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說,你想……”霎時,司空宏彷彿知曉了皇昭陵的意圖,卻不免心生震恐。而此時,皇昭陵以單手獨臂緊攥劍莖,向前邁進幾步,隨後屈膝仰身,伴隨一陣悽聲怒喝,在劍鋒的挾持下,犀牛奧菲以諾的一雙前足竟被提起,片刻之後,後退也近乎離地。
“啊!”一陣哀鳴後,皇昭陵手中的重劍頓時延伸,宛若一條通天金梯扶搖直上,而在劍刃前段,犀牛奧菲以諾已被頂起,被送至天際。“昭陵,你要幹什麼,快住手啊!”直到此時,高劍鳴才察覺身後戰友的作爲,然而強敵纏身,他難以上前馳援。
“快停下!這樣的話,你會……”吳天崎亦是快步來到皇昭陵的身邊,欲要阻攔,但這時,皇昭陵卻拼盡全力,發出一聲嘶吼:“這是,唯一的,辦法!”本就重傷未愈,加之抵禦對手的重力,皇昭陵緊咬牙關,語氣中,早已痛苦難抑,但即便身形顫抖,他卻沒有絲毫放棄:“快,動手,快啊!”
“天崎,高度夠了!”這時,始終注視敵情的司空宏,向着吳天崎沉聲示意,即便語氣鎮定一如往常,但司空宏不斷顫動的持劍之手,亦彰示了他此刻的悽哀心緒。
“我們上!”吳天崎強忍悲痛,厲聲宣令後,鷲鷹浮雕閃動浮光,化作一方金幕匯入胸膛,吳天崎的背甲上,便展開一雙炫金翎羽,拂振間,便是縱身躍起。另一邊,司空宏摁動加速鍵鈕,背甲展開,一對炫彩光幕,化作綺豔蟲翼,身形一閃,亦是緊隨其後。
彈指間,兩人便已來到犀牛奧菲以諾身邊,而這時,後者雖幾多掙扎,卻難以掙脫鉗制。一面,五張卡牌相繼榫入重劍,光幕浮現映襯金鋒爍現,一面四處鍵鈕相繼摁動待命,炫彩交織化作劍光翕赩。
進攻就緒之時,兩人毫不停歇,左右開弓,斬過犀牛奧菲以諾的咽喉。頓時,犀牛奧菲以諾的搐動戛然而止,繼而一團青光自劍創而起,頃刻間它的胴體便被一抹疾速膨化的青炎所籠絡。頃刻間,萬物失色,爆鳴轟響,宛如山呼海嘯,天崩地裂,但終因所處甚高,地上衆人雖感震顫,卻得以安然無恙。
就在強敵滅盡之時,積壓在皇昭陵身上的怪力即刻散佚。但歷經重創後,他已然再無分毫的氣力,在灼天碧光的掩映下,皇昭陵的身前泛起一抹金輝明滅,甲冑消散,劍刃墜下,這時,他身形一顫,便頹然跪倒在地。
在微薄的喘息中,喃喃低語道:“劍鳴,還有大家,認識你們,我很榮幸,也很快樂。最後,終於盡到了一個騎士的職責,接下來,就靠你們了……”這時,他的身軀逐漸被一團蔚藍火光裹挾,但嘴角卻抿出一抹淺笑:“前輩,你說,我做得對嗎……”終於,這個奮戰至最後一刻的騎士,還是青炎掩映下化作一片無瑕的白灰。
“啊!”皇昭陵的犧牲,自是令高劍鳴悲慼難耐,悽聲暴喝之時,一輪赤色光暈便從他的身邊驟然漾起,掃過奧菲以諾之王的身軀時,卻如同一股強勁的衝擊般,令他不免退開一步。而那根原本懸浮身邊的刺鞭,亦在光暈之下顫動收回。
就在此時,兩道身影自空中疾馳而下,揚動手中兵刃,便是交錯斬下,鋒刃斫擊下,奧菲以諾之王的身前星火爆閃,便是趔趄而退。此二人,正是方纔斬殺犀牛奧菲以諾的吳天崎與司空宏,雖然竭力一擊,近乎耗盡了他們的體力,但同是憤懣難耐,此時的斬擊亦是全力而爲。
就在奧菲以諾之王退身之時,兩人再度挺身上前,一齊擒住了他的雙臂。“劍鳴,快動手!”將對手控制之時,吳天崎便是朗聲示意,而此時,高劍鳴亦是全無顧忌,斬滅眼前的仇敵,便是他唯一的希冀。滿腔恚怒的驅動下,他向前疾步趕去,隨後縱身躍起,戰靴之上,赤光頃刻爍現,遂向着奧菲以諾之王踢去。
高劍鳴心知肚明,這一擊或許收效甚微,甚至會令自己遭受反擊,但眼下,他早已將這些拋諸腦後,他不願戰友的犧牲和努力白白浪費,即便同歸於盡,也要將對手斃命!
