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翎羽,都是用金屬煉製而成,上面也不知道刻畫了什麼法陣,或者是其本身色澤,燦爛無比。可是,如今被分金蟲瘋狂撕咬,原本還威風凜凜光彩奪目的綵鳳,立刻生動的向連軍山和楊破軍兩人詮釋了,何謂落毛的鳳凰不如雞。
那烏黑的身軀,醜陋不堪,哪裡有美麗鳳凰的模樣?
連軍山和楊破軍兩人對視一眼, 不禁大笑起來。
不過,吃光了翎羽之後,這用來煉製身軀的金屬,卻是極其的堅固。連軍山目光敏銳,他清晰的看到,那些分金蟲的大顎撕咬上去,留下的痕跡若不用心根本就看不真切!
但是……分金蟲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奇蟲,既然以金屬、礦石爲食,又豈能沒有對應的手段?
只見那些分金蟲,忽然張口,噴出了猩紅的**來。
這些**,一落到那黝黑的金屬,立刻就融入其中消失不見。可是,當那些分金蟲再撕咬下去的時候,就宛如豆腐一般鬆軟了。
連軍山嘆息一聲,他知道,這傀儡完了。
果然,這些分金蟲啃咬起金屬來,速度極快,這丈許的綵鳳,不過片刻,身上就被咬的千瘡百孔,顯現出了金屬光澤來。不多時,更是開始有分金蟲鑽入其體內,頓時那動作敏捷的綵鳳,一下就變得搖搖晃晃宛如喝醉了酒一般。再過得片刻,那碩大的綵鳳,就轟隆一聲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動彈。
這綵鳳,實力強勁,要當真說起來,就算是元嬰修士,只怕也要大費一番周折。別的不說,光是那鳳尾火,就不是好對付的。
可是,一旦這最大的殺招被破解,這傀儡綵鳳,也就只是一個相對有點強大的傀儡而已。而分金蟲雖然個體實力一般,那綵鳳甚至一啄便是一個,可是一旦集結成了蟲海,便是這傀儡的剋星了。
可以這麼說,如果缺乏大面積殺傷的手段,任何傀儡面對分金蟲,最後都只有被吞噬一空的下場。
連軍山和楊破軍兩人楞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嘆息起來。若當真叫他們兩個出手,只怕也是要好好的費一番手腳的。可是現在,前後不過一盞茶的時間,或者不可一世的綵鳳,已經化爲分金蟲肚子裡的口糧了。
這些分金蟲打掃戰場很是迅速,片刻之後就退潮一般散去。兩人再看前方,連軍山頓時就是一愣——在那地面上,竟然遺留着一個紫色圓球。
那紫色圓球,不過嬰孩拳頭大小,色澤純正,很是醒目。連軍山從其中,感受到的,卻是濃郁純正的靈氣。
有些詫異,連軍山輕輕一擺手,頓時一道霞光飛卷而出,將那紫色圓球捏在了手中。
那紫色圓球一到手中,連軍山便是渾身一顫。
他清晰的看到,這紫色圓球分明便是一顆內丹!內中蘊含有無盡龐大的力量,若是爆炸開來,只怕自己和楊破軍兩人,絕無倖免的可能。
只是,這內丹卻和連軍山以前曾經見識過的完全不同——這內丹竟然是半透明的,之中有一隻小巧的綵鳳,正在左
顧右盼,展翅飛舞!
連軍山仔細端詳着,忽然渾身打了個寒戰,差點就將那內丹給丟了出去。
是的,這紫色內丹,便是一顆鳳族大妖的內丹!只是,也不知道那上古修士,到底用了何等神通手段,竟然在其中硬生生禁錮了另一個鳳族妖祖的妖魂!
兩者完美融合在一起,沒有一絲衝突,和諧之極。
連軍山現在終於知道,那傀儡爲何能夠釋放出鳳族所獨有的鳳尾火了,一切都是因爲這顆古怪的內丹。
想必,那些鳳尾火,都是這顆內丹爆發出來的,然後被傀儡加以利用,攻伐敵人。
將這古怪的內丹收起,兩人舉步向廣場外行去。纔到邊緣,就看到有一層薄薄的光幕,將整個廣場籠罩其中。
楊破軍嘿嘿一笑,大踏步上前:“這等力氣活,還是我來做吧!”
說吧,楊破軍手起斧落,卻是身形一個踉蹌,竟然沒有站住腳,嚮往直摔了出去——那光幕,竟然真的就僅僅是一道光幕,一絲力量都沒有!
楊破軍卻當是結界之類,自然是運足了力氣,想要將其劈碎。這一下力道落空,體內丹氣都不由一陣的翻騰,臟腑也是受到震盪,竟然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這等自己將自己弄傷的事情,讓楊破軍的臉色一下漲得通紅。
連軍山卻是沒有笑,他心中只有對這上古修士的驚怖!
對人心的把握,一至如斯!
