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較力整整十個呼吸,持平的僵局終於被打破了。蔣驚天的力量現在已呈現不支之狀,逐漸陷入了弱勢,不過想要分出勝負,恐怕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做到的。假若蔣驚天激活玄蛇臂鎧,以六十倍的力量加成,將會以碾壓的姿態勝過面前壯漢。但這樣一來,以這壯漢寧折不彎的性格,恐怕只要一招敗北,就會當衆自盡,絕不會給蔣驚天磕頭認錯。而蔣驚天現在也輸不起,他好不容易爲石龍這個身份積攢了一些名聲,可不想因爲這一場較力,而付之東流。最關鍵的,他要營造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壓迫得羅子修喘不過氣來。他這一次若是輸了,對羅子修造成的精神壓力就將會銳減,達不到預料中的效果。
既然不能贏,又不能輸,蔣驚天索性就想要弄一個平局出來。他在暗中激活天龍紋,使左臂的力量猛增三倍,在一瞬間就搬回了劣勢。那壯漢急忙加力,想要將蔣驚天的腕子再次壓下去,但無論他如何發力,蔣驚天的腕子就是立於桌面,紋絲不動。
在圍觀的衆人眼中,兩人再次恢復了僵局,但那壯漢的心理卻明白,現在的平局是對方故意保持的,實際上他已經輸了。既然無法取勝,又何必再在人前丟人現眼,那壯漢在心中暗歎一聲“罷了”,便決定收回胳膊主動認輸。但就在這時,異變卻發生了。
蔣驚天在發現對方面露決絕之色的第一時間,就猛的向下一用力,想要將這桌面壓碎。但這桌面的堅固程度卻大超蔣驚天意料,他這用盡全力的一下,竟然沒能將其壓碎,地上的青磚倒是承受不住壓力,寸寸碎裂。眼看着那壯漢就要起身,兩人的手腕將要分開,蔣驚天急中生智,大喝一聲,“你給我下去吧。”
蔣驚天這突然的一聲暴喝果然奏效,頓時嚇得圍觀之人心神一震,他就趁此時機開啓了玄蛇臂鎧,“咔嚓”一聲就將這桌面壓碎。桌子四分五裂,散落一地,在場的衆人全都目瞪口呆,就連那壯漢的嘴角都不自然的咧了一咧。蔣驚天的動作十分迅速,他開啓玄蛇臂鎧的時間前後不過一瞬,所以圍觀之人發現其中的玄機,只有那壯漢的雙眼,突然的閃爍了一下。衆人之所以目瞪口呆,全是因爲被蔣驚天與那壯漢的力量嚇到了。這醉仙樓的桌子都是以百年精鋼鐵木所制,就算是一些修爲稍弱的地階強者,都別想單純以**力量將其擊碎。
全場死寂,蔣驚天尷尬一笑,然後“砰”的一下就握住了那壯漢的大手,豪爽的道,“壯士真是好力量,今日雖然不分勝負,那我們就改日再較量吧。我石龍最重英雄了,今日能夠結識壯士,實乃三生有幸。”
聞言,那壯漢就是一愣,可還未等他緩過神兒來,蔣驚天就環視一週,咧嘴笑道,“今日本少爺高興,這頓飯就算是我石龍請了,大家敞開了吃,敞開了喝,不用給我省錢。”
一樓的賓客瞅了瞅蔣驚天,又瞅了瞅那壯漢,然後又瞟了一眼地上碎裂的桌子,然後紛紛的歡呼起來。那壯漢本想要出言解釋一下,卻感覺蔣驚天握住他的手臂傳來了一股驚人的力量,但將到口的話又收了回去。這壯漢雖然魯莽憨直,但心思卻十分縝密,對於蔣驚天的小動作,全都被他收在了眼底。蔣驚天如此設身處地的爲他着想,他若再不領情,就未免有些不識擡舉了。
只聽那壯漢憨笑三聲,然後聲如炸雷的道,“你這個朋友,我蒙翦交定了!”
兩隻大手牢牢的握在了一起,大廳中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和喝彩。
“小二,換張桌子。”
兩名小二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將地上的碗碟碎桌收拾起來。與此同時另有兩名小二,從庫房中擡出了一張桌子,安放在蔣驚天指定的那個窗口。蔣驚天與蒙翦落座以後,蔣驚天倚靠在窗口向依命站在門口,卻不停向屋內張望的福生、福臨倆喊道,“把大黃、大黑牽過來。”
屋內本來熙熙攘攘,十分熱鬧,但一聽蔣驚天揚言牽“狗”之後,衆人面上的笑容便立馬僵硬了起來,紛紛在心中暗道,“可千萬不能招惹這位石家二少爺,他爲人雖然豪爽大氣,但囂張跋扈起來比羅子修還要橫行無忌。”
蔣驚天自己也沒有想要樹立這樣一個有着雙重性格的形象,但如今木已成舟,也不失爲一件好事。至少再遇到春妮這樣的可憐人,他可以直接出手相助。蔣驚天暗笑自己古板,人的性格是多變的,又何必單純的去追逐那欺男霸女的紈絝形象。
蔣驚天接過福生、福臨兩人遞過來的狗鏈,一邊低頭將其拴在了桌腿上,一邊對二人道,“快進來吃飯吧,今天你們倆牽狗有功,想吃什麼隨便點。”
拴好狗鏈之後,蔣驚天對一臉僵色的蒙翦歉意的一笑,然後衝着窗外嚷嚷道,“給我學狗叫!”
