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甘心嗎,還是依然的抱有最後一絲的幻想呢,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也好,蘇莫終究的還是停住了,她倔強的把背部挺的特別直,似乎很是介意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手指也格外小心藏在開衫的口袋裡,生怕一點小細節也會出賣掉自己不可抑制的小心思。
旋即,她腦袋一動不動,表情漠然的背對着蔣慕白,冷冷的吐出一行字道,
“你還有什麼可以說的,最好一次性的說完,否則我怕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陪你陶冶情操的,大少爺。”
雖然知道她是在氣頭上說了一些不多顧慮的氣話而已,蔣慕白還是隱約的感到心臟一陣細小的痛楚,而在心底深處卻是更多的複雜和混亂,他搞不懂蘇莫爲什麼會反應這麼激烈,她的表現明明是在吃醋,只是她以前不是很強調的說明過不會喜歡他的嗎,更加收下了那筆斷絕來往的分手費。
那麼她這是又在做什麼?他不知道蘇莫此行的動機到底爲何,他只清楚的知道自己深愛着她,不曾停止一刻,所以他只當做這是上天的憐憫,讓他能夠有機會再見蘇莫一面,他一定要把自己這些日子,無論說過的,還是沒說過的,全部的毫不保留的告訴她。
旋即,他目光柔緩的投向蘇莫,聲音十分溫和的緩緩開口道,
“我只想告訴你,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至始至終,從未改變。”
蘇莫清晰的感覺到身後一股溫熱的氣息在慢慢的吞噬着自己所有的銳氣,時至今日,她才明白,原來有些人的一句話足以融化冬日最堅硬的冰雪。
見蘇莫並未急着否定自己,蔣慕白頓了頓,依然神色專注,動情的說道,
“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你。你霸道,愛逞強,一點都不溫柔,事事非要與我爭個高低,然後看着我向你低聲求饒了,你就可以馬上興奮了。在“絕音塵”小店的時候如是,在西餐廳的如是,在任何我們相處的地方都是,可是我就是不可救藥的喜歡上你,愛上你,不能看到你有一點點的不開心,我對你的心,一直如是,你能懂嗎?”
話音未落,他又特意的補充了一句道,
“蘇莫,我真的愛你,你能懂嗎?”
很輕柔的一句話,軟到了蘇莫的心坎裡,很堅硬的一句話,不容許帶着分毫的質疑。曾經他也用着同樣的口氣,帶着同樣的毅然,說着同樣的話語,只是今日卻是分外令人動容,蘇莫實在控制不住情緒,瘦削的雙肩不住的抖動着,幾不可聞的潸然淚下,那無聲的哭泣卻輕妙的似是一首迷人的低吟旋律,逼人心絃,惹得柳宛如竟然也不知名的動了幾分惻隱之心。
她眉頭微皺的左右環顧了一圈,真誠擔憂的蔣慕白,黯然垂淚的蘇莫,這一切的不開心,好像真的全部起源自己的所作所爲,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什麼時候變成了如此心計的女人,她是愛蔣慕白,但是即使耍賴或者撒嬌,都可以,只是她決不是那種爲了愛情可以喪失尊嚴和善良的卑劣女人。
想着,她長長的指甲掐了掐手心,片刻,輕輕的啓動着上下兩片誘人的脣瓣,雙眸淡淡的擡起,兀自的插話道,
“蘇小姐,我想你是誤會了我和蔣慕白的關係了,我的確是喜歡他沒錯,但是他並不喜歡我,所以你實在沒必要爲了我這種無足輕重的人去責怪質問他什麼,還有,我說出這番話,是因爲我是個光明磊落的人,絕對不做第三者插足那種事情的,在你和蔣慕白還未完全明朗之前,我不會採用任何不理智的行爲,這點你儘可以放心。”
她字正腔圓的好像是在打着一份白底黑字的報告一樣,嚴謹的態度有着不容人忽視的魅力,這樣的女人果然纔是最吸引人的,不要說蔣慕白,蘇莫好似也一點討厭不起來呢,看來她和蔣慕白還真的是天生一對,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也沒必要再來說什麼多餘的話語了,也許天意如此吧,她和蔣慕白始終有緣無分。
驀地,她失落的放下眼簾,音調極小的迴應道,
“可是這些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並不喜歡他,也不會和你爭搶什麼,你也沒必要向我說明什麼,大家都只是庸人自擾罷了。”
柳宛如顯然不能理解蘇莫的意圖,她難道來到這裡不是因爲喜歡蔣慕白嗎,想要挽回他的嗎,怎麼還成了這種局面,不會真是自己破壞了他們之間什麼吧,越想越不對勁,柳宛如連忙的伸出手阻止道,
“千萬別這麼說啊,你這樣可是會讓蔣慕白恨死我的啊,我可還想這麼快跟他被迫的說拜拜。”
蘇莫不以爲然的搖搖頭,輕蔑笑之,異常平靜的回話道,
“他捨得恨你嗎?”
