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飯飽思淫 欲”,不過,對這話對飽食饜足徐徐步出“御膳居”的子凝來說就有點過了。至於陸吟風,他是有點“欲”,微微心動的愛 “欲”,“淫”談不上,他的感情可是很純潔滴。
“啊……”子凝懶腰一伸,扯出個大哈欠,轉身望向身後的陸吟風,“吃飽了就困……你都不困麼?”有點驚訝陸吟風食量之小,沒想到他居然也不嗜睡,難道是神仙不成?
“非也,非也。”陸吟風煞有其勢的扮起了書生相,“小生乃血肉之軀,怎會不困?”手指輕彈子凝的額際,陸吟風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如沐春風的溫柔,“困就回去歇息吧。這前半月只有早課,讀古書,習古文。之後會加上武藝和琴棋書畫的課,話說,你不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吧?”
子凝無奈的搖搖頭,“確實不知,唉……我無知啊!”難道,子凝忽然冒出個古怪的念頭,她那死老爹要她進宮,恐怕是另有目的。不行,得去找爹問個清楚!
子凝拍拍陸吟天的肩,“說的是,困了就回去歇着,我先走一步了……”說罷,轉身飛奔向“翠竹居”。
陸吟風擰眉,他觀察到子凝臉上的隱隱不安,現下又這般匆忙的跑開,是不是有什麼事發生?
心中惴惴不安,陸吟風甚是擔心子凝,恐她有什麼不測。不便冒然行事,只能跟隨她身後,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現身。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她的安全。
子凝奔回“翠竹居”,進門便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雲兒姐姐?”揉揉雙眼,原以爲是自己眼花,再一定睛,看清背影輕盈轉身後露出的清麗臉龐時,子凝早已撲入來人懷抱,像個嬰孩似的呢噥,“子凝好想雲兒,一個人在宮中,好孤單……”心裡的酸澀一股腦涌起,眼淚有點不爭氣的滑落。
“傻丫頭。”雲兒摸摸子凝的頭,“還是那麼冒失,大大咧咧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雙手托起子凝的小臉,“哭什麼?”幫子凝拭去淚水,雲兒額頭微蹙,牽起子凝的手,兩人在圓桌旁坐下。
“雲兒姐姐,子凝今日本想回府一趟,豈料你卻先進了宮……”
雲兒執起桌上的茶壺,斟滿兩杯茶水,遞予子凝一杯,“喝口水,瞧你的嘴都幹了。丫頭,怎麼也不好好照顧自己,別院裡什麼都沒有,這水還是我剛來時幫你燒的。你啊你,叫人怎麼放心的下……”言語裡滿是疼惜的憐愛之情。
無奈的搖搖頭,雲兒徑自拿起茶碗品茗,感到窗外隱隱有響動。她不動聲色,繼續動作,窗外的響動卻一直未停,看意思,這“樑上君子”並不想走。
“子凝啊,你覺得這茶怎麼樣?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味呢?”雲兒皓腕輕擡,揚手將茶水灑向窗外,殊不知,這看似優雅的動作中竟貫入了三分內力。
茶水滴也便似利劍般的向窗外的“樑上君子”刺去。陸吟風輕盈的閃避,卻沒能全數躲得開向他襲來的水滴,一滴水擦過手背,留下醒目的劃痕,滲出血來。
陸吟風斷定屋內的女子武功不弱,和子凝對話中又滿是柔情,想必是子凝熟悉之人,哪來的危險?自嘲對子凝有些多餘的擔心,陸吟風提氣,躍上房檐。
屋頂輕微響動,暗示着“樑上君子”的離去,雲兒暗自鬆了口氣,用茶壺將自己的茶碗斟滿,平淡的圓場,“剛纔覺得這茶味不太對,你覺得呢?”
“沒有啊,我覺得沒什麼不對的。”子凝放下茶杯,正色問道,“姐姐怎麼會忽然進宮呢?”
