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
半響之後,王觀才反應過來,忍不住一聲慘叫:“才九點多做什麼午飯,分明是不給我拒絕的機會嘛。什麼幫我介紹一個,說白了就是要相親啊。天呀,這麼狗血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接下來王觀自怨自艾大個半小時,到是把打電話的初衷給忘記了。好久之後,他才慢慢的平息心情,苦惱的撓頭,十分無奈。
“船到橋頭自然直,以後再說吧。”
把這事置之腦後,王觀輕快走進了書房之中。最讓他感動的是,書房中堆滿書架的書籍錢老並沒有帶走,全部留了下來。
這些都是無形的財富,其中有很多書籍裡面,有錢老親筆註釋的讀書體會。要是王觀能夠把整個房間中的書籍全部讀透,並且融會貫通,那麼古玩收藏的理論知識就足夠豐富了,不用再另外去積累。
不過,王觀恐怕沒有這個耐性,花一兩年時間把這些全部讀完。他覺得還是一邊讀書,一邊實踐更加有效率。
當然,王觀現在進來,也不是爲了讀書,而是準備調整寶庫的權限。
此時此刻,他拿出一個小巧玲瓏的遙控儀器,把書房牆壁的自動門打開。然後一路暢通無阻,進到了壁壘森嚴的寶庫內部。
這是由於錢老把寶庫的安全系統調整到最初狀態了,不然遙控儀器只能打開書房牆壁的自動門而已,裡面的那個關卡需要掌紋才能進入。
不管怎麼說。王觀覺得整個別墅,最有價值的就是這個寶庫了。只要把東西藏到其中,哪怕跑到天涯海角也不用擔心失竊的問題。
大半個小時之後,王觀按照錢老教授的方法,把寶庫的安全系統重新設置,調整了進出的掌紋、保險櫃組的開啓密碼……反正,一番折騰之後。這個寶庫只有他才能夠自由進出了。
之後,王觀反覆研究,來回進出幾遍。直到新鮮的感覺消失,這才把他的珍藏小心謹慎的存放到保險櫃格之中。
但是,王觀卻把九曲珠單獨拿了出來。出了寶庫把書房牆壁的自動門合上。等到書房一切恢復原樣之後,他立即回到了房裡,拿出高倍放大鏡,以及幾枚堅硬細長的針。
忍耐了兩天,現在終於可以檢測,這枚九曲珠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寶珠。
帶着幾分激動的心情,王觀拿起高倍放大鏡,仔細的尋找,終於在珠子的一個點上發現了一個細微的小圈。同時在這個小圈相對的另外一端,也有一個同樣的小圈。
王觀知道。這兩個微細的小圈,肯定就是九曲珠被堵上的兩個小孔眼。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用針頭把堵住孔眼的東西挑開。
然而,這件事情說起來容易,實施起來卻極其困難。
在錢老的口中。王觀知道了九曲珠實際上是用玉琢磨出來的珠子,現在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這是事實。因爲他用針尖輕刺堵住孔眼的東西,卻感覺那東西也十分堅硬,好像就是與九曲珠同樣材質的碎玉。
也不知道哪個缺德的混蛋,把一點碎玉削成了圓柱針型,然後刺進珠子孔隙幾毫米。將孔隙牢牢的堵塞起來,最後再把外面的碎玉打磨光滑,與珠面渾然一體。
就是這樣,珠子的兩個孔隙被堵起來了。古代又沒有高倍放大鏡之類的儀器,如果只用肉眼觀察的話,自然很容易忽略被堵住的孔隙。
這樣高明的掩飾手段,王觀本來是很佩服的,但是現在卻要破口大罵坑爹。
“這叫什麼事呀,分明就是糟蹋東西。”
王觀感覺一肚子火,佩服的心思沒有了,反而覺得掩飾的人腦殘。碎玉完全把珠子孔眼堵死了,該怎麼取出來?難道說把孔隙堵住的那人,就沒有考慮過這點嗎?
