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修士來說,時間是短暫的,數年也不過是一次閉關而已。可是,對修士來說,時間也是漫長的,不過數年時間,誰還記得當初的劍閣?
此刻漠海城中也是人頭攢動,個個都是目瞪口呆,看着這一羣如此囂張的修士緩步入城。一時間,神識在四處激盪,內中含義卻只有一個,那便是——這到底是何人?
曾經令修練界人人牢記在心的標記,如今……竟然沒幾個記得了!
不過,終究還是有有心人的。也不知道是誰,忽然驚呼出聲:“什麼?難道……竟然是劍閣麼?劍閣……復出了?”
這一聲驚呼,驚醒了沉睡的記憶。修士們仔細看去,在那些元嬰修士的胸口,一口橫斜飛劍,不正是往昔劍閣的標誌?
劍閣……不是山門損毀了麼?劍閣,不是掌教至尊都被斬殺了麼?
劍閣,不是已經破滅,淪爲“餘孽”境地了麼?
那麼,今日出現的,又究竟是何人?
一時間,整個漠海城都是一片死寂。修士們只是看着這不過二十人左右,卻顯得浩蕩,還有些囂張的隊伍。
興許……又是一場腥風血雨!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泛起了這樣一個念頭來。
是的,劍閣曾經好大威名,號稱道門第一宗派,山門之中,有真傳弟子數百,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天才人物,更有無數執事、殿主一流人物,還有威震天下的大軍——一域一縱,都是叫人膽寒之士。就更不用說他們那些大乘期的太上長老以及數不過來的長老一流了。
可是,這般聲勢浩大的宗門,卻被自家所在的道門,聯合魔宗、妖族之類,一舉屠滅,就連掌教至尊東林永鎮,也當場隕落,鎮山之寶紫金印,也化爲齏粉,山門更是被打破,上下人等,被屠了個一乾二淨。
就算有少數逃脫出來的,也被這等幾乎要席捲整個修練界的強大對手,給通緝追殺,十不存一。這等境況,一直到劍閣數名太上長老悍然出動,給了道門、魔宗和妖族狠狠的一記耳光之後,才稍稍轉圜。只是,對手也不是省油的燈,大批大乘期修士悍然出動……
一時間,修練界百年都難得一見的大乘期修士之間的爭鬥頻頻上演,也不知道打壞了多少的花花草草。
由此可見,劍閣“餘孽”和他對頭之間,那已經是真真正正的血海深仇!如今,劍閣修士悍然出現,還大張旗鼓,背後意味,不言而喻。
在場的修士,各有來處,不是道門明重山便是太一教的,更有不少魔宗子弟在冷眼瞧着。一時間,也不知道牽動了多少人的心思。只怕這支隊伍一走,立刻就有無窮的通信符籙被激發,向宗門報信。
看起來,只是二十名左右的修士,可是這個消息,卻如同石塊扔進了水塘……不,分明就是一個炸彈扔進了水塘,立刻就激起了滔天的巨浪。
當然,就現在而言,巨浪還未成型,只是小小的漣漪。可是,這漣漪一旦隨着通信符籙一站一站向前,到了蝟集百戰秘境之中的各宗們首腦手中,就會立
刻如同海嘯一般爆發出來。
連軍山此刻卻是微閉雙眼,絲毫都沒去關注周遭。對他來說,現在他的任務,僅僅是高調亮相,之後再去購買大宗貨物。
此時,也不知道有多少修士,堵在了這裡在圍觀。他們雖然離得遠,卻也架不住人多——遠遠看去,竟然是形成了一個碩大的圈子,將連軍山這一行人圍在了中央。
連軍山端坐寶座之上,輕輕一擡眼。在修練界之中,此刻的連軍山,不再是一個苦苦掙扎求生的小修士,而是劍閣的掌教至尊!此刻,他也是第一次,以這等身份發出了自己的聲音:“前往百寶閣。”
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只是輕輕的五個字。
可是,圍觀的人羣,卻是瞬間就驚駭了起來。
他們清晰的看到,一名老者躬身應諾——這老者,竟然是一名渡劫修士!
隨後,就見這老者高聲呼喝起來:“傳法旨,前往百寶閣!”
“謹遵法旨!”十餘名元嬰修士齊聲應諾,聲勢果真驚人。可是,卻……怎麼也比不上另外兩名老者的微微躬身行禮來得嚇人。
這兩名老者,氣息比那渡劫修士還要雄渾磅礴,分明就是大乘期修士!
大乘期修士……幾乎就是修練界最終極的力量。可是,這等人物,竟然也在對一個正法期的小修士行禮應諾?
