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北京。
受到即將拉開序幕的第4屆TheKingOfFighters格鬥之王大賽的影響,這座歷史悠久的古都花團錦簇、彩旗招展,處處洋溢着熱鬧節慶氣氛。精明的市民們笑臉相迎八方客,在期待在家門口欣賞到最高水準比賽的同時,也期待比賽熱潮爲自己帶來一沓沓誘人的鈔票。
開幕式要在兩天後舉行,選手們已經陸續抵達,一時間,來自世界各地的形形色色的人佈滿了北京的大街小巷。儘管他們膚色不同、語言不同、所學格鬥技巧不同,但都有着共同的目的,那就是角逐“格鬥之王”的稱號,渴望成爲最強中的最強。走在街上,如果你會武術的話,就可以覺察到那些打扮古怪的人投來的辣目光,甚至還能感受到他們身上散發的騰騰殺氣。沒錯,對於追求最強之路的人來說,每個參賽者都是自己的對手,也許維持表面的和氣是必要的,但潛意識中卻不能不對潛在的對手抱有敵意。
有些急躁的傢伙,因爲雞毛蒜皮的瑣事,三言兩語不合,就迫不及待地開戰。不過除了包賠場地損失,並且成爲小報記者喜愛報道的話題外,他們大多連預賽都無緣通過。要知道,不學會忍耐和等待時機的傢伙是註定成不了大氣候的。與這些心理素質欠佳的傢伙相比,有些人的心理素質顯然好過了頭,或者可以說,都有點讓人擔心他是不是把心思放在比賽上了。就拿一個人來到北京的何斌來說,把行李往酒店一丟,就開始了籌劃已久的旅遊。
別看人還在另一個平行世界冒險,蘭德爾還挺關注這邊的事,一得知何斌要到北京參加格鬥之王大賽,就馬上開始極力慫恿他趁機遊遍北京附近的著名古蹟,還發來一封超時空郵件,替他規劃好了必去的地點。當看到附件中那套異常詳細的明十三陵和清西陵尚未發掘的地宮圖紙時,何斌這纔想起來,蘭德爾那傢伙的一大愛好就是考古,而且還對古墓葬情有獨鍾。“唉,這個BT!”他嘆了口氣,搖搖頭,把那封熱情洋溢、充滿蠱惑人心話語的郵件隨手丟到一邊,“我對死人不感興趣。雍正是不是金頭、歷史上有沒有呂四娘,又不是非得進泰陵地宮才知道。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去問師傅,嘿嘿。”他自己選擇的第一目標,則是衡量好漢的標準——長城。
慕田峪的名氣雖然稍遜八達嶺一籌,不過四周鬱鬱蔥蔥的山給人清涼的感覺,別有一番風味。站在烽火臺上,望着如巨龍般在山間蜿蜒起伏的長城,何斌胸中激盪起豪情壯志,不禁有了賦詩的。不過“啊……啊……”了半天,詩一句也沒出來,他最後改成“啊!”了——他剛好看到有幾隻黑手正朝一個從箭孔中眺望遠方的女孩的揹包伸去。說是“黑手”還真不誇張,因爲那是幾個黑得發亮的非洲裔孩子。
“小偷!”何斌大叫了出來。畢竟做賊心虛,幾個黑孩子把手縮了回來,不過偷竊不成,他們並未罷休,爲首的一個瘦高少年往地上啐口吐沫,不懷好意地朝何斌走來。剛免於破財的女孩轉過頭來,用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幾人,似乎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
何斌掃了一眼女孩,準備把注意力集中到幾個非洲裔孩子身上,卻又扭回頭再看。這大概就是通常所說的“回頭率”吧,那女孩天生環繞着一種優雅的氣質,仔細看過之後,更讓人有驚豔的感覺。她身着鑲金邊的白色夏季套裝,外罩一件淡藍色的紗制無袖長袍,脖子上掛一顆潔白如玉的牙型項鍊墜,清新脫俗。再加上一頭烏黑柔順的披肩長髮、幾乎無可挑剔的秀美臉龐、如夜空一般漆黑的瞳眸和純潔無瑕的神情,她真宛若尊貴的女神一般。兩人視線一碰,竟有種觸電的感覺。
何斌有些看呆了,直到突然覺察到一股陰冷朝腹部襲來,才恍然記起來自非洲的不良少年就在自己身邊,而且已經逼近。他使出靈蛇遊移的身法,在黑少年的膝蓋接觸他腹部前的瞬間後退開來。本來勢在必得的黑少年一愣,顯然沒料到自己會一擊落空,嘴裡用非洲土語咕噥了一句“古怪”,朝身後幾人望去,意思是詢問他們是否看清。那幾人都撥浪鼓似的搖頭,顯然白做了旁觀者,也沒看清何斌的動作。只有那個女孩點點頭,大聲說了句:“挺靈活!再來一次,繞暈他!”
