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怎麼樣,沒有騙你吧。”
這時,看到王觀失態的模樣,六哥倒是沒有懷疑什麼,反而得意洋洋道:“看這畫,還有這印章,絕對是寶貝。”
“是呀,真是寶貝……”
王觀的眼神有些迷離,伸手輕輕觸摸圖畫上的荷葉、蓮花、小蝦水草,以及張大千與齊白石的鈐印。只有這樣,他才能夠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王觀欣喜若狂,卻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剋制自己的情緒。不過,難免在眉目之間流露出淡淡的喜悅之色。
然而,這種喜悅神態,卻是恰到好處。這是人之常情,畢竟誰看見了好東西,都會有這樣的表情。沒有的話,反而讓人懷疑。
這個時候,王觀很想一腳把兩人踹開,然後把圖畫奪回來。可是,看到一臉獰肉,身材有些魁梧的六哥,王觀也明智放棄了這樣的打算。當然,不是害怕打不過,就是擔心在打鬥的過程中,把荷連蝦趣圖毀壞了。
“兄弟,看準了沒有。”
與此同時,六哥有些急了,催促道:“東西絕對是真跡,非常值錢。”
“東西是很好,我要了,你們開個價吧。”王觀心念百轉,決定採用最安全的辦法,先穩住兩人把圖畫拿到手,之後有的是手段料理他們。
六哥與瘦子聞聲,立即喜上眉梢。小聲交流兩句之後。六哥伸出三根手指頭,斷然道:“兄弟,我們要這個數。”
“三千萬?”王觀皺起了眉頭。
六哥和瘦子呆了一呆,然後眼中閃過一抹狂喜,瘋狂的點頭。
“那就不用再談了。”
這下子,王觀反而不急了,坐到了椅子上。抱手道:“大千先生的作品雖然值錢,但是你們要價太高,我卻是買不起。”
其實。王觀也能夠猜測出來,六哥伸出的三根手指頭,要麼是三十萬。要麼是三百萬。他卻故意報出三千萬的價格,就是想要給兩個傳遞自己是冤大頭的印象。這樣一來,兩人肯定是認定了自己,不會輕易把畫拿走離開。
果然,看見王觀的報價,遠遠超出兩人的預期價值之後,他們不再淡定了。就算王觀已經表示買不起,但是他們也不是笨蛋,自然明白這是討價還價的策略。再說了,哪怕最後成交的價格不是三千萬元。恐怕也要比他們預想中的價格要高出很多。
想到這裡,兩人又急忙悄聲商量起來。
一會兒之後,六哥笑容燦爛,輕聲道:“兄弟,我們商量過了。也覺得三千萬的價格,確實是高了點。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大家有緣才能夠再次遇上。所以我們決定了,價格可以適當便宜一些,算是交你這個朋友了。”
“便宜多少?”王觀問道。
“兩千七百萬。”瘦子小心翼翼道:“你看怎麼樣?”
“不怎麼樣。”王觀毫不猶豫的搖頭。然後悠然說道:“你們要不要聽聽我的報價。”
“兄弟你願意出價多少?”六哥問道,也有些期待。如果王觀要出兩千萬,不,哪怕是一千幾百萬,他也可以“勉爲其難”的答應下來。
“這個數。”王觀伸出一個手指頭。
“一千萬啊!”
六哥與瘦子見狀,齊齊嘆了起來,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失望。
“錯了。”王觀搖頭道:“是一百萬……”
“什麼!”
六哥與瘦子一聽,頓時不樂意了。
換成是誰,聽到三千萬和一百萬的落差,也會和他們一樣產生不滿的情緒。卻不知道,這是王觀故意設下的埋伏,就是讓他們情緒波動劇烈,心神失守。
這一瞬間,王觀就要捲起桌面上的圖畫,快速離開茶樓。
至於六哥與瘦子這兩個小毛賊,王觀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只要把圖畫安全帶走,再到警局仔細描述,這兩人就等着全國通緝吧。
沒想,一陣突如其來的鈴聲,打亂了王觀精心佈置的計劃。
這個時候,王觀已經半站起來,但是手機鈴聲響起,立即引起了六哥與瘦子的注意。無奈之下,王觀只好順勢直立,在褲袋中掏出手機,才重新坐了下來。褲袋較小,坐着的時候,拿手機不方便。所以,王觀的舉動,也屬於正常的行爲,沒有引起兩人的疑心。
發現兩人沒有絲毫懷疑,王觀感覺有些慶幸,低頭一看是俞飛白的來電顯示,頓時十分氣憤他早不早,晚不晚,偏偏掐算時間似的,在這時破壞了自己的計劃。
氣惱歸氣惱,但是俞飛白來的電話,卻是王觀提了個醒,讓他靈機一動,按了接聽鍵,不等俞飛白說話,就率先開口道:“飛白,我現在在送仙橋古玩市場,你待會多帶些錢過來。”
“怎麼了?”