然而,就在高劍鳴躍身之時,奧菲以諾之王的身軀卻突現一陣異樣的顫動,好似除了吳天崎和司空宏的擒拿,還有一捆無形的鐵索綁縛了他的身體,他的舉止僵硬,卻難以挪移分毫。
剎那間,高劍鳴的踢技便落在了他的胸膛,赤輝閃爆,轟鳴震響,當一切復歸平靜,高劍鳴便已穿體而過,與此同時,吳天崎和司空宏一併鬆脫雙手,再度揮揚重劍,在與奧菲以諾之王擦肩經行之時,一雙金刃便在對手胸前平行斬過。
火花明滅之時,奧菲以諾之王亦是聳身震顫。不消片刻,這個惡魔般的暴君,終於轟然墜倒在地,象徵死亡的蔚藍火光,終是遍佈了他的身軀之上。當那個蒼白而魁碩的身形散作灰燼時,高劍鳴亦是跪倒在地,周身甲冑終是不堪重負,解體散盡。
而就在他的身軀將要倒下之時,同樣解除了變身的吳天崎和司空宏立刻從兩旁趕來,攙扶了高劍鳴的臂膀。此時,結束血戰的三人,無言喘息,相顧對視,神色亦是凝重。而在聯盟之中,面對屏幕的煕浩,亦是挺身立正,神色肅穆地,施以一個恭敬的騎士禮。
然而,高劍鳴等人未曾覺察的是,就在他們身後的密林中,不知何時現出兩道身影。爲首一人,身着一襲純黑長衫,正將擡起的右手緩緩放下。雖有林木遮掩,他並未看清戰場的景象,但冥冥之中,他已然知曉終局的勝負。
此時,他嗤笑一聲,繼而沉聲道:“不管是多麼強大的傢伙,王也好,神也好,只要是歸入了創世者的種族,都是逃不過我們的手掌心的。黯星的權能,足夠操控你們的生死,不管你們有多少實力,都只能像傀儡一樣任由我們擺佈。”
“所以說,你就非得等到最後才動手是嗎?”其後一人,留着一頭金色波發,西裝革履,正漠不關心地撥弄着懸掛在胸前的一隻膠捲相機:“還非得賠上一個蒼星的候選人。”
這兩人,正是在曾經易彬與薛晗血戰將畢時,現身當場的陸博和林銘士。而此刻,他們亦是身在暗處,推動這場鏖戰落下帷幕。“皇昭陵啊,他確實很強。”陸博微微頷首:“只可惜,他並非人類,而是一個奧菲以諾,以首領的意思,他並非是蒼星的最佳選擇。況且,藉機削弱聯盟的實力,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
“這就是你們這些搞研究的人特有的理性邏輯嗎,真是可怕呀。”林銘士撩動鬢髮,苦笑一聲道:“不過這麼一來,劍重勇的計劃,也算是徹底破產了。想想也是苦命,爲了給妻女報仇,才選擇了這條道路,到頭來,也是一無所有啊。”
“不管擺出如何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掩蓋不了他那顆扭曲的私心。”然而,陸博卻只是報以一聲輕蔑的訕笑:“我們只不過是加以利用,給了他一個虛假的希冀,然後借他的手,爲我們撼動聯盟的根基,順便訓練一下那些蒼星罷了。”
“這倒也是,那些創世者,自以爲有着佔領世界的機會,但不知道,他們只是我們手上的棋子而已。”林銘士言罷,便摁動快門:“對了,那其他的幾個地方,就交給聯盟自己去處理了?”
