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落窗櫺,投射在盤膝而坐的一名清秀少年的眼眸之上。長長的睫毛眨了眨,隨即向上一挑,清亮的眸子中,光彩涌現,靈動非常。
感受着體內翻騰的力量,蕭禹的臉龐之上,也閃現過一抹凌厲神采。緩緩起身,嘴角,也隨之劃出一絲微揚弧度:“今日,便是和君涵韻約定的賭鬥之日吧……”
“嘿嘿,小子,這次你能否勝她,還是個未知數。雖說你已經將玄武星凝結,玄氣修爲,也已經突破至武徒階別。不過君涵韻的進境,恐怕還在你的預料之外。”
微微點頭,蕭禹的眼神之中,也充滿了凝重之意。君家,在大華朝之中,掌控的,可不僅僅是朝堂而已。八大家族,世代更替,然而,卻沒有一個家族,敢於對君家出手。
因爲無論是哪個家族,都清楚的知道,如此龐然大物,只要招惹到……他們的下場,絕對會極爲悽慘。
生在如此一個家族之中,再加上天賦卓絕,君涵韻也是生生坐穩了八族第一人的名頭。即便最近的蕭禹異軍突起,風頭也是獨一無二。相較於君涵韻,依舊差了不少。
緩緩嘆了一口氣,蕭禹眼神平淡,推開房門,大步邁出。聲音堅定,不容置疑:
“既然能勝她一次,第二次,又何嘗不可?”
蕭禹和君涵韻約斗的消息,早在三月前,便不脛而走,爲上京城不少人所深知。因而,打眼一望,在通往地下競技場的大街小巷中,也有着不少人頭涌動。
看着這般場景,蕭禹也頗爲頭大,在心中不斷腹誹這些人沒事找事後,也極爲熟練的將易容面具佩戴而上,順便套上一襲黑袍,將原本瘦削的身子,包裹的極爲臃腫。
輕笑一聲,蕭禹極爲熟練的翻過院牆,身形一動,便消失在滾滾的人流之中。
…………
“什麼,又找不到他人了?”
蕭百戰虎目一瞪,渾身氣勢驟然爆發,令得通報的小廝臉上,不住的冒出細汗。但是還是不敢隱瞞實情,對着蕭百戰道:“族長,確實如此,我去叫三少爺起牀的時候,三少爺房中已經沒人了。”
揮揮手,令得那小廝退下,蕭百戰的臉上,也是被一抹古怪的表情緩緩覆蓋,似乎在低聲自語一般:
“真奇怪了,大門之處,也一直有着強者看守啊。這小子,怎麼每次都能和我玩失蹤……”
不過這種念頭,只是持續了片刻,便被蕭百戰拋諸於腦後,嘴角一咧,將手中茶水一飲而盡,哈哈大笑道:“不愧是我蕭百戰的兒子,果真不凡。”
身形一動,便是消失在房間之中。
…………
在繳納了一百金幣的入場費用之後,蕭禹也頗爲無奈的進入到了地下競技場的內部。自己和君涵韻之間的戰鬥,已經被坊間傳揚到了一個人盡皆知的程度。地下競技場,也是大行其道,趁機賺開了金幣。
在心中腹誹了一下地下競技場之後,蕭禹未曾停留,輕車熟路的向地下競技場中的廣場之處走去。
目光直射,透過一排一排的白玉座椅,稍微停頓之後,目光直直的停留在一名白衣少女之上,在心中暗暗唸了念君涵韻的名字之後,蕭禹的目光,隨之緩緩移開。
似乎心有靈犀一般,君涵韻的目光,在此刻也移轉開來,投注在人羣之中的一襲黑袍之上。不知爲何,那黑袍人,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
“大概是自己多慮了吧”
心頭微微一顫,隨即將目光移轉開來,君涵韻的臉龐之上,也再看不到尋常俏皮。冥王墓一行,已讓她明白了蕭禹的潛力。如此對手,若是自己輕視大意,這次的結果,和上次恐怕並無差別!
淡笑了聲,蕭禹的目光,便再次移轉開來。片刻之後,便停留在了另外一排白玉座椅之上。
數名老者,已然安定坐於其上,微閉眼眸,神態安詳之極。彷彿一個垂暮老人一般,然而蕭禹卻是深知,能位列君無憂之上的,除了君家的那些老傢伙,還真是沒有幾人……
“小子,竟然能引動這些老傢伙前來觀戰。嘖嘖,看樣子,若是這次君涵韻吃了虧,有這些護短的老傢伙在,你可有罪受了……”
劍靈戲謔的聲音,在蕭禹的體內響起,一副很樂意見到蕭禹吃癟的樣子。
頗爲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蕭禹的眼神,卻沒有任何改變。聲音平淡,卻又一股睥睨傲然:“我說過,我能敗她一次,自然就能敗她第二次!這一點,不會有任何改變!”
