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皮求是搖頭嘆氣,表示筆筒狀的哥窯三足小香爐,不如黑定茶盞值錢,語氣之中還有幾分不滿足的惋惜。
聽到這裡,老孟和沙慶豐卻想要吐血,這叫什麼?人心不足蛇吞象麼?你當哥窯是大白菜呀,每個季節都有,而且可以挑挑揀揀,不滿意還能換顆大的……
想一想,按照某些專家的推斷,真品哥窯在全世界就只有一百多件,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了一件,不欣喜若狂也就算了,居然還嫌棄,這不是找罵是什麼?
“別這樣看着我。”皮求是擺了擺手,輕描淡寫道:“這樣的東西對於王兄弟來說,那是一般般的小漏,不值得大驚小怪……”
老孟和沙慶豐嘴角**了下,儘管沒有開口,但是眼神意思卻十分明顯,覺得皮求是這是在吹牛不打草稿。
“不信就算了。”皮求是聳了聳肩膀,無所謂道:“反正你們以後與王兄弟接觸久了,就知道我有沒有撒謊。”
這個是必然的事情……
老孟和沙慶豐輕輕的點頭,不管是黑定茶盞,還是眼前這個哥窯三足小香爐,都是他們志在必得的目標,肯定要與王觀多接觸,勸說他交給自己運作。
就在這時,王觀順手把三足小香爐放了下來,然後笑道:“皮大哥,這東西可不一般,我要帶回去珍藏的。”
“知道你不會出手。”皮求是笑嘻嘻道:“所以有人註定要失望了。”
老孟和沙慶豐卻十分淡定,顯然也有這方面的心理準備。畢竟纔到手的東西,不管誰是都要收藏鑑賞一段時間,不會匆匆忙忙出手的。他們有足夠的耐心,可以等……
“對了。”
王觀笑了笑。忽然指着木雕神像道:“這尊呂祖像,能確定它的來歷嗎?”
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隨之轉移回來,皮求是直接搖頭道:“這個比較難判斷了,畢竟工藝的特徵也不是十分明顯,應該是地方工匠的手藝,談不上什麼派別。”
“沒錯。”沙慶豐贊同道:“就是普通的東西,也說不上什麼來歷。”
“這樣呀……”
王觀微微的點頭,也頗爲好奇似的半蹲下來,然後又隨手扯了條毛巾輕輕把神像和龕閣上的灰塵輕輕抹去。再仔細的觀察木雕神像。
“咦,好像有字。”
忽然之間,王觀指着龕閣側壁道:“你們看,上面好像有字。”
“什麼。”皮求是三人連忙湊了過來,低頭打量就發現側壁上有幾分烏黑。卻沒有看見王觀所說的文字。
就在三人感到迷惑不解的時候,王觀卻突然站起來拿了一杯清水,然後掬了些水微灑。水珠把木質的側壁打溼了,馬上就看見微微的墨跡顯現了出來。
“啊,原來是墨字……”
一瞬間,另外三人才恍然大悟,也感到一陣慚愧。
“丟臉啊。”
與此同時。皮求是搖頭晃腦道:“虧你們還是前輩,連上面有字都沒有發現。”
“誒,少撇清關係。”沙慶豐鄙夷道:“你還不是一個德性,比我們先看。一樣是睜眼瞎,還好意思說我們……”
“就是。”老孟也同仇敵愾的譴責道:“最恨你這種馬後炮。”
在三人相互抨擊的時候,王觀也沒有閒着,繼續灑水很快就把一面龕閣澆溼了。同時上面的文字也慢慢的浮現出來,勉強可以讓人辨識。
這個時候。另外三人也不再鬥嘴了,而是仔細的關注上面的文字。
看了一眼,皮求是就輕聲誦讀:“朝遊嶽鄂暮蒼梧,袖裡青蛇膽氣粗。三醉岳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
這首詩在場幾人都知道,也明白其中的典故。據說呂洞賓修煉有成之後,三次路過岳陽,在岳陽樓上狂飲,世人皆不識,所以乾脆趁着醉意在岳陽樓上題詩一首,主動表明了身份。直到現在,在岳陽樓的旁邊還有一座三醉亭,就是爲懷念呂洞賓建築的。
當然,典故只是其次,重點是通過這首詩的文字,探索背後的深層含意。這首詩是呂洞賓所作,不過也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這絕對不是他的手筆。
畢竟在呂洞賓死了以後,再到他被神化成爲八仙之首,也需要一個程度。活神仙那是別人的叫法,等到大家尊他爲呂祖,並且立像供奉的時候,估計他也早就灰飛煙滅了,自然不可能在自己神像的龕閣側面寫字。
