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一般的大老闆、大富豪,身上多少有些特性。說得好聽點是執著、特立獨行,難聽的就叫偏執、目中無人。說白了就是自己好就行,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
然而,李逸風卻不同,拿一套唐代邢窯精品瓷杯給大家使用,卻沒有提醒大家,說明他本身沒有炫富的意思。如今讓王觀看出來了,又能夠與衆人一起更新杯子,這種胸襟氣度,絕對不是普通富豪能夠比擬。
有的時候感觀十分重要,注意到這樣的細節,王觀對於這個來歷還是不怎麼清楚的李逸風心裡也產生了幾分好感。
同時感覺李逸風也不是那種聽不進勸告的人,王觀忍不住說道:“李老闆,像唐代邢窯的細白瓷器越來越少了,你要注意保養才行。用來盛裝黃酒還無所謂,但是裝烈性白酒的話,可能會侵蝕瓷胎,影響杯子的壽命。”
“真的?”李逸風有些吃驚。
“可能有點兒危言聳聽,但是注意保養總是好的。”王觀微笑道:“特別是喝酒的時候,少不了磕磕碰碰,不知道會在哪天,一磕一碰杯子就碎了。”
“那我以後得要小心保存了。”李逸風笑道。
哪怕他心裡不以爲然,但是表面上點頭答應了,就是極大的風度。起碼王觀覺得李逸風很真誠,不像是在敷衍自己。
“來,繼續喝酒。”這時,李逸風舉杯喝了口酒之後。試問道:“小兄弟,你的眼力這麼高明,是跟錢老學的鑑定?”
“差不多了。”王觀笑道:“主要是德叔指點,有時候也向錢老請教。”
“怪不得。”李逸風恍然大悟道:“名師高徒,前途無量啊。”
“才入行,還需要繼續努力。”王觀謙虛道。
李逸風輕輕點頭,忽然嘆氣道:“聽說錢老前幾天回京了。可惜當時我在省城,聽到消息之後來不及去送他老人家,真是失禮了。”
“沒事。什麼時候李老闆進京,再去拜訪一下錢老就行。”王觀笑道,既然李逸風能夠拜訪錢老一次。肯定能夠拜訪第二次。
果然,李逸風點頭道:“等到我把這裡的事情辦完,再專程去登門謝罪。”
王觀笑了笑,好奇問道:“李老闆決定在江州投資了嗎?”
“這個不好說……”
李逸風遲疑了下,輕笑道:“我來江州是有另外的事情要辦。”
“哦!”
王觀點了點頭,頓時不再多問了。說不定是什麼隱私的事情,問了李逸風也未必會說,反而讓自己尷尬。
然而,李逸風想了想,可能是覺得過意不去。忽然開口道:“小兄弟肯定聽說過祭紅吧。”
“祭紅?”
王觀一驚,最近他沒有白讀書,自然聽說過祭紅的大名,急忙問道:“李老闆,你說的是明代宣德祭。還是清代的郎窯紅?”
“呵呵,能夠稱爲祭紅的,自然是明代的宣德祭。”李逸風笑着說道:“清代的郎窯紅雖然不錯,但是要說兩者之間的價值,還是明代的祭紅比較珍貴。”
“當然,也要看質量。”王觀補充道:“畢竟郎窯紅就是模仿宣德時期的祭紅燒造。仿得非常成功,能夠假以亂真。”
“沒錯。”
李逸風深以爲然,點頭道:“我記得郎窯紅是清代名臣郎廷極在瓷都擔任督陶官時候監督匠師燒製的,由於他的任期才六年,所以郎窯紅特別的稀少。而且由於他仿的是宣德祭紅,所以郎窯紅瓷器底部書寫年款的有大明宣德年制和大清康熙年制兩種。”
“小兄弟,我和你說實話吧。”
與此同時,李逸風有些欣喜,又有些擔心道:“這次我來江州,其實是來拜訪一個藏家。他的手頭上就有一個宣德年間的祭紅天球瓶,而且有轉讓的意向。不過,我經驗不足,有些捏拿不準是宣德祭還是郎窯紅……”
王觀聞聲,以爲李逸風準備請自己去掌眼的時候,就聽他繼續說道:“還好藏家願意等,我已經請了這方面的行家過來。今晚就到,明天一早就去看東西。”
說到這裡,李逸風微笑邀請道:“小兄弟有興趣的話,卻是可以一起去湊個熱鬧。”
得,差點表錯情。
王觀摸了摸鼻端,知道李逸風不相信自己的實力。不過,這也十分正常。畢竟大家纔是第二次見面,不瞭解根底,怎麼可能貿然讓自己幫忙掌眼。再說了,請人幫忙掌眼,一般是請有實力,而且信得過的人。王觀與李逸風才接觸而已,自然是談不上信任。
然而,對於李逸風的邀請,王觀卻稍微遲疑一下,然後回頭問道:“貝葉,你們的旅行計劃已經亂了,現在有什麼打算?大概會在什麼時候起程離開江州?”
