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同道中人,那麼就按規矩來。”
此時此刻,綁在椅子上的那人忍住身上的疼痛,帶着幾分求饒之色說道:“兄弟我沒有拜碼頭又撈過了界,那自然是我的不對,但是我很有贖罪的誠意……”
“少扯那沒的。”與此同時,喬四爺瞪眼道:“沒問你話就老實閉嘴,不然馬上叫人把你拖出去埋了。”
一瞬間,那人不敢吭聲了,因爲他感覺喬四爺身上的那股殺伐的威勢,那真是說得出來就做得到的,不是在開玩笑。
隨即,喬四爺又恢復笑眯眯的表情,看着王觀道:“怎麼樣,考慮清楚了沒有。你覺得東西好,那就送給你了。”
“老爺子,您在說笑吧。”王觀眨眼道:“這可是贓物……”
“年輕人,或許你不知道。在晉陽這片地方,只要我樂意,別說贓了,就是再黑一百倍,我也能夠幫你洗白了。”喬四爺淡聲道,自有一股傲氣縈繞。
這個王觀倒是不懷疑,所以他想了想之後,忽然笑道:“老爺子打算讓我做什麼?”
“嘿嘿,年輕人就是機靈。”喬四爺笑容愈加和藹可親了:“其實也不用你做什麼困難的事情,只是想讓你幫個小忙罷了……”
“是關於小喬的吧?”王觀笑問道。
“對,太對了。”喬四爺欣然嘆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力氣。”
“既然如此,那就恕我不能答應了。”王觀十分直接,連賣關子的念頭都沒有,乾脆利落的拒絕了。
“爲什麼?”
喬四爺瞬間變臉,表情森然道:“你應該能夠猜測得出來。我讓你幫的忙,無非是勸說小喬,讓她接受我的安排,與一些人見個面而已。這點小事情都不答應,着實讓人懷疑啊。”
“懷疑什麼?”王觀倒不至於害怕,就是有些不解。
“懷疑你是不是別有用心,居心叵測……”喬四爺目光閃爍道:“你這小子該不會是在暗戀小玉吧,所以纔不肯答應我的條件。”
王觀一聽,頓時哭笑不得:“老爺子。您的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吧,要知道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之所以不答應,無非是破壞我們和小喬之間的友誼而已。小喬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除非是她自己樂意。不然誰也不能強迫她……”
“不是讓你強迫,而是讓你勸說。”喬四爺辯解起來,臉上充滿了無奈和傷感:“人大了,翅膀也硬了,再也不像小的時候那樣聽話了……”
王觀裝做什麼也沒有聽見,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在這個講究自由,彰顯個性的年代。喬四爺想讓喬玉事事聽從他的安排,估計很難很難。
所以在這個時候,王觀繼續觀賞桌面上的畫,然後回頭道:“老爺子。這畫就是丟失的那幅,我覺得還是儘快交還回去,免得陶老他掛心。”
“你倒是好心。”
此時,喬四爺笑眯眯道:“東西白送你都不要。真是高風亮節呀。”
王觀無奈苦笑,哪裡聽不出話裡的暗諷意味。問題在於東西可不是真的白送。而且又有附加條件,更是有主之物,他再是喜歡也不能佔爲己有。
“不過也沒關係。“喬四爺淡笑道:“你有些小看人了,你真的以爲他連夜跑路,只是爲了金蟬脫殼而已?錯了,人家是有要事纏身,急着去趕場子……”
“趕場子?”王觀一愣,有些迷惑道:“什麼意思?”
“意思是人家真是過江龍,做是大買賣。”喬四爺笑了笑,順手一指:“我的人找到他的時候,人家還在忙着洽談另外一筆生意呢。”
王觀順勢看去,發現在桌子的旁邊擱着一口箱子。一開始的時候,他還以爲箱子是喬四爺家裡的東西,所以不是十分在意,現在才弄明白,原來箱子與桌上的圖畫一樣,都是那人搜刮來的贓物啊。
當然,知道歸知道,王觀卻沒有什麼動靜。
“怎麼?”喬四爺笑逐顏開,帶着幾分誘惑的語氣開口道:“你不想看看箱裡頭有什麼東西嗎?說不定是十分值錢的物件,尤其是這些東西可不在案件之列。你把畫還回去就行,至於這些東西就可以隨便處置了。”
“老爺子,您還不死心哇。”王觀無奈笑道:“您老應該看得出來,我和小喬只是一般的朋友,我說的話她肯定不聽……”
“不聽你的,但是聽你女朋友的呀。”喬四爺眼中露出狡猾之色:“這世上最厲害的就是枕頭風了,你在你的女朋友耳邊鼓吹幾句,再讓她勸說小玉,那就是一舉三得了。”
“原來在這裡等着我呢。”王觀苦笑起來,還真是夠迂迴的。
“年輕人,別那麼不情願。”喬四爺笑眯眯道:“你先看看箱子裡的東西,再決定要不要答應我的提議。”
提議什麼的可以忽略,但是王觀確實有幾分好奇,想要知道箱子裡是什麼東西。
想到這裡,王觀稍微猶豫一下,就輕手把箱子打開了。不過出乎他的意料,只見箱子裝的不是什麼金銀財寶,而是一個石像。
“居然是一塊破石頭。”
見此情形,喬四爺愣住了,顯然他也沒有打開過箱子,只是本能的以爲箱裡有什麼好東西呢。畢竟手下人彙報說,那人跑路的時候,可是死抱着箱子不放,這才讓他們輕易逮住了。按理來說,那人這樣重視,說明箱裡的東西肯定非同一般,怎麼會是塊石頭?