黑少年瞪了女孩一眼,顯然覺得她不可能明白這一閃的妙處,只是爲了長何斌的威風而瞎起鬨。接着,黑少年深吸了口氣,晃晃麻桿似的身體,竄出去連攻幾招。他的招數笨拙難看之極,大多是和着節奏極快、音節迅速變換的“歌”,用屁股、膝蓋、手肘之類的關節進攻,也不知道這種格鬥術是源自舞蹈、巫術,還是服食某種致幻藥物後產生的癲狂。
何斌所學的武術比較像太極拳,就算空手不拿槍盾,也是一陰一陽、一攻一防,一旦牽制住敵人,馬上便會反擊。不過他並不想多惹是非,只是封住黑少年的進攻,沒有進一步反擊,希望他知難而退,然後息事寧人;可那黑少年根本不領情,反而覺得何斌怯懦,不僅加快了攻擊速度,還用惡毒的語言咒罵起來。只是他也不動腦子想想,何斌根本聽不懂他的部落土話,只看見他嘴裡嘰哩呱啦,還以爲他是像神龍教衆那樣唸經爲自己增加功力呢!
就這樣,在何斌沒反擊的情況下,黑少年一口氣把他逼到另一端牆角。眼看退無可退,何斌也急了,決定給不知好歹的對手點顏色看,右拳驟寒,凍氣瀰漫。黑少年也使出自己最強一招,竟然用頭頂倒立在地上,然後人如陀螺般旋轉,劈腿快踢。
“澎!”陀螺被一個晶瑩的冰塊轟飛,後面幾個黑孩子哇哇大叫着一起衝上去,才勉強接住他。幸虧何斌已經將這招“冰山來客”的威力控制在最小,不然以玄武騎士的“寒武紀玄冰拳”,一定會把黑少年震成齏粉,他們也就不用接了。所以,當何斌收回拳頭時,幾個黑孩子已經嚇破了膽,合力托起被震得暈乎乎的首領,抱頭鼠竄。
女孩跳了過來,一邊上下打量何斌一邊說:“你身手還不賴啊!”
被女孩子、尤其是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一誇,何斌不好意思了,訕訕道:“也算不上吧?”
“不過,你怎麼不一開始就使出全力呢?你應該很容易就能消滅他們一羣人啊!”
“這……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他們只是不良少年,如果能知難而退、改過自新,我也就沒必要趕盡殺絕。”
“頭一次聽到這樣奇怪的理論呢……”女孩笑了笑,突然,她像是察覺到什麼一樣猛地一激靈,然後湊近何斌,將鼻子貼近他身上用力嗅着:“咦,你身上的氣味好特別!”
“啊,不會吧?”何斌大驚失色,連忙把胳臂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我天天洗澡,不臭啊!”
“不是這樣啦!”看到他疑惑的樣子,女孩咯咯笑了起來,“我的意思是,你的氣息很特別。恩……怎麼說呢,有點熟悉,又有點親切……”
“是、是嗎?”何斌的臉更紅了,心也怦怦跳得厲害。
“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我叫何斌,何是爲何的何,斌是文質彬彬的斌。”
“哈哈,你爲何文質彬彬啊?真好玩……”聽到這個解釋,女孩開心地笑了起來。
何斌有些害羞地撓撓頭,傻笑起來。
“我叫琳-瑪奧,叫我琳就可以了。”
“琳……”
剛說到這裡,二人背後突然傳來一聲粗魯的吼聲,只見一個肌肉發達的黑人大漢操着不太熟練的漢語說道:“你們、誰、傷了、我的土地?”聽他把“徒弟”說成了“土地”,琳用手捶着牆,彎下腰笑了起來。何斌雖然也覺得有那麼一點點好笑,但起碼沒到琳這麼誇張的地步,真不知道這女孩的幽默神經是不是太敏感了點。
一個黑孩子站在大漢身邊,用手一指何斌,用土語說“就是他”,大汗眼中燃起怒火,一跺腳,吼道:“你、給我磕頭、求饒、不然……死!”說着,他還用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纔不!”琳替何斌朝大漢做個鬼臉。
“死!死!死!”大漢像大金剛般,狠狠擂了幾下自己的胸膛,然後跑向二人。
“你又不願意動手,跟他糾纏下去也沒意思。我們不如找個地方好好玩玩吧!”琳挽起何斌的胳臂。何斌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琳已經拉着他跳上了牆垛,而前面沒有路,下面幾十米處纔是山坡。“難道要跳下去?!”沒等何斌驚訝,琳已經跳了,他也只得稀裡糊塗地跟着了。“天啊!我都在幹什麼?”