“王爺讓我來的,他料定今天若我不來,你一定會回府。”
“啊?爹怎麼會知道……”
“子凝啊,王爺並不如你所看到的那樣。他的胸懷和謀略,怕是世上能與之抗衡的人無幾。”
“是嗎?”子凝用手托住下巴,有些懷疑的望着雲兒,“這麼說來這次上書房學習當真沒那麼單純了。”
“沒錯!”雲兒的神色變得凝重,認真的凝視子凝,“王爺想讓子凝在皇宮裡尋一個人……”
“啊……我尋人?誰,難道爹找不到嗎?”
雲兒搖搖頭,幽幽道來,“在你還未出世之前,王爺就已暗中派隨影在宮中搜尋,自己也曾幾度夜探皇宮,但終是一無所獲……”
“隨影……說到隨影,我倒是在上書房遇到一個和他長相極其相似的男子,只是巧合?還是……”
“當然不是,你遇見的可能是隨影的獨子。”
“什麼??”子凝瞪圓了眼睛,覺得很不可思議。
“莫要驚訝,傻丫頭。隨影本人正是宮中太醫令陸雨澤,同樣是王爺的死士,兩頭都得擔着,要不,他那麼神出鬼沒呢?”
“這樣……話說回來,爹爹要我尋的究竟是何許人也?”
“說來話長……王爺原本是日耀國御封的‘暗夜戰神’,戰功赫赫的護國大將軍,當今聖上的八拜之交。十八年前,當今聖上即位,王爺輔政,帶兵平息戰亂,收復失地,出師必捷,戰無不勝!唯獨……十六年前的‘西邴之戰’,王爺在大好的形勢下反被敵軍圍剿,大敗而歸。子凝,你覺得這是偶然嗎?”
“如果大勝之勢兵敗,不是將領勝之不武,那就只有內奸這一種說法了!”
“沒錯,王爺猜測也是如此。可豈料這內奸之人狡猾至極,王爺打探數年也只是捕風捉影罷了,並無確切的說法。”
“啊??那讓我找,爹這不是難爲我嗎?”子凝嘟起小嘴,說的有些不自信。
“有兩個線索……其一,王爺得到那人通敵的信件,署名爲‘唔知無殤’;其二,王爺出征西邴時,有死士與此人交過手,此人身手變幻莫測,無固定套路,最奇特的是,此人身後有大幅古怪的刺青,貌似蛟型。”
子凝用手捏着下巴,仔細理順條理,忽然向雲兒問道,“信上匿名之‘殤’可是敵國‘月殤’之‘殤’字?”
雲兒點點頭,起身走向書桌,提筆寫下“唔知無殤”四個大字,遞予子凝。
子凝細細端詳,理不出什麼頭緒……
雲兒輕拍子凝肩頭,叮囑道:“王爺想讓子凝在宮中學習的日子裡,盡所能尋得此人,或是查出與其相關的線索也好……總之,無論如何,保護好自己,切記莫讓自己陷入危險之境。還有……”雲兒從腰間取出一片形似葉狀的金片,“若真陷入困境,吹響此物,便會有王爺的死士前來相助。”
子凝接過金葉,端詳片刻,衝雲兒點點頭,“子凝明白。”
“時候不早了,我得出宮去了,子凝你要照顧好自己!”雲兒眸裡透出擔憂的神色,柔荑撫摸子凝的臉頰。
“雲兒姐姐別擔心,子凝定會小心行事!你早點回去歇息吧。”子凝用力的點點頭,回以雲兒一個保證的表情。
看着子凝這般,雲兒懸着的心放下許多,緩緩撤回手,回眸微笑的望了子凝一眼,便輕盈的步出了翠竹居。
望着雲兒逐漸遠去的背影,子凝的心裡久久難以平靜,視線落回桌上的四個字上,她微微蹙眉,感到身後巨大謎團的步步逼近……
原來,現下的生活並不如想象中平靜,反倒是暗潮洶涌。這背後究竟還隱藏了多少秘密,有多少我無從得知?
玄子凝,你究竟是誰?在你的生命中究竟藏着什麼?
這次,輪到子凝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