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氣,努力的掙扎,連軍山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放棄。
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能放棄信念、不能放棄對力量的追求。
就在心中涌起這個念頭的時候,連軍山只覺得識海一震,竟然清晰的看到了神識種子。那一個小小的光點,比以前更加的凝練,雖然明亮,卻絕不耀眼。
隨後,一股似曾相識的力量悄然流轉出來,彷彿山洪暴發,卻偏偏如此溫柔……它無聲無息的流淌,不過瞬間就席捲了連軍山的全身。
無邊的寒冷之中,忽然亮起一輪太陽。
然後,連軍山就莫名其妙的感覺到了絲絲的溫暖。
這股暖意,慢慢的在心頭盤踞,不過閃現的剎那,就讓心頭熱血汩汩流動起來,再無死亡危機。
隨後,心頭的熱血,也沾染了那股暖意。那股暖意,雖然微弱,卻是那麼的堅定,無論何等的寒氣,都不能將之撲滅。而且,寒氣對這暖意似乎極度的畏懼,但凡蘊含這股暖意的熱血所到之處,盡皆退散。
首先,就是緊貼肌膚的那一層冰殼開始逐漸融化,隨後,就逐漸顯露真身。
慢慢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連軍山全身的冰霜盡數融化,露出慘白的肌膚。可是,連軍山心中卻是一喜。看來,自己果然尋找到了其中至熱!
難道,就如此?
心念方纔到此,連軍山立刻就感覺到,一股寒意,瘋狂的爆發了出來。只是,那點暖意,卻始終不退,竟然神奇的與那寒氣糾纏融合在了一起,難以區分。
這,就是靈源水。
此刻,連軍山看上去是如此的猙獰恐怖!他渾身都出現了無數水泡,彷彿被烈火灼燒了一般,可是身上偏偏沒有一絲的熱氣。
連軍山處在一種茫然之中,可是,他立刻就知道了,爲什麼劍匣要說這靈源水對他有大用處了。
渾身的茫然,逐漸滲透,直達臟腑,甚至連識海之中都被浸染。等到全身每一個細胞乃至靈魂都被這股茫然侵染後,一股從未有過的灼熱,一下爆發了出來。這股灼熱,彷彿驕陽,要將一切都烤到乾枯。
甚至,連軍山的渾身,都在散發蒸騰的水汽!
如同燃燒一般,連軍山幾乎要吶喊出來。那種連靈魂都在燃燒的痛苦,即使是他,也無法忍耐。
還沒等連軍山痛吼出來,忽然,一股冰寒如同風暴,瞬間席捲大地。所有的火焰盡數熄滅,連軍山不由鬆了口氣。可是,這股冰寒卻並不僅僅如此,它瘋狂肆虐,將剛剛還在燃燒的連軍山,直接凍成了冰山……
從灼熱到冰寒,那種急速的冷熱交替,立刻顯現了威力。幾乎是冰寒發揮威力的瞬間,連軍山渾身骨骼,立刻出現了絲絲裂紋——這還是他浴火三重小有成就,否則,就不是骨骼密佈裂紋那麼簡單了,要盡數成爲粉糜!
不僅僅是骨骼,在他的臟腑上、經脈上,都是如此!
真氣自覺的流動起來,盡力彌補一切……
現在,連軍山就是一個從裡到外遍佈裂痕的人,一點都不誇張,現在只要
一個稚子,來輕輕的戳他一手指頭,他就會立刻分崩離析。
無邊的痛楚,無邊的冰冷……l連軍山在這一瞬間才感覺到,以前的那些傷,真的都是小兒科!現在,他連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還沒完!
一點火焰,忽然在連軍山的識海之中出現,隨即急速擴張。那奔騰的火焰,將所有的冰霜點燃!
滿是裂紋的臟腑,被燒融!滿是裂紋的骨骼,被燒融!滿是裂紋的肌肉,被燒融!滿是裂紋的肌膚,沒燒融……
這股火焰,席捲了連軍山全身。甚至將他的識海,都燒融成了一團……
之後,便是再次的冰寒,將一切都凍得龜裂開來,之後就又是煅燒……
連軍山只覺得自己已經成了一塊頑鐵,正被人丟在熔爐之中煅燒,然後拿出來鍛打。隨即,一股明悟升騰——如此的反覆錘鍊,不正是早就神兵的手段嗎?
