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沉、死沉的……怕是比頭豬有過之而無不及……
陸吟風汗流浹背的咒罵了一路, 滿腦子都是上面的那句話,無奈,罵得再兇他是要把中了春藥的豬扛去考慮再三決定的地點——玄王府, 最危險也是最安全之處。
風水輪流轉這話真是一點也沒錯, 想當年上官予墨拖着醉死的陸吟風去太子宮情景害歷歷在目, 今日就角色對調的“歷史重現”了。
細心的羽嫣瞧見陸吟風很是吃力, 於是僱了輛馬車代步, 幾人就這樣一路奔向玄王府。
紅漆木門緊閉,任納雪叩了數下也無人應聲。所有的人好似人間蒸發一般,像極了今晨的太醫院……沒等陸吟風開口, 納雪搶先一步躍進了玄王府的高牆,“咯吱”一聲, 幫陸吟風和羽嫣開了門。
“什麼都別說, 我們先進去……”羽嫣勸了句身旁的陸吟風, 架起上光予墨的一隻胳膊急急跨進門。
納雪深知師姐的擔憂,探頭窺了窺門外的情況, 關好大門落了栓。
“你……想怎麼救他?”納雪橫身攔住陸吟風,手指着某隻“死豬”,問得有點尷尬。要是再拿她當藥引怎麼辦?那種撕心裂肺的疼,她可不想再嘗第二次……
“呵呵,納雪你別擔心, 這次不用你, 我親自上陣就好!”陸吟風挑挑眉, 信心十足的樣子讓羽嫣和納雪不禁再次對視, 該不會是……
“撲通……”巨大的落水聲驚回了兩個女子飄得有些離譜的思緒, 循聲望去,恍然大悟……原來, 中春藥之人用冷水亦可解,而這王府裡最天然的,無疑是這一池湖水。
所以,陸吟風毫不猶豫的把上官公子丟進水裡,既解藥,也泄憤。瞧着凌空那一抹完美的弧線,陸吟風得意的勾脣,瀟灑的拍拍手。
“啊……噗……”水裡露出個頭,連吐了幾口水後叫囂道,“哪個不要命的,敢把本公子往水裡扔?”
“我!”陸吟風向前幾步好讓水中之人看清自己的面容,順便挑釁了句,“你隨時可以取了我的命……”
“吟、吟風?!”他上官予墨不是去星辰宮了麼?怎麼會忽然被這小子給扔水裡了?這中間是不是漏了些什麼……
“有事上岸字說不遲。”陸吟風說完話旋身就走,羽嫣掩脣輕笑跟在陸吟風身後。
“嗨……你們都什麼意思呀?總、總有個人拉我上去吧……”上官予墨捶着水面大喊,可是先行的二人如同沒聽見一般,越行越遠……正要絕望之際,他忽然瞄見不遠處的納雪,揮着手求救,“納雪,納雪,你拉我上來,好不好?”
納雪沉默不答,只是低着頭慢慢靠近,忽然間,她拾起岸邊草叢中的石頭,揚手向湖裡砸去,憤恨的大叫,“砸得你這個色狼落花流水!!!!”
“哎呦……”讓石塊親吻額際的上官予墨哀嚎,瞧着轉身離去的背影心裡滿是委屈:他招惹這西域小老虎了?至於這麼惡狠狠的嘴他麼?還有,老虎的成語挺有長勁……
不拉我,我自己爬上岸!上官予墨撲騰着游到岸邊,溼漉漉的上了岸,那狼狽相,估計是和他相好的青樓花娘也難認得出這就是風流倜儻的上官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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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凌子帶着太子的面具四處撞騙,那麼,真的太子究竟在何處?
還記得那個百花盛開的別院麼?命中初次相遇的地方,也許,答案就在那裡……
“你們放我出去!!”一陣怒吼從別院傳出,緊接着就是瓷器被砸得粉碎的聲音。儘管如此,仍舊沒人理會院中那個怒到癲狂的人,誰能想到當朝太子的待遇竟是這般。
摔到無力,軒轅羽辰整個人癱坐在牀邊,他苦笑,這樣的太子,做的真是窩囊!與心愛的人私會,愛人被擄走,自己也被囚禁……這般無能,自己還是男人麼?思及此,苦笑轉爲大笑,笑自己,笑天下,能笑得盡這世間滄桑麼?
“太子爺好心情……”悠悠之聲飄入耳,引得軒轅羽辰蹙起了眉頭,緊握的拳頭昭示着罪魁禍首,來了!
“不知,笑夠了麼?”緊閉的房門傳來落鎖的聲音,白衣翩然,魅惑衆生的絕代容顏再次重現於世,多少人心碎……但是此刻,軒轅羽辰卻只想撕碎那樣的嘴臉,一副奸詐的小人之相。
“哼……”軒轅羽辰對傾城之人的迴應只有冷嗤,再無其他。
“太子這麼對長輩可是不敬呀,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爲你好……”玉凌子拂袍坐下,解釋的順理成章、不卑不亢。說罷,丹鳳眸閃過一絲黠光,更是迷人。
“你沒資格做我的長輩,玉凌子。識相的,就快點放我出去……”軒轅羽辰瞪圓兩眼怒視玉凌子,在他的眼中,玉凌子只有兩個身份——國師、小人,其餘的一概不認。
“放你出去可以,只是……不是現在。”玉凌子有點故作神秘的意思,淺笑着看軒轅羽辰,篤定太子爺一定會反問。他玉凌子能看透所有人的心思,但他的心思卻沒人猜得出。
“爲什麼?”果不其然,軒轅羽辰正中下懷。
“因爲……玄之佾還沒死!!!”鳳眸倏然射出一道凜冽的寒光,玉凌子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加邪惡,一舉一動不得不讓軒轅羽辰心裡發毛,這個可怕邪魅的男子到底想幹什麼?
