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觀說自己開店鋪就是混口飯吃,劉京肯定是不相信的,忍不住搖頭道:“也不瞞你,昨晚我和二哥說了,要好好的謝謝你。畢竟在江州的時候,大家一起玩了幾天,我也知道你喜歡古玩,所以打算送你這方面的禮物。”
“可是二哥告訴我,要送你禮物可以,但是最好不要是古玩之類的東西。因爲你擁有兩件世間罕見的珍寶,普通古玩已經看不上眼了。”
說話之間,劉京有些好奇,小聲打探道:“姐夫,焦尾琴我倒是可以理解,不過那個能夠生煙化蓮的大爐,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覺得呢?”王觀笑問起來,心裡卻微微有些感嘆。豪門就是豪門,這麼短的時間就把自己的底細給挖出來了。
“我相信二哥不會騙我,但是不是親眼目睹,我還是有些懷疑。”劉京坦言道,說起來還是比較信奉耳聽爲虛,眼見爲實的真理。
王觀不置可否,笑了笑之後,轉移話題道:“小五,剛纔我和貝葉參觀湖畔一個王府的時候,卻聽到了一個傳聞。對於這個傳聞,我多少有些好奇,想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
開口說這件事情的時候,王觀也注意觀察的劉京的表情,沒想他神態自若,隨口笑道:“是關於齊王府寶藏的傳聞嗎?”
“沒錯,就是這個。”王觀點頭道:“導遊說得很玄乎,又是黃金家族後人,又是幾百年收藏什麼的,很是讓人心動。”
“呵呵,如果真有這批寶藏,換成是誰都動心啊。”
劉京笑道:“齊王在位有四十多年,儘管那時處於中國最動盪不安的時代,不過齊王卻是政壇的不倒翁。清廷滅亡的時候,他是袁世凱身邊的紅人。日本人佔領了東北,他又很識時務的投降,甘心做走狗,所以王府的財產並沒受到半點損害。”
“那個時候,齊王佔有的、管轄的土地,總計百萬頃以上,每年僅收繳地租的白銀就有幾十萬兩。並且繼承了家族三百多年的積累。並且壟斷了方圓數百公里的榨油等行業,再加上所轄統管的六省三十九旗的進貢納稅等鉅額收入,擁有的金銀財寶不計其數。”
劉京隨便列數了下,嘖嘖道:“別看人家是一方土豪,但是就家產來說,估計要比當時的清宮內庫還要多,絕對能夠稱得上是富可敵國。”
“就是這一大筆鉅額財富,不僅齊王和他的家眷過着紙醉金迷的王公生活,就連爲其效忠的奴僕,尤其是負責收取租金的管事。更是借權橫徵暴斂,中飽私囊。十分滋潤。”
一番感嘆之後,劉京繼續說道:“不過世事無常,齊王雖然有很多妻室,但是兒子早夭,鉅額家產竟然沒有直系子嗣繼承。在齊王逝世以後,王府自然陷入了王位繼承風波,整個家族四分五裂。又過兩年。日本投降,之後的東北就成爲我黨的天下了。”
“那一年,縣城成立了農會。第一任務就是打土豪、鬥惡霸、平分土地和財產。當地的最大土豪齊王府自然成了首要目標。可是當大家進入齊王府後才發現,十分宏偉壯觀的王府內除了一些糧食、布匹、傢俱和器皿等日常用品外,竟然沒有任何貴重的東西。”
劉京娓娓而談:“齊王府幾百年的基業,每年數十萬兩白銀的收入,就只剩下這點財產,誰信啊?所以衆人自然而然覺得,這筆鉅額財富肯定是被藏起來了。至於埋藏的地方,當然最有可能就是王府的地下。”
“既然埋在地下,那麼幾十年來,就沒人挖到?”王觀表示懷疑。
“肯定挖了呀,而且還因此斷送了好幾條人命呢。”
劉京搖頭道:“只不過就挖出了一些黃金白銀,珍珠瑪瑙,玉石古玩之類的東西。當然,相對齊王府幾百年的積累來說,挖出的東西就是九牛一毛而已,大家肯定不甘心。漸漸地,王府地下埋藏有大批神秘財寶的消息就流傳開來……”
王觀輕輕點頭,微笑問道:“我看你很不以爲然的樣子,好像不相信這個傳聞啊。”
“明顯是編造的謊言,肯定不能相信呀。”劉京理所當然道:“誰信了,誰就是傻子。”
“怎麼說?”王觀饒有興趣道。
“很簡單。”劉京笑着說道:“編故事的人,忽然了一個事實。”
“什麼事實?”王觀識趣的捧哏問道。
“什麼幾百年積累,幾十萬兩白銀的年收入,六省三十九旗的貢稅,都是故意的片面化而已。”劉京嗤之以鼻道:“首先是幾百年財富積累,分明就是一個巨大的笑話。王公貴族是什麼樣的德性,大家還不清楚嗎?”