如果時間有衝突的話,王觀當然是選擇陪同貝葉三人,拒絕李逸風的好意。也明白王觀的意思,貝葉有些高興,轉身看着劉京和安浣情,小聲道:“你們怎麼看?”
“祭紅天球瓶,應該是十分珍貴的古董吧。”
不等安浣情開口,劉京就搶先說道:“不如我們也去看看,就是不知道李老闆歡不歡迎。”
“哈哈,當然歡迎。”
李逸風爽朗笑道:“人多才熱鬧嘛。”
“小葉,那麼我們也去看吧。”安浣情小聲道,顯然她不是一味的以自己爲主,有時候也十分注重劉京的意見。男女之間的交往就是這樣,不存在誰一定要聽誰的,而是相互尊重,這樣感情才能夠長久持續下去。
“好。”
貝葉點頭道:“那就再多住一天吧。”
見此情形,王觀立即笑道:“那就打擾李老闆了。”
“打擾什麼……”
李逸風才準備說兩句套話。忽然聽到船下傳來陣陣喧鬧的聲音。
“在上面……”
“一定要把人捉起來,繩之以法……”
“他是謀殺,我要起控他故意殺人,要他把牢坐穿……”
一片喧鬧聲中,有一個人情緒特別激動,嘮嘮叨叨的叫嚷起來。
“孫江!”
王觀幾個對看了一眼,情不自禁皺起了眉頭。
“去看看怎麼回事?”這時。李逸風皺眉道:“不是說漁船餐廳飄浮湖心,環境十分安靜清雅的嗎,怎麼會這樣吵鬧?”
聽到指示。服務員急忙向外面走去,一會兒重新返回船艙,不過在他的身後。卻多了幾個身穿制服的人。
然而,幾個制勝人員也不是笨蛋,看到船艙中的佈置,就知道能夠在這裡吃飯的人非富即貴,不是那麼容易得罪的。
當下,幾個人雄糾糾氣昂昂的表情一縮,其中一個爲首的更是十分客氣道:“請問誰是王觀,我們是江州xx支局的,剛纔接到報警電話,說這裡發生了兇案。受害人就在下面。指名是一個叫王觀的人,把他推進湖中蓄意謀殺。”
一瞬間,衆人愣住了。反應過來之後,安浣情忍不住咬牙切齒起來,低聲暗罵道:“該死的孫江。就知道是他,這人還要不要臉了,居然顛倒是非,叫局子的人來了。早知道就不應該撈他上來,讓他淹死算了。”
當然,這只是氣話。但是也說明了安浣情憤怒的心情。
與此同時,貝葉也十分生氣,不過也有些憂心忡忡,站起來說道:“警官,這件事情我們可以解釋,責任不在王觀……”
“貝葉,你不用急。”
然而,王觀卻淡定的擺手,慢慢的起身說道:“我就是王觀,也是底下那個混蛋口中的殺人兇手。只不過,他好像弄錯了一件事情,我真心要殺人的話,就不會在推他落水的時候,把一個救生圈套在他身上了。”
“就是,而且還是我們叫人把他撈上來,甚至送他上船來換衣服。”劉京點頭道,眼中掠過一抹怒意,顯然對於孫江叫警察的舉動非常不滿。
聽到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指責孫江的過錯,幾個警員感覺腦袋有些暈眩,理不清頭緒。
“幾位等一下。”
最後,爲首的警員忍不住了,連忙叫道:“你們能不能從頭開始說,好讓我們有個判斷。”
“我來說吧。”
安浣情性子比較急,找到了機會嘴巴就像是機關槍似的嗶嘰啪啦起來,一會兒就會事情的經過講述清楚。
當然,其中也夾帶了不少私人情感,把孫江形容成爲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斯文敗類。反正已經撕破臉皮,安浣情不介意再出一口惡氣。
不過,幾個警員卻也能夠明辨是非,把孫江的供詞與安浣情的話相互對比,再中和一下,整件事情就一目瞭然。說白了,就是爭風吃醋鬧出來的紛爭。
要說王觀蓄意謀殺,肯定沒那麼嚴重。畢竟又套救生圈,又撈人的就說明王觀不想害人,但是多少也要揹負一定的責任。況且,這麼冷的天把人扔到湖中。這樣的舉動,已經不能用開玩笑來衡量了。
只不過,刑法肯定用不上,那麼只有追究民事責任了。但是民法又非常複雜,細分了許多內容,要回去慢慢的翻查才能夠確定王觀的行爲倒底適用哪一條。
想到這裡,幾個警員也有些頭痛,但是不管怎麼說,按照程序,也要把一幫當事人帶回局裡做個詳細的筆錄,這才能夠協商解決。
當下,爲首警員開口道:“這事我們知道了,不過也要麻煩你們跟我們走一趟……”
“想帶走我的客人,問過我了沒有?”
然而,就在這時,李逸風拍案站了起來,臉色一沉,身上散發出一股威迫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