眼神之中,已然一片肅然,目光緩緩掠過前方,隨即淡笑一聲,身形便隱沒於人流之中。
寬闊的廣場上,安靜無聲。氣氛,也在這安靜之中,陡然的變得壓抑。時間,也在這寧靜之中,悄然流逝而過。
“蕭兄,這時間,已經是快到了……”
君無憂坐於白玉長椅之上,臉上的神情,肅然萬分。將頭偏過,對着身旁的蕭百戰輕笑道:“小兒女之間的爭鬥,還勞得我們這些人前來,未免也有些小題大做了。”
蕭百戰打了個哈哈,隨即將頭偏過,對着君無憂朗聲道:“君兄,小兒女嘛,意氣用事,實屬尋常。既然他們願意鬧,我們這羣老傢伙,陪他們便是。”
“蕭兄,這話倒是說道我心裡了。嘖嘖,君老兒家的小姑娘,可是已經突破至武師階別,這次約鬥,蕭禹那小傢伙,恐怕會輸的有些難看……到時候,我倒想看看,你是否還能笑得如此開心。”
聲音清癯,雖然有些調笑之意,卻並未有太多譏諷蘊含其中。顯然,這聲音的主人,和蕭百戰也頗爲相熟。
蕭百戰老臉一紅,旋即轉過頭去,頗有些惱羞成怒道:“張老匹夫,若是你張家的那幾個小崽子在這裡,下場肯定比那小子還慘。在一旁說風涼話,張老匹夫,你真是越活越倒退了。”
坐於蕭百戰背後的張無情,臉色先是一僵,隨即哂笑兩聲,不再答話。
君涵韻的實力,張無情心中自然是清楚無比,在上京城中的年輕一輩,當屬執牛耳。比起自家天才,不知強出多少……
想到這裡,張無情也不禁暗暗佩服蕭禹,有如此大的魄力,和君涵韻約鬥,這蕭家的小子,同樣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啊……
神情不變,蕭百戰的眼眸中,不斷閃現着一絲狂熱光芒。聲音淡淡,卻是有一股睥睨自信蘊於其中:“呵呵,不知爲何,我對那小子,卻是充滿信心呢。張老頭,你可是敢和我賭一把。”
張無情哼哼冷笑兩聲,隨即對着蕭百戰嘿笑道:“蕭老兒,我倒也不會上你的當,上一次你坑吳常恩的時候,我可在你的身邊呢,你這套,能騙得了別人,可別來誑我……”
蕭百戰目光深沉,隨即輕笑一聲,不再答言。
時間緩緩流逝而去,地下競技場中,人頭攢動,一股股頗爲不耐的聲音,也是從這些好事者口中傳播而出。
“你說,蕭家那小子是不是膽怯了,他要面對的,可是君家的那個妖孽啊……”
“誰知道呢,蕭家那小子,以前雖說是個廢柴,不過據說最近好像強勢崛起,八脈會武的冠軍,好像就是被他奪得呢。”
而諸人的對話,也絲毫不落的傳入了白玉座椅上的家主耳中,臉色一僵,蕭百戰心中也不斷腹誹:這小子,平素也不是個怯場的人啊,怎麼遲遲不出現?
不過,即便如此,蕭百戰對蕭禹,依舊充滿了信心。
他的心中隱隱有種預感,上京城這潭潛水,絕對困不住蕭禹這頭蛟龍。是龍,終要翱翔九天。
淡笑一聲,蕭百戰的目光,陡然一凜。一道頗爲沉緩的腳步聲,已然傳入了他的耳膜之中。
腳步聲沉緩,然而堅定非常。其中,更是蘊含着一絲奇特的韻律。以至於原先昏昏欲睡的老者,也是睜開了眼睛,目光中,神采奕奕,光芒涌動,投向同一個地方。
在衆人視線之中,那名手持血劍的俊秀少年,終於走完了最後的一段路程,緩緩站定。
瞳仁淡漠,眸子中無悲無喜。蕭禹目光投向白玉座椅上的那道俏麗身影,忽然淡淡開口道:
“昔日,已是昔日,今日,我便來赴那三月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