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修面部青筋跳動,幾欲發作,最終還是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耿衝。耿衝也很無奈,羅寸一家老小,現在全都正爲羅方小妾的事情頭痛,這次羅子修若是將這房小妾輸了,折的可就不僅是他自己的面子,連帶的還有羅方的臉面。這樣一來,羅家與石家徹底撕破臉皮就成爲了板上釘釘的事情,弄不好羅方、羅寸兩兄弟還會因此決裂,老死不相往來。事態嚴重,現在唯一的辦法自然是讓羅子修食言,當然如此一來,羅子修的名聲也就徹底毀了。以前羅子修的名聲雖然不好,但在這萬獸城還是有着幾分惡名,此次他若是食言,恐怕走到哪裡,都會讓人在背後戳他的脊樑骨。
耿衝雖然沒有故意相讓,但始終是他的大意,將羅子修逼到了現在的絕境。所以於情於理,他都要爲羅子修爭取一下,將此事大事化小,至於小事化了,他就不敢期望了。
耿衝咳嗽了一聲,將衆人的思緒都從震驚之中拉了回來,然後衝着蔣驚天,正聲道,“我這有一雙龍皮手套,就送給你了。至於今天之事,耿某不在干預,兩家關係到底如何發展,全都在你一念之間。”
說罷,耿衝一甩手將這雙相伴他多年的龍皮手套丟給了蔣驚天,然後大步而去。
“耿叔,你不能走啊!”耿衝的身影漸漸遠去,無論羅子修怎樣呼喚,他都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這手套一握在手中,蔣驚天就知道其定非凡品,聽着周圍之人熙熙攘攘的議論之聲,蔣驚天才知道這龍皮手套原來大有來頭。這雙暗黃色,表面十分粗糙,溝壑滿布的龍皮手套,是耿衝的成名兵器,名叫擎天。品階爲地階中品,不但不懼水火,不畏刀劍,更能納天地之間的土系元素爲己用,是一件不可多得珍品。
蔣驚天現在正需要這樣一雙手套,像這種偏門武器,並不是可以用晶幣來衡量的,這份大禮實在是太重了。別說蔣驚天捨不得,就算是他有心將這副手套還回去,耿衝也絕不會收回。耿衝之前好心相勸,現在又送了如此大禮,蔣驚天於情於理都應該給他一些面子。
“羅少,你若捨不得那房小妾,咱倆也不是沒有商量。只要你和我掰一次手腕,無論勝負,此事便就此揭過,如何?”
蔣驚天雖然承情退了一步,但他這是擺明了要廢羅少一條胳膊。羅子修面色陰狠,緩緩走到桌前,將右臂架在了桌子上,豪邁不羈的道,“來吧,不就是一條胳膊嗎?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還回來的。”
蔣驚天望着羅子修的右臂,撲哧一笑,然後淡淡的道,“羅少果然有種,你走吧,賭約之事一筆勾銷。我石龍隨時恭候着你的報復,不要讓我失望哦。耿前輩如此擡愛小子,你若不主動來惹我,我還真不好意再去找你麻煩。”
蔣驚天在要和羅子修掰腕子的時候,就在心中決定,“只要羅子修伸出的是右臂,自己就放他一馬,也算是還了耿衝的情。他若伸出的是左手,那也就只能怪他自己倒黴了。”
蔣驚天的右臂雖然有傷,但並非就沒有掰斷羅子修胳膊的能力,他也是在給自己找一個放過對方的藉口。
羅子修表情一僵,不過很快就回過神兒來,譏諷道,“別以爲你今天放我一馬,我今後就會饒你一次,你就等着承受我羅子修的怒火吧。我們走!”
羅子修轉身就走,僅剩的三名家將緊隨其後,可他剛走到醉仙樓門口,就被蔣驚天出言叫住了。
“等一下。”
羅子修轉過身來,滿臉的鄙視,“怎麼?後悔了嗎?拿刀來,我給你一臂就是了。”
旁邊的三名家將全都愣在了那裡,不知到底要不要將腰間的長刀交給羅子修。
“拿刀!”
三人噤若寒蟬,猶猶豫豫,最終還是羅子修親自出手,從其中一人的腰間奪下一把長刀,滿臉狠辣的對蔣驚天道,“以我一條胳膊,毀去你石老二的名聲,值了!”
“鏘——”長刀出鞘。羅子修右手緊握長刀,刀鋒向左,一邊瘋狂的向蔣驚天叫喊着,一邊無情的向自己的左臂砍下,“我今天就要讓大家都認清你這張言而無信的嘴臉!石龍,我會一點一點的毀了你!”