圍觀的人再也不能多想了,因爲那一聲號令之後,只見兩名老者上前,也沒有什麼動作,只是渾身氣息散發開來,還是一放即收。可是,那等如墜冰窖的感覺,還是讓他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不知覺中,就讓開了一條道路。
八名金丹修士,默不作聲,只是齊齊邁步,向前行去。
前方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羣,早已經散開,顯現出了一條寬闊的大道。
不多時,便能看到百寶閣的影子。隨即,在一旁始終在關注的那些修士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渡劫修士,做的果然就是管家的活計!只見那渡劫修士身上光華一閃就到了百寶閣門前,和百寶閣的夥計,低低的說了一句什麼,又飛速的掠回。
劍閣復出,那麼這等陣仗的,究竟是誰?掌教至尊,也不能如此折辱渡劫期、大乘期修士,將其作爲奴僕奴役啊!
難道……劍閣餘孽,竟然是被某個不爲人知的大能收服了,如今在護衛其子侄輩出行?
隊伍慢慢前行,百寶閣卻有了大動作。只見數名赤紅長袍的老者匆匆出門,身後跟着的,卻是一羣修爲不等的百寶閣夥計。有好事的修士細細檢點,卻是發現,百寶閣中的夥計,竟然盡數出動了!
只見那數名赤紅長袍的老者,帶着這一羣夥計,手腳飛快,不過片刻,就將一張豔紅的地毯鋪設開來。之後,就有數名侍女施展神通,虛空之中浮現一個個小巧花籃,無數拳頭大小的靈花飄飄揚揚從天而降。
這等陣仗,卻是恭迎貴賓的禮儀。而且,還不是口頭意義上的那種貴賓,而是真真正正那種需要全力以赴不可有絲毫差池的貴賓。
再來,便是一名身穿硃紅袞龍長袍頭戴紫金冠的老者,身後帶着數名服飾各異的供奉修士出現。
連軍山遠遠的便看到了仁貴。他和仁貴,卻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現在幾乎可算得上是老朋友了。當然,這個朋友二字,卻是利益使然,與楊破軍那種生死相隨卻是截然不同。
仁貴也是一肚子的納悶和不解。上次達成的交易,自然讓他在百寶閣之中的地位再進了一步。他本來在這漠海城之中呆得舒服愜意,可是忽然就有一個渡劫期的修士進入店鋪中來,出示的,便是上次他親手發出去的白玉令牌。
百寶閣的白玉貴賓,自然是尊貴非凡,已經有足夠的資格,讓百寶閣上下出迎了——不過,仁貴這樣執掌方圓數十個大界的首腦,卻是不需出動。
甚至,這等架勢,還讓仁貴心中有些嗤之以鼻——多大的人物啊,竟然還有手下打個前站通報!
可是,隨後仁貴就愣住了——手下?渡劫修士的手下?
那渡劫修士,正是劍閣長老楊憲益。
而此刻,仁貴才意識到了什麼。隨後,他就聽到了楊憲益的聲音:“劍閣掌教至尊駕臨!”
一聲通傳,楊憲益就轉身離去。
劍閣自有劍閣的驕傲,就算落拓,卻依舊傲骨錚錚。楊憲益所做的,僅僅是通傳一聲,至於百寶閣是何等態度,他卻是不管的——若是百寶閣要和劍閣爲敵,那就爲敵好了!若是百寶閣敢輕慢他們的掌教至尊,那就開戰好了,如此而已。
所以,楊憲益一聲通傳,轉身便走!
仁貴卻是一個激靈就跳了起來。他修爲不過元嬰,卻能統御百寶閣在數十個大界的商行,自然尤其獨到之處。此刻,劍閣高調出現,他一下就想到了許多。
不過,這些都不管他們百寶閣的事,百寶閣是做生意的,不參與這些恩怨。那麼,此刻一宗之主前來,又是百寶閣的白玉貴賓,那麼自然就有其待遇。尤其像劍閣這樣山門泯滅卻掙扎前行,如今隱隱有重出江湖架勢的傢伙,若是因爲禮節問題交惡……
仁貴肯定的相信,劍閣那些已經不要麪皮的大乘期瘋子,一定會針對百寶閣展開報復的。
因爲,這是劍閣破碎之後的第一個掌教至尊,象徵的,幾乎就是劍閣所有的榮光!若是稍有懈怠,便是得罪了全體的劍閣修士。
什麼,你不相信?
爲何不睜開你的眼!若非如此,那元嬰修士,如何甘爲僕從?若非如此,那渡劫修士,如何甘爲奴役?若非如此,那大乘期修士,爲何甘爲護衛?
仁貴心思電轉,更加的慎重了起來。他不知道劍閣到底是有了什麼機遇還是發了什麼瘋,竟然在此刻高調出現,可是如此陣仗,讓他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所以,一聲令下,百寶閣全體出動,最高禮節接待一宗之主。
而仁貴,則也親自出迎。
頭戴紫金冠,身着袞龍袍,仁貴站在百寶閣門前,高聲大喝:“恭迎劍閣掌教至尊光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