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的氣氛極爲凝重,謝家和歐陽家兩位家主全都沉默了下來,不過從他們的目光裡可以看出,兩人的內心都極不平靜。
過了良久,謝翎說道:“我們要不要再想辦法聯絡兩家?只有四五家聯合起來,難道還怕了上官無忌不成?靠人堆都能堆死他!”
“你怎麼知道其他幾家裡,沒有投靠上官家,也準備將凌陽和大家給賣了的?”歐陽長天皺眉道:“萬一打草驚蛇,恐怕整個凌陽城都要生靈塗炭!”
“現在上官無忌雖然退了下來,但是城衛軍的大半力量還掌握在上官無涯手裡,我們在軍中的勢力都不大,三家的家臣武士數量也有限,如果不能夠掌握衛軍,想要消滅上官無忌太過困難!”
謝翎惡狠狠地說道:“那就將上官無涯殺了奪取兵權,徐敬業不是站在我們這邊嗎?只要能夠控制住半數以上的城衛軍,加上徐敬業的號令,我們再拿出證據公開上官無忌的叛亂行爲,還有多少人會站在他哪邊?”
“殺上官無涯?”歐陽長天苦笑道:“我們家裡倒是有幾名高手死士,可是上官無涯不但是七重天境界的先天強者,出入大營護衛如雲,我們的人接近都難!”
“他最近不是迷上了萬花樓新來的芸姑娘嗎?隔三差五都要過去飲酒作樂...”謝翎拍着桌子吼道:“上次還把我的兒子給打了。咳咳!”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咳嗽掩飾。那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秦雲心中一動,想了想說道:“這是機會。要不這樣吧,由我來刺殺上官無涯,奪取軍權的事情交給你們來辦!”
擒賊先擒王的道理秦雲當然明白,上官無涯作爲上官家的核心人物,生死存亡絕對是關乎大局,能夠將其刺殺自然是最爲理想的選擇。
“你!?”
三位家主同時愣住了。謝翎搖頭說道:“秦雲小友,你可能不知道上官無涯的厲害,他的劍法早已達到了劍相境界,修煉的氣衝星雲玄功更是強橫。哪怕是我們兩個老傢伙聯起手來,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而且他就算是去萬花樓尋歡作樂,身邊也有數十名護衛,都是軍中的好手!你雖然是天城劍宗的弟子,恐怕也...”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但是大家都明白意思,秦雲恐怕不是對手。
秦雲笑道:“兩位前輩放心,既然我敢攬下這件事,當然是有我的把握!”
水明棟插話說道:“對了,秦雲曾經在月前斬殺了屠萬雄。”
“屠萬雄!”兩位家主立刻想了起來。看着秦雲的目光頓時變得不同。
“那好!”謝翎猛地一拍大腿,起身說道:“就這麼辦!我派人盯着萬花樓,一旦上官無涯去了萬花樓立刻回來通知你,我們這邊準備奪取兵權!”
“謝老虎,謝老大!”歐陽長天苦笑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衝動?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哪怕時間再緊迫,我們也不能莽撞行事,大家既然坐到了一條船上,自當同舟共濟好好謀算。”
謝翎跺了跺腳。很不甘心地重新坐下,嘀咕道:“那你說吧,我不管了!”
秦雲不禁莞爾,這兩個人脾氣一個暴烈一個陰柔正好相反,不過歐陽長天說得極有道理,在己方明顯處於弱勢的情況下,必須要有周詳的計劃。
歐陽長天的實力不但是三人中最強的,頭腦更是冷靜,在他建議下三家首先建立起同盟的關係,而後根據各家的實力和實力進行安排。
隨着時間的推移,一份反擊的計劃漸漸出爐,雖然不能說面面俱到事無遺漏,但是各傢俱體要做什麼、出多少力全都寫得清清楚楚。
而在這個過程中,秦雲自始自終都是旁觀者,除了關於刺殺上官無涯的計劃部分之外,他都沒有發表多少意見。
三名家主經過反覆的推敲,認爲沒有什麼疏忽之後,正式確定了下來。
同一時刻,距離水家老宅不過兩條街外的上官家府邸裡,燈火通明。
一隊隊全副武裝的護衛在大院周圍來回巡邏,警惕的目光掃視着各個黑暗的角落,到處瀰漫着凝重肅殺的氣氛。
內院樓閣裡,數十支牛油巨燭燃燒產生的光芒將偌大的房間照得纖毫畢現,凌陽城前城守、上官家家主上官無忌踞坐在虎皮大椅上,翻看手裡的紙頁。
在他的左右兩側,分別坐着兩名中年人和兩名年輕的白衣男子。
一名身穿黑色勁服的人單膝跪在他的前面,恭敬地低頭靜侯。
看完紙頁上的內容之後,上官無忌雙手一搓,所有的紙張頓時化爲飛灰。
他點點頭說道:“你們做得很好,等到事成之後本座自有重賞,先下去吧!”
