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無名的使魔見候存欣並不出言反對,也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雖然自顧自,可是口氣卻相當的沉重,聽來如同翻開厚重的歷史印本,沒有一絲的隨和氣息。
“女主人的想法非常單純,不用覺得很複雜,只是希望你能夠珍惜眼前的一切,事情的真相弄清楚並沒有意思。”使魔說話的時候空氣飄動着,身邊的池水不斷泛起波紋,像是他不是用聲帶,而是用全身發聲的一般。感覺候存欣要質疑什麼的時候,機智的使魔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有些事情女主人自己也不知道,她最近看起來很迷惑。”
迷惑?
候存欣歪着腦袋,幾乎讓水面碰到耳朵,他想了想不久前看到的畫面確實是疑惑,借酒澆愁的說法很多,但是面對疑惑,加奈子究竟做到了什麼程度呢?僅僅只是阻擾,那的確是單純的行爲。
“總之謝謝你...”候存欣撅起一瓢水潑在臉上,火熱的水流像是閃電一般刺激着有些凍僵的面頰,緊隨其後他的話立刻就被打斷了。
“然而,在下還沒有說我。”堅定古風措辭的使魔依舊站在對面,候存欣也就不得不再次擡起頭,稍稍吃力的對上高高在上的視線。“不僅是女主人,大家的想法都太單純,太固執,就拿這次追尋真相來說。女主人本身不反對你們來找她,她還建議你可以找信得過的同伴,可是我卻並不這麼想。沒準犯了個可怕的錯誤。所有人的注意力的重心偏移的時候無論某一邊事情做的多麼有進展,但是另一邊也依舊是存在破綻。”
候存欣略微感覺有些奇怪的看向這個自稱是使魔的男人,他的能力和意識根本不像是加奈子造出來的,話說本來他就說自己不是魔法造物。這種級別的使魔真的只是單純的使魔麼?候存欣倒是知道有一種召喚古代英靈成爲使魔的方法。那麼這位使魔就真的是某個獨一無二的英靈了。
居然能夠得出和主人完全不同的思想,無論是堅持還是反對始終忠貞主人的信念其實也是單純,跟加奈子夫人,候存欣等人一樣沒有多思考的,當然候存欣發現的這點他可不會對眼前的大個子說出來。
想到這裡,大個子似乎終於說清楚所有的事情,然後他搖晃了下身體。候存欣下意識的想要抓住他別讓他倒下去,不過這又是一次多心的舉動,這個大個子只是做了個簡單的轉身,然後緩緩地離開原地。重新歸回霧靄之中。
候存欣在他走後。再次開始估摸時間。也許再不出去暗香等人回認爲自己很奇怪的。說着他爬上岸去,順着霧霾淡的方向慢慢走到門口。重新回到過道里已經是五分鐘後的事情,候存欣終於知道爲什麼溫泉久負盛名了。原來僅只是加奈子的人工溫泉都能讓候存欣全身舒坦下來。
他帶着空蕩蕩的腦袋和肚子開始往回走,要回到最初被領進來的大廳,不然這片區域根本看不到人。冬天的空氣顯得意外寒冷,吹進走廊的冷風呼嘯而過,讓候存欣熱騰騰的身子不禁受些寒冷,雖然不是支撐不住,可是依舊是個突發狀態。
天空不爭氣的漸漸昏暗下去,不知不覺間候存欣在無天無日的範圍內呆了多久,他自己一點感覺也沒有,時光和時機都是一樣的。不等待的被浪費消磨乾淨。收起自己本質的心態,候存欣已經找到了先前的大廳,他再次調整心態,生怕剛纔自己那緊張窘迫的心態再次成爲別人擔憂的證據。
他期待地推開木門,然而迎接他的居然是空空的一片,似乎大廳並沒有成爲會客的地點。仔細想來如果放棄了這個地方,還有哪裡會招待這麼多人呢?一開始候存欣怎麼也找不到更大的地方,難不成回到澡堂的換衣間,只有那邊很大。
突然候存欣想到上次來時模糊記憶中,加奈子提到的關着的暗香的房間。那個房間候存欣沒有機會進去,但是他知道加奈子夫人一直很重視那邊的事物,衛生亦或者是條理,那個房間的主人即使遠在南.京,可是依然被不斷打掃,然後封存。
只有一句話涉及那裡,候存欣當時聽說那房間就很大,幾乎能夠讓暗香不缺任何東西,莫不是用樓上的那個房間來會客吧。如此想到,候存欣三步做兩步立刻跨了上樓,他想要知道暗香去了哪裡,這種許久不見的衝動從以前開始就一直隱隱地存在,果然候存欣是病了麼?