這句話更像只在反問自己,她設想的暗自思考着,自己期望蔣慕白會說出什麼樣的回答呢,恨或不恨,早已與自己無尤了。
而剛纔一直站在原地悶不作聲的蔣慕白,安靜的看着這一場大致能夠了然的對話。蘇莫果真又一次的把自己丟棄了,本以爲她這次的到來會發生什麼不一樣的情節,原來不外如是,她不喜歡的永遠不喜歡,正如她永遠也不可能像柳宛如那樣死皮賴臉的糾纏自己一樣。
他冷笑一聲,輕描淡寫的接過話道,
“對,我爲什麼要恨你,我愛你還來不及呢。”
完全出乎意料的幾個字,柳宛如直覺的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麼問題,可是在轉過臉看向蘇莫,她略帶痛苦的表情證明了自己聽的沒錯。
蔣慕白稍停了一會,眼睛寸步不離的鎖定在蘇莫的身上,腳下卻看似悠閒的散起了步,口中超乎平常的溫柔輕聲道,
“我當然愛你,至少你熱情大方,對待感情從不遮遮掩掩,像你這樣的女孩子纔是衆多男人心目中的女神,我剛纔說的話只不過是隨口胡謅罷了,這纔是最真實的內心,柳宛如,做我的女朋友吧。”
柳宛如驚訝的有些花容失色,對於蔣慕白的突然湊近,她有些猝不及防,對於他這番不明所以的告白,她也不知所措。她並不是笨蛋,也能聽出來蔣慕白是在故意激怒蘇莫罷了,而自己就是那無辜的長矛了吧。
倏地,她收斂好眉眼,靜靜的端詳着蘇莫的側臉,在她安詳的面色下,恍若可以看到那種揪扯撕裂的東西,那種只有女人才可以的感同身受的悲傷。
她撇了撇嘴脣,準備說些什麼,可是轉念又想到,自己再多說什麼恐怕也無法化解這尷尬的場景了吧,反而已經被迫捲進了無妄的漩渦。
少頃,蘇莫逞強的牽扯出一抹向上的弧度,目光寂寥的眺望着遠方的某處,失神的喃喃道,
“好,那我祝福你們百年好合,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嗯,那要提前謝謝你的祝福了。”
蔣慕白樣子玩世不恭的瞬間回話道,五根細長的手指也跟着懶洋洋的伸向了柳宛如的肩臂處,親暱的一把將她攔在懷裡,而柳宛如也極度和諧的將整個腦袋依偎在他的胸膛裡,兩人勝似一對親密無間的情侶。
蘇莫不想回頭,也不願回頭,可是不安分的眼角還是輕而易舉的看見了這一幕,她怨恨自己的無能,她怨恨自己的懦弱,如果自己稍微再多那麼一點點的勇氣和自信,或許自己已經和蔣慕白永遠的在一起了,而如今,幸福就站在自己身後,她卻提不起一絲多餘的力氣了。
她強忍住隨時快要飆飛出來的眼淚,咬牙切齒的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均勻的呼吸了兩口新鮮的空氣,才繼而口氣平和的說道,
“不用太客氣,畢竟大家相識一場,也只是動幾下嘴巴的功夫罷了。”
蘇莫說完,雙腳也微微向前傾斜,蔣慕白一看,立刻激動了起來,他的本意不是這樣的,他只是希望蘇莫能夠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而已,他慌張的放開柳宛如,大跨步向前,一下子用力的扣上蘇莫的手腕,心急的厲聲道,
“你不準走,我今天不准許你離開這裡!”
蔣慕白近乎咆哮的死死抓着蘇莫不放,蘇莫拼命的反抗着,眼看着手腕處都已經略顯紫紅了,兩人還在爭執不下,柳宛如站在一側,也實在覺得太過多餘,於是不情願的擺了擺手,很是不悅的咧着嘴道,
“哎呀,你們自己在這裡慢慢談吧,我回房間去,有什麼你們想清楚了再說話,可以不,不要總是拿別人當靶子。”
她的最後一句話明顯的是刻意說給某人聽的,蔣慕白霎時的瞭解過來,自己剛纔的確是完全沒考慮到柳宛如的心情,只是現下他還顧不得那麼多,見柳宛如剛走,他快步的轉身站在蘇莫面前,四目相對,只覺無言。
良久,蘇莫無可奈何的平復了下混沌的心思,搶先一步打破了沉默,有氣無力的說道,
“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精神了,不值得,我根本沒你幻想的那麼好,忘記我吧,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