“老爺子您可說錯了,這可不是普通的石頭。”
此時,王觀臉上卻浮現幾分震驚之色,半響之後才定了定神,回頭看了眼被綁在椅子上的那人,一陣感嘆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把石窟的佛像弄出來了。”
“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我本來只是想要畫而已,但是有人卻主動送上門,問我要不要這東西,你說我怎麼可能拒絕……”
以爲兩人是同道中人,那人也不敢那麼硬氣。畢竟被警察捉了,只要老實一點,一般不會受到什麼虐待,但是混這行的,他更加明白同行的狠辣,自然不敢擺什麼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真要是被埋了,恐怕連訴苦的地方都沒有。
果然是內外勾結,監守自盜……
王觀一嘆,這種事情聽得多了,多少有些習以爲常,甚至已經麻木了。如果還在爲這種事情生氣,估計早就被氣死了。
與此同時,那人又繼續說道:“兄弟,大家都是同行,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眼下這些東西,只是小小的禮物,只要你們放我一馬,回頭必有厚報。”
“後報?”喬四爺鄙夷笑道:“怎麼,人還沒走,就琢磨着報復了?”
“天地良心,我怎麼敢。”那人慌忙道:“佛爺您說笑了……”
敢情這人把喬四爺當成了坐莊銷售的賊頭一類的人物,不過貌似可能或許也沒有猜錯,至少多多少少也沾點邊兒,反正沒見喬四爺有反駁的意思。
在那人眼中,喬四爺自然是默認,然而王觀卻知道他是不屑於解釋。賊頭?未免太小看喬四爺了吧,人家起碼是元老級的……
王觀偷偷腹誹兩句,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箱子之中。只見箱中的石像不算很大,四周又填充了一些泡沫塑料作爲防震之用,把石像遮擋了大半,讓人看不清楚它的具體情況。
王觀很好奇,把泡沫塑料拿開,又使勁用力把石像搬出來,小心翼翼擱在地下,纔算是看清楚了石像的真面目。
這是一尊佛像無疑,佛像形體十分優美,尤其是對於衣服紋理的刻畫,不僅纖細清晰,而且姿態奔放,薄薄的衣褶圓潤有致,表現了布料的柔軟質地。這樣的刀法,堪稱一絕,也是唐代石刻藝術的風格。
“這些人真是不要命了。”王觀又是一陣驚歎:“居然連唐代的精品佛像都敢盜取出來,不怕被人察覺了掉腦袋?”
“怕什麼,撈了這一筆錢,直接出逃了。”喬四爺撇嘴道:“年輕人,你還是太純良了,不知道世上還有裸/官這回事嗎?”
“我不是純良,只是不願意把社會想得太黑暗罷了。”
王觀微微搖頭,又繼續觀看佛像,只見佛像五官廣額方頤,嘴角微翹,面帶微笑,俯視衆生,充滿了感染力,也說明了雕刻技術的巔峰妙絕。
與此同時,喬四爺又好奇問道:“你說說看,這東西又值多少錢?”
“無價之寶……”王觀隨口回答:“這是典型的藝術珍寶,根本不能用金錢衡量……”
“少扯那些虛詞。”喬四爺不滿道:“不能用金錢衡量,那他費這個心機倒騰這個東西做什麼,真是吃飽了沒事幹呀?”
“五百萬!”
就在這時,那人忽然開口道:“我已經聯繫好下家了,有人願意出五百萬買這尊佛像,如果你們放了我,我可以牽線搭橋繼續這筆交易,加上圖畫的兩百萬,總共是七百萬,錢全部歸你們了……”
他想得很透徹,十分清楚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錢財只是向外之物,只要人沒事就好,不怕賺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