不出半分鐘,那房間的大門就正對候存欣的視線,和過去看到的一樣,從外面感覺這個粉色的門面沒有一點的改變,永遠適合小學女生的房間,現在卻是一個高中生入住。心中默數一二三,候存欣雖然擁有心理準備,不過還是對於門後的世界一無所知,也許這個舉動就是一個完美的錯誤。
推門進入後,裡面的節能燈光線立刻映射出來,將候存欣門外的人影清楚地打在地板上,又摺疊在牆壁上。的確暗香和大家都在裡面,不過這景象非常奇怪,所有人穿着五顏六色的睡衣一副其樂融融又無法振作的模樣。
說好的談論重要的事情呢?然後這些人什麼都沒有反應,她們有的坐在牀上,有的幾乎躺在地板上,地板上則不知何時居然多出許多厚實潔白的牀鋪。絲毫不懷疑這個地方可以容納所有人,因爲植野暗香過去的房間居然比學生會室的兩倍還大,空曠的面積和無法丈量的高度,都給整個空間留下了奇怪的陰影。
奇怪的是,即使在森白的節能燈照耀下,巨大的空間卻沒有一絲的寒冷,門窗看來是鎖着的,窗簾也符合時宜的拉起來,整個房間就像是到了晚上八點一樣,不過實際時間卻要早四個小時,天空還沒有完全黑下來。
“你們打算睡覺了?”候存欣完全舒服不起來,先前澡堂裡溫存的氣流蕩然無存,只剩下滿眼的驚詫與好奇。
“怎麼可能?我們還都沒有吃午飯呢。”暗香也是這副懨懨的模樣,看起來沒有精神卻又很開心,這種感覺只能用喝醉來形容。剛纔泡澡之後發生了什麼,不會因爲沒吃飯所以大家都餓成這樣?餓成醉酒的樣子?
這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候存欣看了一眼所有人,鎮定自若的月久也同樣像是喝醉了,她的臉頰微微泛紅,開始誤認爲林愛麗就是夏琳,然後自顧自地聊天起來,說話的神情與實際語言無不體現了恍惚。候存欣對大家,更多的是對暗香說:“快動起來吧,呆在這我有種被算計的感覺。”說道算計,剛纔那個無名的使魔似乎說家裡來了個什麼人,敵人吧大概。如果是這樣的話,候存欣就知道自己最要緊的是做什麼的了。
他放棄直接去拉癱軟在地的任何一個人,這些女生當中,平時馬大哈的類型都愉快的呼呼大睡起來,而類似陳靜這種的人卻只能端坐着,癡癡呆呆的盯着地板上的棉絮,幾乎問不出什麼的。
候存欣再次確定了一下暗香的位置,她和大多數人一樣如同在夢中,而且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手頭攢動的意義爲何。於是,候存欣大踏步的走近這個房間的另一邊,他想要靠近窗簾,將這裡暴露在僅剩不多的陽光下,假如這是讓所有人清醒身體的唯一方法的話。
可是,候存欣也失策了,或者說連日來的思緒不穩定以及心頭不快意讓他忽略了最重要的調查,那就是造成結果的真正原因。毫無準備的候存欣憑藉着自己的獨斷經驗就向房間而來,直到他走的足夠深時,一股香味撲鼻而來,而且已經在空氣中佔據了很大的成分。
等到候存欣腦袋想明白的時候,香味忽然轉換成別樣的效果化爲了一幅幅逼真的幻境,這些假想來自候存欣的大腦深處,可是候存欣卻完全失去控制它的能力。不久後,當候存欣完全不起作用的雙眼前飄過母親的影像,閃過記憶深處自己姐姐已經死亡的幻想的時候,他再也承受不住身體直立帶給脊椎的痛苦。
他終於知道原來人類從四足行走到站直腰桿是需要承擔多麼嚴重的情緒的,人類善於隱藏真正的性情,善於寬容,也擁有博愛,因此他們纔會在所有的痛苦和麻煩中依舊昂首挺胸,這是因爲困擾他們的負面情緒都被他們本身的能力壓抑。而現在,候存欣的壓抑力量好像蕩然無存,所有的負擔和焦慮都壓迫上來,提前成爲最優先的選項,這無疑是最大的束縛。
“哈哈哈~~~~”候存欣喘着氣,他感受得到的就是汗水不停歇的生成,在這個溫度頗高的居室裡他變得更加難以行動。其實這種時候的候存欣已經跪在地上遲遲爬不起來了,只是需要壓垮駱駝的最後稻草,那麼他的理智也就消失匿跡了,這必然會成爲完全的陷阱,所有人的處境會坑害找到這裡的所有人,而不明真相的同伴又會像候存欣一樣陷入這事先佈置好的困難。
候存欣蠕動着,然而沒有絲毫的辦法,意識在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