“願爲大人效死!”黑衣人以頭點地,不起身地退出了房間。
上官無忌轉過頭對坐在左手首位的那名中年人說道:“二弟,我們的計劃一切順利,其他幾家現在都矇在鼓裡,三天之後可以將他們全都斬盡殺絕!”
他揮掌做了個斬殺的動作!
那名中年人面目兇厲,削瘦的臉龐上有着一道深深的傷痕,一對雙眸恍如鷹隼般銳利,薄薄的嘴脣抿起來帶起一抹殘忍的笑意。
認識人都知道,他正是掌握凌陽三萬城衛軍的統領上官無涯!
上官無涯是上官無忌的弟弟,早年投身大燕軍中效力,累積戰功纔有了今天的地位,爲人性情殘暴好色,在凌陽城裡兇名赫赫。
“所有敢跟我們上官家作對的人,都必須得死,不管是歐陽家還是水家!”
“二叔!”坐在他斜對面的一名年輕人笑道:“我可得跟您討個人情,水家留些活口,他們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上官無涯脣角扯出戲謔的笑容,說道:“傲陽,你還在想那個水婉凝啊?那也簡單,到時候送封書信將她引過來,二叔我親自出手將她擒下,廢了內勁武功還不是任你處置?”
這名年輕人是上官無忌的嫡子上官傲陽,自從兩年前見過水婉凝一面之後就念念不忘,幾次託人向水家求親,不過因爲水婉凝自己的反對未能成功,還差點成爲了凌陽城七大家裡的笑柄。
到了現在,上官傲陽想將水婉凝明媒正娶過來的心也死了,聽到上官無涯的話,頓時大喜:“多謝二叔成全!”
他在心裡暗暗發誓,到時候一定要將這兩年受的氣全都討回來!
上官傲陽並沒有注意到,坐在他對面的另外一名白衣男子投來的嫉恨目光。
這名男子是上官無涯唯一的兒子,上官傲陽的堂弟上官傲臣。
可是平常上官無涯對上官傲陽比對他這個親兒子要更好,雙方如果有什麼爭執,那麼上官無涯一定會偏向上官傲陽。
比如他對水婉凝同樣有覬覦之心,可是完全競爭不過上官傲陽。
儘管心裡極度不滿,但是上官傲臣還是將自己的情緒深深埋在心底不敢表露出來,因爲他能夠坐在這裡已經是付出了無數的努力,如果觸怒了自己的父親或者大伯,那麼以後都不要想進入上官家的核心。
上官傲臣轉過頭,目光正好和坐在上官無忌右手位的上官無病碰到一起,對方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他心中一凜,趕緊低下頭。
上官無病是上官無忌的三弟,不過因此從小體弱多病的緣故,他平常深居府邸之中極少外出,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上官無忌有些不悅:“你們叔侄兩個倒真是一夥,只要擁有權勢什麼女人沒有,偏偏...無涯也不是我說你,你最好收起心思不要再去萬花樓裡找那個什麼芸娘,誤了大事我可不饒你!”
上官無涯笑笑道:“大哥,現在整個凌陽城差不多都在我們的掌握裡,還有誰能誤我們的大事?我不過是去萬花樓喝幾杯酒又不幹什麼,如果突然不去了反倒是引人起疑,要知道在城衛軍裡也不是全都我一個人說了算。”
“萬一被他們發現了端倪,說不定會造成麻煩,我有分寸的!”
上官無忌無奈地搖了搖頭,在他看來女人不過是發泄慾望和生兒育女的工具,只要有權有勢儘可予取予奪,搞什麼情調追求簡直是浪費生命。
不過人各有志,他這個弟弟什麼都好,就是這個算是弱點。
“那幾名副統領你盯緊點,如果必要的話,那就殺了!”上官無忌冷冷地說道:“只要大楚那邊命令一到,我們立刻動手!”
上官無涯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機,沉聲道:“大哥放心,他們翻不了天!”
上官無忌點點頭:“那好,今天會談到這裡,你們回去之後好好準備!”
“喏!”四人同時站起來齊聲應道。
上官無忌躊躇滿志地起身說道:“只要我們兄弟同心、父子團結,那麼上官家一定會在我們手裡發揚光大,到那個時候我上官無忌絕對不會虧待兄弟!”
上官無涯哈哈大笑,上官無病淡淡一笑,兩個後輩兄弟滿臉堆笑。
外面的天越發的黑暗,烏雲遮蔽了月亮,颳起了大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