“驕奢淫逸,奢華成性,就算有金山銀山,也遲早會讓他們揮霍一空,哪裡還有多少的積蓄?想一想清中晚期八旗子弟白天死要面子裝闊,晚上偷偷去鬼市變賣家產的情形,就該知道齊王府是什麼情況了。”
劉京鄙視道:“就算齊王府情況好點,起碼有封地的收入,但是不要忘記了,齊王府也有一大家子要養活,什麼叔伯兄弟之類,每個月要給他們例銀的。”
“至於所謂的六省三十九旗的貢稅,更加不可能落入齊王的口袋之中。要知道在九一八事變之後,日本利用溥儀在東北立了個滿洲國,齊王馬上投靠,就成爲了所謂的開國功臣。然後搖身一變,成了內蒙興安總署總長、蒙政部大臣,負責統管僞滿洲國六省三十九旗蒙務。”
此時,劉京嗤笑道:“但是要弄清楚了,連皇帝都是日本人的傀儡,他這個大臣有什麼權力?財政收入都在日本人的掌握之中,哪裡還有齊王什麼事兒?編故事的人,卻是偷樑換柱把這筆收入算在齊王身上,未免太侮辱大家的智商了吧。”
“另外還有……”
劉京一針見血道:“在日本投降之後,王府附近這片地區,屬於三不管的地帶。當時的土匪十分猖獗,經常跑到王府去搶劫。王府家族的人十分害怕,紛紛逃散。在逃亡的過程中,肯定是卷帶了不少金銀財寶。”
“你要知道,整個王府家族,包括王府的奴僕,至少有好幾百人,再多的金銀財寶恐怕也不夠他們瓜分。何況在逃亡的過程中,說不定又被土匪給劫了;又或者順利分逃到各地,就此安家落戶……”
劉京笑道:“所以說,王府財寶就是這樣散盡了,哪裡還有什麼地下寶藏。況且,如果你現在去到哈拉毛都,就只能見到王府的殘牆遺蹟。當年奢華宏大的王府官邸,現在已經化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民房。”
“不過在建造民房的時候,也是要挖地基的。當地人自然知道寶藏的傳說,那麼在挖地基的時候,多多少少會故意挖深一些。要是真有什麼寶藏的話,早就挖出來了,哪裡還會等到現在。”劉京笑呵呵道:“反正據我所知,幾十年來那個地方不僅被勘探過幾十遍,而且更像是耕田一樣被人反覆挖掘了上百次,可惜依然一無所獲。”
“也就是說,寶藏的傳聞,就是騙人去那裡旅遊的幌子而已。”王觀笑道:“選擇性的編造一些真真假假的事蹟,又故意隱藏一些事實真相,就成爲了引人關注的焦點。”
“沒錯。”劉京贊同道:“本來只是小小的猜測,然後經過了幾十年的發酵,到了近幾年旅遊業的興起,就徹底淪爲了噱頭了。”
“什麼噱頭?”
就在這時,劉母和劉勝回來了。
劉京眨了眨眼,立即笑道:“我們在說附近的蒙古敖包,本來是遼闊草原民族用來辨識方向的路標,然後逐漸成爲了祭祀山神、路神和祈禱豐收、家人幸福平安的象徵,不過現在卻成了吸引遊客參觀的噱頭。”
“不許亂說。”劉母告誡道:“宗教信仰的問題,不能隨便開玩笑。”
“知道了。”
劉京連忙點頭,表示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
與此同時,劉勝半是提醒,半是解圍道:“對了,準備一下,爸爸要回來了。”
事實證明劉勝說得沒錯,才過幾分鐘而已,劉京父親在秘書的陪同下,輕步走進了廳中。只見他五十多歲模樣,頭髮梳理非常整齊,臉上帶笑,看起來十分的和氣。
看到這人,儘管心裡有些準備,王觀還是稍微有些驚訝。畢竟認識俞飛白以後,他也比較留心政治,關注高層動態,所以偶爾能在電視上看見這人。
不過,與俞守中不苟言笑,身上氣勢渾厚,舉止威嚴相比。劉父走的是文人政治路線,十分注重親民的形象,笑容可掬,給人和藹可親的感覺。
當然,在這種情況下,和藹可親自然最好。反正看見劉父笑臉相迎,安浣情就暗暗鬆了口氣,很乖巧的問候起來。
“不用客氣,也不用拘束,大家都坐下來嘛。”劉父溫和笑道:“小五說得對,這裡也沒有什麼外人,就不必你謝我,我謝你了。總而言之,小五好了,我們都很高興,更高興的是他認識了你們這些好朋友、紅顏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