“他一日不死,我就一日難安!他欠我的,該還了……”
“何必呢?到頭來,可憐的還是你……”軒轅羽辰淡淡說了句,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當年的他一樣,殺了軒轅羽清又怎樣,解了一時之氣又如何?到頭來,太子二字給他的,除了沉重的枷鎖再無他物,甚至,有那麼一段時間,他都忘記了自己是羽辰。
“我不可憐!”玉凌子怒拍桌而起,和方纔氣定神閒的模樣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是不是有句話叫做“被言中心事的人往往會惱羞成怒”?仙一般的玉凌子也會如此?
“誰敢說我可憐,我哪裡可憐?我玉凌子永遠不會可憐!”
“可不可憐你自己心裡明白……勿需我多言。不過,還是請你放了我,你囚禁了我,實在是沒什麼意義……”軒轅羽辰垂眸,想來自己是太子,這深宮中一粒棋子罷了,習慣了這樣的命運,就一定要接受麼?
“此言差矣……”玉凌子斂起怒意,精通算謀的人必然懂得收放自如,不過,太子口中的“可憐”二字也讓他再也呆不下去。提袍跨出門檻,他不忘回眸淺笑,語氣不輕不重的說,“你別忘了,玄之佾還有個可愛的女兒呢!他最疼愛的女兒……”
“什麼……子凝……”軒轅羽辰腦子嗡鳴作響,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當他踉蹌着爬起追趕玉凌子之時,鎖早已落好,人也消失無蹤……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軒轅羽辰衝着門外大喊,語聲衝破了天際……心裡的刺痛讓他難以呼吸,用盡最後的力氣,他問,“要把我最後一點的真實……也帶走……”
“我不可憐……”玉凌子攥緊拳頭,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既便如此,爲什麼他總覺得心裡少了一角,自己也說服不了自己。
那少了的一角,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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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說的都說完了……事情就是這樣了!莫名其妙的……讓我惶恐。”上官予墨裹着錦被在榻中坐着,溼漉漉的衣服被丟在了一邊。其他三個人正託着腮圍着牀榻打轉,疑惑不比剛剛述完事的上官予墨少。
“我到底是怎麼跑他牀上去的?”納雪踱步死命的想,不過,一點頭緒也沒有。
“這件事好生詭異,難道和師父有關?”羽嫣錯過納雪,覺得這個“太子”可能不是真的,會是易容的麼?天下最好的易容師,自是非師父莫屬。如此……會有關聯麼?
“忽然間,熟悉的人都不見了。太子反常,生人出現……今晚勢必得回宮探探虛實……”陸吟風摸摸下巴,低頭向前,正好和羽嫣裝個滿懷,他下意識的拉住要跌倒的嬌弱身子,順勢代入懷裡,“你沒事吧?”
“沒事……”羽嫣莞爾,沒急着從陸吟風的懷抱裡掙脫,僅是說了句,“你怎麼也想的出神了?”
“只是不解……”陸吟風輕輕鬆開羽嫣,對着榻上的上官予墨說,“那太子怕是假的,我今晚潛進宮去探探虛實,你務必保護羽嫣和納雪的安全。一有動靜,馬上帶她們逃走,明白麼?”
上官予墨點點頭,回以陸吟風一個“義不容辭”的肯定眼神,陸吟風見此,放心的笑笑,他知道上官予墨這小子在大事上從來不會馬虎。
“我不用他保護!”納雪衝榻上的人撇撇嘴,思及那錐心的痛楚心裡忽然很不是滋味,果真是個該死的色狼,吃人都不帶吐骨頭的!
“納雪……”羽嫣想開口勸兩句,卻被拉住,她回身看見陸吟風給她使了個顏色,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同他退出門,把空間徹底留給了上官予墨和納雪這對冤家。
屋裡的氣氛忽然變得很尷尬,上官予墨很巧的就在納雪說話的瞬間把失去的某部分記憶補齊了……原來,他襯着藥勁強了個姑娘……
“納雪……我……”最終,上官予墨還是選擇了先開口,他雖是個浪子,但卻不是沒有責任心的男子,有的事,他必須負責!於是很認真的開了口,“娶你可好?”
“啊?!”納雪詫異的瞪圓了眼,爲什麼要娶她?因爲那個麼?思及此,她心裡某處鬆動了下,忽然,她不是那麼恨上官予墨弄疼了她。她笑笑,一屁股在上官予墨的榻邊,拍上他的肩道,“幹嘛那麼認真?我不怪你,你不要這樣……想想……那種情況,如果換做是我,你也會救我吧!所以……我們……”
納雪伸出拳頭,笑盈盈的對上官予墨說,“就是兄弟啦!”
“啊?!”兄弟?這回輪到上官予墨吃驚,眼前的女子真是奇了,居然連失了身子也能一笑而過?……說不清爲何,他中邪般伸出拳頭對上納雪的,淺笑,“好!你說的算,兄弟……”
“這纔對!”納雪收回手,燦爛的笑靨好似朝陽一樣暖人心。上官予墨也被染的心情大好,只是……心裡的點點酸楚是什麼?失落?!
從未有過的感覺,風流如他上官予墨,會不會也不小心失了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