達財、達運只是反應的速度稍慢了一些,蔣驚天擡手就是兩巴掌。蔣驚天如今離着他們兩個有近一丈的距離,胳膊是夠不到了,所以他這次掌摑兩人的是兩記掌罡。
“汪、汪……”
“啪、啪。”
“大點聲!”
“汪、汪……”
狂吠聲響起,蔣驚天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扭過頭來,環顧一週道,“都他孃的給老子喝酒,老子付賬,你們還不吃,是不是太不給老子面子了。”
蔣驚天再次瞪着兩個大眼珠子瞅了一圈,見所有人仍舊一副噤若寒蟬的樣子,便惡狠狠的道,“今天我石龍沒踏出醉仙樓之前,你們誰要敢踏出一步,我就打斷他的狗腿。”
恐嚇完衆人之後,蔣驚天一拍桌子道,“小二麻溜點,先把酒上來。”
衆人全都默不作聲,既不敢吃東西,又不敢離開。整個醉仙樓一樓,也就只有蔣驚天這一桌最爲熱鬧。蔣驚天與蒙翦一見如故,推杯換盞,交談甚歡,福生、福臨兩人則只顧着埋頭大吃。時間一久,尷尬的氣氛也就緩和了一些,逐漸就有人也加入了胡吃海塞的序列,還仗着膽子向蔣驚天兩人敬酒。蔣驚天每次都爽快的與之碰杯,不但絲毫沒有架子,還滿臉歡笑。這樣一來,前來敬酒的人越來越多,整個大廳的氣氛也就慢慢的沸騰了起來。
通過推杯換盞間的聊天,蔣驚天已經摸清了蒙翦的來路。他師承稷下學宮,乃天下第一兵法大家李起之徒,但由於蒙翦生性魯莽,不通人情,還極度自負。他被舉薦參軍之後,雖屢立戰功,但卻與帝都的許多權勢結下了仇怨,更遭同門師兄妒忌,最終軍階不升反降,落了一個管理軍用物資的閒職。
蒙翦空有匡扶明主,掃平天下之志,卻無處將自己的才能施展出來。在落得閒職之後,他便意志消沉,在帝都酒色生平的過了一年,終於痛下決心,不辭而別。近日聽聞連城璧的傳說,蒙翦覺得自己施展抱負的時機到了,便四處尋訪明主。他這次來萬獸城,就是想考察一下將要割地封王的羅方,到底有沒有問鼎天下之姿。方纔與蒙翦在一桌吃飯的二人,就是羅府之人。蒙翦如今已經到這萬獸城七日之久,卻連羅方一面都沒見到,更是處處聽聞羅家囂張跋扈、仗勢欺人的傳聞,心情不由得失望至極。
蒙翦長得雖五大三粗,但心思卻極其縝密,他只是若有若無的瞄了蔣驚天的左臂兩眼,然後便對蔣驚天的身世隻字不提。蔣驚天知道對方已經從蛛絲馬跡之間,發現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而問題定然是出現在了他開啓玄蛇臂鎧的一瞬。他已經在心中決定,有空一定去尋一雙刀槍不入的天蠶絲手套作爲對敵的兵器,免得再被開啓玄蛇臂鎧時,那暗紅色的手甲暴露了身份。
蔣驚天與蒙翦聊得正在開心之時,窗外卻傳來一陣騷亂,兩條看門惡犬更是停止了狗吠,站起身來,向遠處叫喊,“羅少爺,救命啊。”
“羅少爺,救我們啊。”
蔣驚天冷哼一聲,向窗外聞訊而來的羅子修望了一眼,然後對蒙翦微笑道,“蒙大哥,我要等的人來了。你最好還是先坐到旁邊的那桌去。等小弟解決了面前的麻煩,咱們哥倆再痛飲一番。”
聞言蒙翦的面色當時就陰冷了下來,勃然大怒道,“你當我蒙翦是什麼人?怎是那膽小怕之輩!”
蔣驚天頓時一愣,然後搖頭苦笑道,“蒙大哥是會錯了小弟的意思,大哥既然有心投靠羅家,若再趟了小弟與羅子修這趟渾水,恐怕會受到牽連,誤了前程。”
蒙翦大笑三聲,舉起酒樽與蔣驚天對碰了一下,豪氣萬丈的道,“以羅家現在這情況,哪有問鼎天下的資格。就算我今天不遇上兄弟你,也打算就此離開這萬獸城,另尋明主去了。所以兄弟你不用介懷。”
“好!”蔣驚天“啪”的一下將酒樽放在了桌子上,“就讓我們兄弟倆一起,會一會這羅子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