琳的舉動也並非完全瘋狂,躍在空中,她的輕功才施展起來,拖着何斌在空中漫步,在高度緩慢下降期間,跑出了幾百米的距離,消失在長城腳下的樹林中。而烽火臺上,黑大漢只能乾瞪眼跳腳咒罵。
琳可真是個精力充沛的女孩,拉着何斌在山坡不停瘋玩,而且總有着數不清的花樣。不過,何斌也玩得很開心,就連自己往日的雙重生www.Freexs.Cc活都徹底遺忘了,全身心融入大自然之中。直到天黑,兩個人才留下聯繫方式,依依不捨地分手。
回到下榻的酒店,何斌剛要衝個澡,然後去吃晚飯,手機突然收到了M先生髮來的短信:“你的第一場預賽已經定下來了,對手名叫圖門-魯瓦布希希,名義是西非某部落的第一勇士,但實際是非洲邪教巫毒教(Voodoo)的大祭司。不過他的實力也不算高,只要小心巫術,你想輸都難。”看着隨之傳來照片,何斌呆了:“怎麼這麼巧!這傢伙……不就是那個庇護小偷‘土地’的黑大漢麼?”
*****
夜深了,喝醉了酒的圖門帶着幾個徒弟,大聲唱着西非鄉村歌謠,歪歪扭扭走在寂靜的街上。
不知不覺,四周都被蒼白的迷霧籠罩,道路也模糊起來。他們被封鎖在迷霧中。
“你不是喜歡‘死’麼?我馬上就把它作爲禮物送給你。”一個灰色的身影出現了。
“溫蒂尼(Undine),憑依!”伴隨着經過處理的語調生冷的話語,一個美貌絕倫的藍色女子突然憑空出現,她甩甩長髮上的水珠,然後疊在灰色鎧甲上。四股藍色的噴泉從地下涌出,將身穿灰色鎧甲的人包裹在其中,那人雙手合十,水花立刻如珍珠落玉盤般四處撒落,發出清脆動聽的聲音。瞬間,藍色在鎧甲上展開,驅走了灰色,一件潔白如雪、薄如蟬翼的羽衣覆蓋在了鎧甲上。
圖門還在爲水精靈溫蒂尼的身影而神魂顛倒,絲毫沒意識到水麒麟是致命的地獄引路人。麒麟腰帶正中發出光亮,一隻刀柄伸了出來,麒麟一拽,原來是一柄形狀類似動物犬齒的藍色彎刀,在月光下反射着如水似的流光。這,就是麒麟在水屬性下的武器——滅盡麒麟牙。
見到彎刀的寒光,圖門的酒頓時醒了,冒出一頭冷汗,明白對手要的是他的命。他慌忙用腰間摸出一個雕工粗糙的黃褐色木製小瓶,拔掉塞子,一口吞掉裡面的藥粉,口中唸唸有詞,準備運用巫術。非洲邪教的特點就是格外兇狠殘忍,當巫師舉行所謂的“避邪驅魔”儀式時,會對“着魔者”採取火燒、刀割、棍棒抽打、烙鐵和開水燙等野蠻虐待,甚至還會往眼中撒胡椒粉;而當一羣人希望達到一個共同目標時,巫師更會用人的肉和器官作爲祭品。現在圖門吞服的就是把兒童的眼睛和生殖器割下曬乾、磨成粉末,並混合當地草藥製成的巫藥。他和着口水咽完藥粉後,從腰間拔出一柄鑲嵌着人骨裝飾的黑曜石匕首,嘴裡發出高亢的喊聲,肌肉開始痙攣。
但麒麟沒有任何慈悲和憐憫之心,不等藥效生效便眼中兇光一閃,跳了起來。
彎刀“滅盡麒麟牙”當空斬落。
彎刀出手,也要直劈,無論多彎曲的東西落下時,都是直直地落下去。這是物體的定律,誰也不能改變。但是麒麟的刀法卻改變了這定律,困爲他的刀法根本不是人間所有。他的刀法是“麒麟”的刀法。
刀光竟化作一輪彎月,彎彎地從圖門的頭頂削了進去,然後劃出個S型,從腿側面穿出。
好一招“湖底蒼月”!
“秒殺!”穩穩落在地上的麒麟滿意地站了起來,將彎刀插回腰帶。掃視了一遍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的黑孩子,他嘴裡小聲嘟囔了一句“得饒人處……且饒人麼”,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縱身躍了起來,消失在隔絕空間的迷霧中。
霧逐漸消散,幾個肝膽俱裂的孩子才壯着膽子走上前去。只見圖門已經被劈成兩半,瞪着眼睛倒在地上,內臟流淌出來,滿地都被血染紅。
“啊!!!”淒厲的尖叫,打破了夜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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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5點,何斌就被電話吵醒,揉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一接,原來是大賽組委會打來的:“何斌先生,很抱歉打擾您的休息,但我們不得不第一時間通知您。您首場預賽的對手,圖門-魯瓦布希希,昨晚在街頭被人殺害了。”
“什麼?!”何斌一驚,抱着被子坐了起來,“你們……該不會是懷疑我把他殺了吧?”
“不、不,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據現場目擊者稱,是一個會變色的怪人殺害了圖門選手的。我們只是通知您不用參加這場比賽了,按照規則,您將直接晉級下一輪比賽。”
何斌掛上電話,不知道該作出什麼表情纔好。
“真的是巧合麼?總覺得似乎被捲入了什麼陰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