在場之人,全都感受到了羅子修言語之中的瘋狂,和誓死報復的決心。蔣驚天搖頭嘆息,然後隨手在桌子上抄起一個盤子,甩手擲了出去。盤子化作一道白光,正好擊在即將斬中羅子修左臂的刀身上。
“當!”盤子落地而碎,長刀脫手而出,跌落他處。蔣驚天望着雙眼血紅,蘊含着瘋狂殺意的羅子修,輕聲道,“我就是想請羅少將手下的這兩條狗帶走,我石家可沒有爲你養狗的那份餘糧。”
說罷,蔣驚天彎腰將拴在桌腿上的狗鏈子解下來,然後用力向屋裡一拽。達財、達運兩人,就受狗鏈牽引,從窗口飛了進來。蔣驚天眼疾手快,擡起兩腳,分別踹在兩人的屁股之上。
“哎呦。”
“哎呦。”
兩人受力改變了方向,正好跌落在羅子修的腳下,蔣驚天嗤笑一聲,然後揮手將狗鏈了丟了過去。羅子修死死的盯着蔣驚天,並沒有伸手去接,就任由兩條鐵鏈噹啷啷的掉在了地上。
羅子修神情激憤的向前踏了兩步,揮手向地上甩了一把晶幣,對着蔣驚天一字一句的道,“這是這些年石家爲我養狗的賬,我羅子修不欠你石家一分一毫。”
羅子修轉身走至門口,然後停身斷喝,“還不牽上這兩條狗和我走,你們莫非也想上石家那個狗窩裡住上幾年?”說罷,羅子修便踏步而去,而那三名羅府家將則急忙拾起狗鏈子,連拉帶扯的將達財、達運拽了出去。
蔣驚天一直目送羅子修消失在視線的盡頭,才面露微笑,對醉仙樓內的食客道,“大家繼續用餐,這頓是羅少請的,你們要是吃少了,他會不高興的。小二,將地上的晶幣撿起來,這是羅少給的酒錢。外面的客人都進來,今天羅少請客,隨便吃。”
說完,蔣驚天就與蒙翦上樓去了,這醉仙樓的一樓畢竟人多嘴雜,說起話來不方便。至於福生、福臨兩人,蔣驚天則讓他們兩個先回府去了。福生受的雖然都是皮外傷,但還是趁早治療的好,沒有必要和他在這裡硬挨着。
蔣驚天今天再一次蹬上了醉仙樓的頂層,只不過他這一次是以石龍的身份,再不是蔣驚天。故地重遊,感觸良多。望着醉仙樓贈送給他的婢女,蔣驚天不由得想起了小環和雙兒,不知道這兩個小丫頭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在四皇子身邊伺候是否依舊悽苦。
蔣驚天今天之所以有資格蹬上這醉仙樓頂層,並非是因爲他石家二少爺的身份,而是依仗着他掰手腕勝過耿衝的威名。在這萬獸城中有資格蹬上醉仙樓四樓的人物,雖然也有那麼十幾位,但在這年輕一輩中,卻只有蔣驚天一人。蔣驚天這石龍的身份,可以說是一舉成名天下知,成爲與銅皮鐵骨大力神相提並論的人物。雖然所有人都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而且也有些言過其實,但事實卻就放在眼前,讓人百口莫辯。
蔣驚天先讓醉仙樓贈送的婢女退去,然後便與蒙翦交談了起來。
“蒙大哥,不如等會兒你隨我回石府吧,我怕羅子修會派人找你麻煩。”
蒙翦搖頭拒絕道,“蒙某出身稷下學宮,羅家也要忌憚三分,他們並不敢真拿我怎麼樣的。而且羅方的情況我也已經摸清,他能夠問鼎天下的可能性幾乎爲零,我也就沒有必要再在他的身上,浪費時間了。和兄弟你吃完這頓酒,我就離開萬獸城。”
蔣驚天聞言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沉言道,“羅子修的樣子你也已經看到了,我就怕他爲了報復不顧大局。這樣吧,等會兒我送你出城,若不能親眼見你安全離開,我將寢食難安。”
蒙翦本想拒絕,蔣驚天卻搶白道,“大哥萬勿推辭,事情就這樣定了。不知道大哥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蒙翦也不是斤斤計較之人,便沒有堅持,順着蔣驚天的話題談了下去,“具體的打算並沒有,不過來一趟漠北,自然要去見識一下塞北十八姓,考量一下拓跋家,看看有沒有我的用武之地。”
蔣驚天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後鄭重的道,“想必蒙大哥也多少猜到了小弟的身份,小弟與塞北十八姓中的王家有些交情。我可以爲大哥寫上一封推薦信,到時候大哥直接去找王家大公子王明遠即可。有他在其中穿針引線,應該可以爲大哥節約不少時間,至少不會再出現吃閉門羹的情況了。”
蒙翦感激的看了一眼蔣驚天,然後端起了酒樽,“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