楊破軍一個翻身就爬了起來,往口中塞了一顆丹藥,這才滿臉通紅很是尷尬:“真是彼其娘哉!讓你看笑話了。”
連軍山卻是微微嘆息一聲,嚴肅的看着楊破軍:“我們不必說這些。你我相伴行走這許久,生死與共,有什麼笑話不笑話的?可是,破軍道友,你難道不覺得有些不對嗎?”
楊破軍一愣,卻是不明所以。
“你人看上去粗豪,其實行事向來都是沉穩細緻。可是,今日爲何卻是這般莽撞?”連軍山深吸了一口氣,雙眼看着前方的那一進長廊,緩緩說道。
楊破軍臉一紅,還沒說什麼,連軍山就輕輕擺了擺手,阻止了他要說的話:“我們身陷此處,兇險自不必說。當初,那也是沒有辦法,後有渡劫修士追殺,無奈之下只能逃入此地,以搏一個生存的希望。”
楊破軍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默默點頭。
“你我這一路行來,也不知你可曾發現,設置下這一片片法陣的上古修士,其心思之縝密,實在可怕!”連軍山深吸口氣,緩緩說道,“而最可怕的,卻是我從那些陣法,以及眼前的這條血肉長廊的幾步,看到了這位上古修士對玩弄人心的狂熱。”
楊破軍聽得眉頭一皺,渾身都是冷汗津津而下。
是的,這上古修士,對人心的把握,委實可怕!而更可怕的,卻是他憑藉這份把握,肆意玩弄人心。
“一開始那些法陣就不說了,從我們踏入這血肉長廊,就可以看到其真正的嗜好和樂趣所在。我們初上這血肉長
廊的時候,一路坦途,任何危險都沒有。可是,一旦我們深入百級階梯,立刻就有那等異變出現,實是爲了震懾人心。”連軍山看着前方,面色一片肅穆。
“若不是那個似真似幻的法陣,我還沒有想到此點。”連軍山嘆息一聲,繼續說道,“我一直在總結第一關的蹊蹺之處。那裡的兇魂厲魄都很脆弱,簡直是不堪一擊,可是……那上古修士,怎麼會捨得不給我們一個下馬威?然後,我就想到了那個修士。”
楊破軍也是渾身一震:“是了!那修士,至少也是渡劫修爲,當真實力恐怖!”
連軍山輕聲嘆息起來:“若是一般修士,進入那等地方,會怎麼做?”
楊破軍毫不猶豫的說道:“若是我的話,自然是小心觀察再說。”
連軍山一拍手掌:“就是此處了!幸虧我被那等場景,惹起了往日的回憶,這才放肆了一把。破軍道友,你可還記得那修士說過什麼?”
楊破軍哪裡會不記得?那醜陋修士,曾惡狠狠的盯着他,在質問他是否邪魔外道,是否豢養了這些鬼魅害人!
“那個法陣,當真是詭異犀利,竟然硬生生虛擬出了一個世界出來,內中人物,也是宛如真人一般。”連軍山沉默了好半天,這才一聲嘆息,“我若是沒有猜錯,平常修士進入那個法陣,自然是觀望一番再作決定,恰恰被那修士,當成豢養鬼魅的邪魔外道發動攻擊。”
“在那等地方,一旦被渡劫修士攻擊,還是一個發狂到在生吃厲魄的渡劫修士,其後果……”連軍山說到此處,便是他自己,也不禁打了個寒顫。
渡劫修士的力量,他已經深刻的體會到了,自然知道那是多麼可怕的力量。在宮闞手底下,他法寶盡出,更是幾乎將所有的精血都消耗殆盡,也不過是求得一個暫時逃離的結果罷了。若是在那法陣之中被渡劫修士攻擊……
除了死亡,再也不會有別的結果。
“他弄出這許多玄虛來,爲的是什麼?”連軍山冷笑了起來,片刻之後笑容一收,嚴肅的看着楊破軍。
楊破軍長嘆一聲,卻是一揖到地:“多謝道友!”
“他如此大費心思,就是爲了讓我心浮氣躁,讓我莫名其妙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衝動暴躁起來!”楊破軍此時已經知道了其中兇險,渾身的冷汗宛如小溪一般。
“若非道友提醒,我是已入其彀中而不自知,那便是離死不遠了!”楊破軍認真的看着連軍山,“從現在起,我必然沉靜心思。若是有什麼不對,還請道友多多提醒。”此刻,他心中感慨萬千。
按理說,他乃是正法修士,應該比連軍山更加沉穩纔是。可是,如今他卻是不知不覺就被那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死鬼給算計了。而相比之下,只有金丹修爲的連軍山,卻是冷靜依舊。
“你我生死與共,卻說這些見外的話!”連軍山看着楊破軍,忽然展顏一笑,“走,我們繼續闖一闖這血肉長廊!”
楊破軍一聲大笑,兩人齊齊向前跨出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