毫無疑問這是後人的手筆,另外文字沒有落款,而且字體一般,顯然是雕刻神像的匠人,或者供奉呂祖的虔誠信徒書寫的字跡。
問題在於,單純是字跡,似乎也沒有什麼研究價值。
“唉。”
皮求是左右看看,無奈搖頭道:“沒有名款,甚至連年款都沒有,也是難。”
“看看另外一邊有字沒?”老孟說道,也掬了些水一灑,可惜卻白費力氣了,對邊根本沒有任何字跡。
“這人也真是……”沙慶豐見狀,也搖頭道:“既然好心供奉呂祖,那麼至少留下年月日姓名之類的,向呂祖表一下誠心呀。”
這話沙慶豐可沒有亂說,而是在指一種供款。古代可沒有做好事不留名的說法,但凡是虔誠信徒供奉給神仙的東西,無論是佛還是道,反正在東西的上面肯定留下某某弟子在什麼時候誠獻之類的款刻。
比如說大名鼎鼎的元青花在發現之初,就是由於有人在一個青花瓶子之上,看到了某路某縣某鄉德教裡荊堂社奉聖弟子某某,喜舍香爐花瓶一對,祈保閤家清吉,子女平安。至正十一年四月良辰謹記……等等字樣。
這屬於專門寫在供器上的供養款式,有供養人姓名及具體年代,對鑑別器物年代具有重要參照意義。至正爲元末順帝的年號,所以大家纔可以肯定瓶子就是元青花。
一般來說,供器上要麼完全沒款,要麼就是款刻齊全。可是這尊神像的龕閣明明有詩文,也算是一種款了,但是款字卻不全,着實讓人費解。
在另外三人搖頭的時候,王觀也裝模作樣的沉吟了下,突然伸手把呂祖神像在龕閣之中抱了出來,然後小心翼翼的擱在桌面上。可以看得出來,這尊神像已經好久沒有人動過了,所以在王觀搬挪的時候,在神像的身上嘩啦啦的掉灑片片灰塵。
“兄弟,你還不死心呀。”
見此情形,皮求是搖頭道:“我覺得你也不用費這個心思,就算弄清楚的神像的來歷又怎麼樣?就是一個普通的木雕,也沒有多少價值。”
老孟和沙慶豐深以爲然,就是發現木雕材料是普通的樟木,而且神像的雕工也不怎麼樣,兩人才沒有了興趣,自然不再花心思觀察。要不然的話,隨手拿一條毛巾擦一擦神龕,肯定發現側邊的文字。
所以說什麼疏忽大意,不夠細心什麼的都是託詞,真正的理由還是態度問題。所謂態度決定一切,比如說王觀的態度就十分端正,聽到皮求是的勸阻就是笑了一笑,然後用浸溼的毛巾繼續把神像抹擦一遍。
只是稍微一抹,雪白的毛巾就完全變黑了,連換了兩盆清水,纔算是讓神像表面的一層灰垢抹擦乾淨。這樣一來,神像也看得更加清楚了,尤其是神像身上的那些裂紋更加明顯。需要說明的是,這些裂紋是真正的開裂,可不是哥窯瓷器的開片。
看見這些裂縫,王觀等人也不覺得奇怪。因爲木質的東西,尤其是普通木料製品,向來比較容易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開裂是最正常的,最怕的是鼠咬蟲蛀,以及潮溼腐朽,所以一般的木製品表面都塗漆刷金粉,通過這樣的方法來延長壽命……
這個呂祖神像顯然也刷了一層金粉,不過可能是經過了長年的香火供奉,神像表面的金粉也慢慢的脫落了,只剩下淡淡的顏色在,自然不能再保護木像,所以木像開裂很正常。
此時,王觀放下了毛巾,仔細的觀賞神像,只見呂祖一身長袍,看似道袍,又像是儒袍,反正是寬衣長袖,風度翩翩的模樣。
這個時候,王觀自語自言:“好像是少了點什麼。”
“少了什麼?”皮求是莫名其妙道:“沒見少什麼東西呀。”
“不對,肯定是少一件東西。”
說話之間,王觀伸手碰了碰呂祖神像的寬長大袖,就在這一瞬間,只聽到咔嚓一聲微微的震響,呂神像的手臂突然嘣的斷掉了,緊接着又好像是有什麼金屬錚鳴……
反正說時遲那時快,皮求是等三人感覺眼前一陣晃動,等到他們定了定神之後,才發現王觀的手中多了一把長劍。
乍看之下,大家就知道這把長劍不簡單,劍身無鞘,劍刃十分筆直,在燈光的映射下,一連串高光點的光波,猶如連綿不斷的水紋在劍刃上流動,令人眩目。
尤其是王觀把長劍半舉空中的時候,一陣陣絢爛明亮的光澤,也隨着劍身挪動的方向反向浮現,給人一種寒光閃爍,十分鋒利的感覺。
“這劍……”一時之間,皮求是三人有些瞠目結舌,好久之後才慢慢的回神,一臉震驚不解的表情:“你是怎麼變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