果然,一聽這話,俞飛白就莫名其妙的詢問起來,忘了打電話的初衷。
“還記得當初我們在送仙橋茶樓,遇見的那兩位大哥嗎。”
王觀以平常的語氣道:“現在,這兩位大哥,拿了一幅大千先生的荷蓮蝦趣圖給我過目,我覺得是真跡,準備買下來。不過,價格可能有些高,我一個人恐怕吃不下來,所以只好請你過來幫忙分擔一下。”
“嗯……”
這時,俞飛白沉默了下,纔開口問道:“你確定是荷蓮蝦趣圖?”
“當然確定,小蝦水草之類,很像齊白石的風格,極具神韻。”王觀意味深長道。
由於圖畫上,齊白石的鈐印,是他的號。不是名。而且題跋文字多是繁體字,寫得有些草率,六哥與瘦子的文化程度不是很高,根本沒有完全看懂。估計只是認得張大千幾個簡單的字,所以才覺得圖畫是張大千一個人的作品。
不然的話,兩個人介紹圖畫的時候,也不會單單隻提到張大千而已。卻忽略了齊白石。
正是意識到這點,王觀纔會這麼放心的暗示俞飛白。
“知道了,我一會就過去。”俞飛白從來不是個笨人。相反非常的聰明,簡直就是一點就透。回覆了一句話之後,沒再說什麼。馬上掛斷了。
王觀滿意點頭,也收起了手機
與此同時,六哥與瘦子也慢慢的清醒過來,暗罵自己沉不住氣。
討價還價嘛,就是這樣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王觀開價一百萬,分明是在壓價啊,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六哥覺得自己這樣失態,卻是讓王觀小瞧了。臉上有些掛不住,乾脆板着臉道:“我說兄弟,我們可是很有誠意的,你卻不夠厚道。”
“怎麼說?”王觀微笑道,也樂得六哥誤會。以便拖延時間。
“這圖畫我開價三千萬,你卻出一百萬而已,豈不是在埋汰人麼。”六哥理直氣壯道,直接忽視了三千萬的價格是王觀率先提出來的。
“這位……六哥是吧。”王觀輕輕搖頭道:“你應該清楚,張大千的作品價格,也是有高有低的。如果是精品佳作。幾千萬不成問題。可是這幅蝦趣圖,卻屬於普通的作品,我出價一百萬也十分合理。”
這個時候,六哥也不生氣了,因爲他忽然想明白了,王觀越是把東西貶低,那麼說明他越是想買下來。這樣的方法,六哥下鄉收貨的時候,也沒少使用,所以自以爲把握住了王觀的要害,一點兒也不擔心了。
當下,六哥氣定神閒,十分自信道:“兄弟,明人不說暗話。東西是不是精品,不僅你是明白人,我心裡也有數。壓價可以,但是你也不能壓得太狠,免得大家談不攏,一拍兩散。我們大不了再找下家,兄弟你就無緣這件寶貝了。”
說話之間,六哥猛地站了起來,拿起圖畫作勢要走。
“別呀。”
王觀也適時露出少許緊張的表情,連忙伸手阻攔,懇求道:“凡事好商量啊,大家慢慢的談,總會談出一個雙方都滿意的價錢來。”
瘦子也知機在旁邊勸和道:“六哥,既然大家都算是朋友,就給他一個機會。”
“是啊,六哥請坐,來喝杯茶。”王觀也把態度放得很低。
“這次看在你上次夠意思的份上,我就不多說什麼了。”六哥順水推舟坐了下來,拿着茶杯晃盪,翹起二郎腿道:“不過,做事要摸着良心,談生意更要坦誠相待。你都沒有誠意,也不能怪我翻臉……”
“是是是……”王觀連連點頭,心裡卻在冷笑。兩個毛賊,竟然和自己談良心,真是荒唐可笑之極。
就這樣,磨磨蹭蹭的過了將近十分鐘,王觀與六哥在一千萬與兩千萬之間來回的打轉,每當六哥不耐煩了,王觀就鬆口加價,把他的注意力引回到價格戰之中,
“王觀!”
忽然,俞飛白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傢伙,終於來了。”
王觀心裡鬆了口氣,微笑站了起來招手道:“在這裡。”
“張大千蝦趣圖嗎?該不會是贗品吧。”
與此同時,俞飛白懶洋洋的走來,臉上盡是毫不掩飾的懷疑之色。
“我這位兄弟可是大財主,如果他看好了,你們的要價絕對沒有問題。”王觀低聲說道:“不過,他的性格比較傲,你們將就忍耐一下。”
六哥與瘦子沒有懷疑,畢竟上次他們就見識到俞飛白的脾氣了。當然,爲了一千多萬,讓他們裝孫子都行,怎麼可能忍受不住區區的傲慢。
俞飛白更加不客氣,一走來就直接伸手索要道:“東西給我看看。”
然後,六哥與瘦子十分配合,乖乖的把圖畫奉上。
“給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