此念一出,所有的痛苦都變得那麼充滿挑戰……
在冷熱交替中,連軍山身處這世界上最殘酷的刑罰,只有咬牙硬挨。過往艱困的經歷,養成了連軍山對痛苦的忍耐。可是,即使堅忍如他,最終還是難以承受越來越肆意的痛楚……
最後,他只覺得一片昏沉,一下就暈倒了過去。
可是,就算暈倒,那痛苦也不曾放過連軍山。在一片昏沉中,連軍山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身處地獄……
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連軍山才悠悠醒來。
一醒來,只覺得渾身無一處不痛,可是,也無一處不清爽。
此時,他尚在那狹隘的通道之中。擡頭看時,原先在前方瑰麗的靈源水,哪裡還有蹤跡?也不多想,連軍山忍住了渾身的酸楚,倒退着爬了出來。
一出通道,連軍山直接就躺在了那冰晶崖壁下,再沒有一絲力氣。勉力打量自身,連軍山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長衫,早已經是成了暗紅,還有着撲鼻的血腥味和惡臭。
仔細看時,身上的血痂之中夾雜的,不是黑色油污又是什麼?
還沒等連軍山感慨,劍匣就先感慨起來:“靈源水,當真了得啊!若是從不曾修練過的人,經此靈源水的淬鍊,只要能捱過去,立刻就能擁有浴火四重的效果。”
浴火四重?連軍山不由一愣,這是何等的境界?他不知!
在沉睡昏迷中,連軍山丹田真氣漩渦自行旋轉,早已經蓄滿。此刻,連軍山盤膝而坐,開始探查自身,立刻位置咋舌。
首先就是丹田,比之以往,再增一倍!至於什麼骨骼啊、臟腑啊、筋腱皮膜什麼的,就更不說了,連軍山甚至能隱隱的感覺到,自己周身都是力氣。
最讓連軍山震駭的,是自己的識海。
識海,比以往整整擴充了一半!而更重要的是,識海中央那點神識種子,如今光華內斂,說不出的丰姿。
盤坐在地,腿上肌肉不過微微一彈,連軍山整個人立刻站立而起。靈源水,果然是沒有辜負劍匣的一番吹捧啊!
這不由讓劍匣有些氣悶:“本劍匣吹捧?你小子,當真氣殺我也!
”
連軍山只是嘿嘿一笑。
“難不成,你是不要後續功法了?”劍匣一計不成又出一計,滿臉的奸笑。
連軍山自然不會拂了劍匣的興致,於是上演了一處戲碼。無非是劍匣趾高氣昂、連軍山卑躬屈膝。
笑鬧完畢,劍匣才輕嘆了起來:“如今,我才知道了好些事情。”
連軍山一愣,隨即便是狂喜。
“你也不用多想,我並非劍魂大陸的土著。”劍匣沉吟片刻,才繼續道,“我的主人,也是三千世界中赫赫有名的高手!只是具體是誰、有何等威能,如今還是記憶不起。但是,如你們劍魂大陸,實在是連三千世界的便都不曾摸到。”
連軍山沉默了下來。
“以武入道,這個道,說的便是修道。唯有成就先天,才能資格踏上修道之路。而這修道,我們稱之爲——修真。”劍匣認真了起來,那滿是虯髯的面孔,前所未有的 莊嚴,“修真修真,修的就是一顆真心、明悟真意。你如今,也算是快要摸到門檻了。”
連軍山心中一陣狂喜,他從未聽過所謂修真,可是修道,卻是聽聞過的。
那些劍聖也好、劍神也好,不畏艱難險阻,去到彼岸,爲的不就是修道麼?
再進一步,可修道!
那豈不是說,自己到達劍聖的層次了?
連軍山正在洋洋得意飄飄欲仙,卻不防劍匣一盆冷水迎頭潑了下來:“休要得意!你現在在養神之境確實不假,看似離最後一個返真的層次,也只是一步之遙。可是,你知道,這一步,有多少人終生無望?返真返真,這真,不是那麼好返的!”
連軍山肅容:“還請先生教我!”
面對連軍山的恭敬,劍匣很是恭敬,只覺終於吐了一口悶氣:“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你可知,爲何要如此說?”
連軍山只覺得自己是個白癡,什麼都不知道。
“人生於腹中,胎盤包裹,如同天地。此時,不納外氣,只有本真流轉,是謂先天之氣。而一出世,外界諸般污穢,逐漸侵染,先天之氣便沉淪乃至斷絕,只餘後天之氣而已。而能否純淨身軀,迴歸先天,決定了你能否踏上修真之路。”
連軍山默默不語。
“要知道,在‘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之前,還有一句話,叫做‘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你可知曉其中深意?”劍匣搖頭晃腦,一個粗豪大漢,卻偏偏之乎者也,讓連軍山的腦袋都要炸開來。
“這說的就是,要精神與肉體統一!唯有如此,纔是真意。修真修真,修的就是這個真意!”劍匣一聲長嘯,一種說不出的風姿,竟然顯現在了他的身上。
連軍山卻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整個的暈掉了。
可是,若宓容聽到了劍匣的這番話,立刻就能知道,自己的瓶頸該如何突破。
宓容,蠻族大祭司,擁有無上權威!什麼博爾汗,什麼蠻族劍聖,在她的面前,都如小狗小貓一般的乖巧。無他,宓容的修爲,實在是詭異恐怖!不知覺間,就已經被她玩弄於股掌之間,生死予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