一時之間,王觀眉頭緊鎖,束手無策。
當然,王觀也想過,去找精密的打孔儀器,把堵塞的碎玉鑽開。但是又想到打孔儀器在高速轉動的時候,可能會破壞了珠子內部的曲折裂縫結構,導致珠子完全碎裂。這樣一來,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考慮好久,王觀還是沒有什麼頭緒。這種知道寶山在前,卻不得其門而入的情緒,讓他極具挫敗感,心煩意亂之極。
接下來的幾天,王觀有些鑽進牛角尖了,除了吃飯睡覺之外,大部分的時候都在研究怎麼把堵塞的碎玉弄開。當然,前提是要保證珠子完好無損,不出現絲毫的損傷。
王觀思來想去,也感覺這樣的要求有些強人所難了,分明就是魚和熊掌的命題。最後,他終於放棄了,把九曲珠藏進寶庫之中,期待某一天能夠發現兩全其美的辦法。
把這事暫時放開,王觀也感覺心情舒暢多了,早上起來,還饒有興趣的與家政公司的服務人員一起給別墅中的花草澆水,然後自己親自下廚,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犒勞自己。
下午就在書房中度過,到了晚上自己懶得動手,就叫了份外賣。
想到外賣小弟震驚的表情,王觀也感覺有些好笑。好像也是呀,住在豪華的別墅之中,居然叫了一份十幾塊錢的外賣,想想也覺得荒誕。
不過,王觀也沒怎麼在意,吃了晚餐之後,有些無聊的來到廳中打開了電視。
本來已經無聊了,但是開了電視之後,王觀感覺更加無聊了。看見幾十個頻道,都在播放同一個節目,他就知道現在肯定是晚上七點鐘。
見此情形,王觀百無聊賴的換臺。實在不行,看看少兒頻道也好。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了,王觀拿起來一眼,連忙接聽。
“德叔……”
“看新聞!”
高德全只說了一句,就把電話打斷了。
“咦,怎麼回事?”
王觀莫名其妙,把頻道調整了回去,只見新聞主持人面無表情的播報一組外國的動亂簡訊之後,電視畫面一切,換到了國內的新聞。
“這是……”
電視上的畫面呈現出來,王觀立即大吃一驚。
“近日,故宮博物院舉行盛大的捐獻儀式。一位國內不願透露姓名的藏家,把珍藏多年的一方玉璽,無償捐贈給故宮博物院。據故宮專家鑑定,這枚玉璽是明末起義軍首領張獻忠稱帝時所用……具體信息,請看詳細報道!”
說話之間,玉璽的畫面消失,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出現在電視上,以歡快的語氣介紹整個玉璽的細節,並且鄭重其事的感謝藏家的損贈,然後保證把玉璽好好珍藏保管,在適時的時候開放展覽,讓大家參觀……
片刻之後,畫面繼續轉換,電視上出現一個大腹翩翩的官員,開口說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主要的核心內容無非就是鼓勵大家多多損贈。顯然,電視臺也煩他,在幾秒鐘之後,畫面就切換了。至於他說的話,其實是主持人提煉出來的畫外音。
“接下來,請看另外一則新聞……”
與此同時,王觀的心思沒在電視上面了,心裡有點奇異的感覺,卻說不上是什麼心情。一會兒之後,高德全又打來了電話。
“看到新聞了吧?”
“嗯!”
王觀應聲,忍不住明知故問道:“玉璽是錢老損贈的麼?”
“沒錯。”
高德全肯定道:“另外還有那些西王賞功大錢,一齊損給了故宮。只不過害怕擾亂了市場的秩序,纔沒有公佈出來而已。”
“爲什麼?”王觀有點兒難以理解。
沉默了一會,高德全輕嘆道:“因爲東西是最新出土的文物。別人錢老管不着,但是他自己卻以身作則,不會觸犯國家頒佈的文物法。”
“就是這樣?”王觀愣住了,心裡似乎有點苦澀的味道。
“就是這樣……”高德全輕聲道:“你也別多想了,錢老並沒有怪你的意思,不然也不會把別墅轉讓給你了。對了,明天我要去窯廠一趟,你也跟着去吧。”
說話之間,高德全掛了電話,給王觀一個思索的空間。
“嗯……”
王觀關了手機,順勢躺在沙發上,表情呆呆愣愣的,心情有些絮亂。
雖然說平時沒有表現出來,但是王觀對於自己蜀都之行,收穫了許多珍貴的東西,心裡多少有些得意洋洋。就算知道自己的行爲已經觸犯了法律,卻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如果說,錢老只是大義凜然的指責,挑王觀的錯,他肯定會不以爲然,心裡反感。可是現在錢老卻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以一棟豪華別墅爲代價告訴王觀,收藏不是這樣玩的。
這一時刻,王觀心裡的慚愧、羞赧就不用多說了。反正與錢老的品德情操相比,他現在有種無地自容的羞慚,恨不能變成鴕鳥,把頭埋進沙發裡面。
儘管古玩市場的秩序還不夠完善,但是並不能成爲無視法律法規的理由。
或者在別人眼中,錢老的行爲很傻,但是世界上總應該有這麼一撮人,堅持自己的操守。不然的話,整個行業就徹底沒救了。
你可能會抱怨,爲什麼別人可以無視法律,而自己卻一定要守法。可是完全沒有想過,你自己也可能成爲了別人眼中的別人。要是人人都這樣,世上還有什麼秩序可言。
這個晚上,王觀失眠了,輾轉反側,想了很多,也收穫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