“不,我自由安排。”陸博的語氣再添幾分陰冷:“我會讓聯盟的人,安全地打贏這場戰鬥的。”“原來如此,你想安排墨鸑的人動手吧。”剎那間,林銘士便已知曉了陸博的意圖:“畢竟這對你來說,也不算什麼難事。”“棋子可不是隻有創世者而已,聯盟和墨鸑,無一例外。”陸博漠然言之:“不過是相比前者,他們的利用價值更大一些罷了。”
“那,我要不要再去拜訪一下那個你中意的蒼星。沒猜錯的話,他那裡的戰鬥應該也快結束了。”然而,林銘士的提議,卻被陸博斷然回絕:“不必,他那裡,自然有人會去的。我們先回去覆命吧,畢竟鬧出這麼大動靜,總得有個交代。”
“好吧,我也無所謂。”林銘士聳肩言罷,便跟隨陸博的腳步離去,但這時,他卻是眉間一蹙,暗自思忖:“已經開始對我有疑心了嗎?但現在,計劃還沒有準備妥當,看樣子,只能進行另一手準備了……”
就在奧菲以諾之王斃命的一瞬,血玫似有覺察般兀然一震,繼而喃喃自語道:“難道說,怎麼可能……”而就在這時,原本被他壓制於身下的易彬,卻也發出一語震聲宣告:“我說過,不許你侮辱前輩!”
就在他於滿腔恚怒之下攥起雙拳時,嵌置於腰帶之上的核心芯片,再度漾動一抹燦銀輝光,就在一雙長劍寒鋒即將刺入他的脖頸之時,纏縛於易彬周身的光子血管,倏然暴起一陣熠熠銀光,將其裹挾在內,光色強盛,以至於近身之處的血玫近乎目瞽。
“怎麼回事,他又在耍什麼花招?”瞬息的惶惑後,血玫的心中卻重又充溢殺意:“算了,不管你怎麼掙扎,到底也只是死路一條,馬上,我就刺穿你的喉嚨,給你悲慘的一生畫上句號!”
然而,血玫手中雙劍突刺,卻始終未能感受到捅入肌腱的阻滯,反之則是一陣刺入沙土的綿軟。與此同時,血玫原本踩踏於易彬脊背的一腳也如同失去着力,落於沙地之上。“怎麼可能,這傢伙,消失了?”就在血玫頓感愕然之時,易彬化身的一團蒼光,竟如飛雪碎玉般飄散無蹤。
但是,就在這須臾之間,那些四下紛揚的光粒卻又如同遵照驅使的蜂羣一般,疾速從血玫的身旁襲掠而過。但就在經行的瞬間,一陣撕裂的劇痛卻猛然從血玫的腰間傳來,彷彿一柄無形的利刃,對其攔腰斬過。
而當血玫趔趄而退時,腰間披創處卻兀然傳來一陣焚燒的灼痛,彷彿一團烈火貼身炙烤。垂首晲視時,血玫赫然驚覺,那道印刻於自己腰際的傷痕,竟然縈繞着幽幽銀光,而且,無論自己如何努力,傷口竟都無法癒合,反而隨着時間推移,痛感也愈發強烈。
“怎麼回事?爲什麼他可以攻擊我?爲什麼會留下這樣的傷口?”接踵而至的意外,令血玫更添愕然,而當他回眸覷視時,卻發現那團微粒竟在他的身後數米開外匯成人形,伴隨銀輝明滅,屹立於此的,正是身着Delta的易彬。
而在他的手中,持握的卻是劍熾風的十字刃槍,然而,即便榫卯芯片的凹槽空無一物,十字刃槍的下端竟亦有一束劍刃成型,然而與常態迥異的是,此時的劍刃,竟是仿若星芒的燦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