後將手中的殺豬刀遞還給黃堅,聲音顫抖的道,“我就只碰了她一個,現在肉也已經割了,我可以走了嗎?”
蔣驚天沒想到此人還頗有些骨氣,敢作敢當,也算是一條漢子。
“大夫,先給他包紮一下。”蔣驚天先是對一旁的大夫吩咐了一聲,然後扭過頭來,對這人道,“等稱過之後,分量足夠的話,你就可以離開了。不過等會兒要是發現還有事情與你有關,把你再找回來,那這割肉的分量,可就得翻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