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朦朧中染上了一層保護色,當我與韓佳分別離開對方的懷抱之後,我倆站在路邊相互凝視着彼此,卻誰也不開口打破這種微妙的氣氛。
街上的輕風吹起韓佳耳邊的髮絲,她用手替我擦去了眼角的淚痕,沒好氣道:“你一個大男人也好意思在街上哭的出來!”
我狠狠吞嚥着口水,就這麼靜靜的注視着她。
這時韓佳無奈的嘆息,問我道:“你今天晚上還回丹陽嗎?”
我點了點頭,隨即又很快搖頭,道:“你今晚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我回酒店你也跟着是嗎?”
“反正也不是沒在一起過過夜!”
韓佳忽然笑了起來,道:“我真是被你給氣樂了!”
頓了頓,她又繼續說道:“剛好我住的房間是雙人牀,待會兒我回去幫你收拾一下!”
我馬上皺眉頭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男女共宿一室,你難道不怕我對你做些什麼嗎?”
韓佳撇嘴道:“我早都說過了,咱們認識這麼多年,要做什麼你也不至於等到今天這個晚上吧?”
事實上正如韓佳所說如此,歲月的齒輪讓我看到了從前所歷經的一切,我們有過太多突破情感的機會,只是大家都活的很明白。
我一如既往的胡扯道:“說不定今天晚上我就獸性大發了,你害怕嗎?”
韓佳面色複雜的看着我,最終白了我一眼,道:“你還真夠牛的,一會兒哭的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一會兒馬上又厚顏無恥的沒個正經,真不知道你的臉皮是什麼材質製造的!”
我笑了笑卻沒再多說什麼,因爲韓佳對我瞭解的太徹底,所以即便我說出了一萬種可能,她也會堅定我人格的純淨。
來到韓佳住的酒店,我趴在她的牀上看着她替我收拾牀鋪的背影,片刻後敏感的她好似感覺到了我的“偷窺”,於是轉身對我說道:“你爲什麼總盯着我看?”
我見韓佳發現我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她的身體,也並不會覺得尷尬的回道:“看你今天打扮的太有女人味兒了唄!”
“可是我爲什麼從你的話中聽到明誇暗諷的意味,你是在諷刺我的身材沒有你那美女鄰居好是嗎?”
我躺在牀上給自己點上了一根香菸,輕輕抽了兩口才說道:“你們兩人各有各的美,沒有可以相比的地方!”
“得了,我沒人家長的那麼渾身飄着仙氣!”韓佳將我脫在牀下的鞋子收拾到鞋櫃裡,隨即又給我拿來了一雙棉拖,便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很認真的問道:“小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能回答我嗎?”
“說吧,如果我心情不錯的話,可以考慮回答!”
韓佳並沒有在意我的嘴貧,而是緊接着問道:“如果我今天不給你打去電話的話,你會怎麼辦?”
我下意識的想到自己今天爲了來常州尋找韓佳的瘋狂,是啊,如果今天韓佳最後不給我打來電話的話,諾大的城市之中我又該何去何從呢?
指尖的煙霧在牀頭昏黃的檯燈下縷縷騰起,這次我重重的吸了一口香菸,很肯定的看着她說道:“我會一家醫院一家醫院的挨個去找!”
“如果要是在醫院也找不到我呢?”
“那我即便掀翻整個常州也要找到你,如果在常州找不到你,我就在整個江蘇省內找,如果連江蘇都沒你的身影,我就踏遍全中國、全世界的版圖去找,就算你已經不在了人世,我闖進地府也得把你的靈魂給拽回來!”
韓佳眼眶中含着淚光與我對視着。
下一刻我便笑着問她道:“感動麼韓佳佳?”
韓佳沉默不語,於是我很快便將自己的臭腳放到了她的腿上搭着,笑道:“傻帽,騙你的,真以爲你在心裡多重要是嗎?”
韓佳哽咽着用手背擦去了眼角的淚水,我知道她已經被我剛纔說的話而感動了,實際上當時如果找不到韓佳,我真的可能會不顧一切的去尋找她的蹤跡,但這已經屬於後話了。
我並不想讓氣氛再過於沉重,所以輕輕晃動了幾下自己的臭腳,對韓佳說道:“爲了找你我慌的骨頭都快散架了,趕快替我捏捏!”
“滾!”
韓佳將我的腳從她腿上挪開,隨即很快就起身走到了臺桌前坐下,她取下了頭上扎着頭髮的皮筋,開始面朝鏡子進行日常的卸妝,而讓躺在牀上的我產生了一種虛幻的錯覺。
眼前的這一幕曾是我無數次在夜幕的星空下幻想的畫面。
當時光開始消去,她爲一天的奔忙而卸下生活裡的僞裝,我躺在牀上享受着平凡生活裡的陽光。
現實的嚴厲終會讓我疲憊到悲傷。
曾幾何時,我懷戀過去,也很想回到過去,回到從前被歲月封塵的印記,操場上響起我們的歡聲細語,還有我們對於未來憧憬的話題。
凡塵中有太多的問題,最美不過那童真的年紀。
微風輕輕吹過,她還安靜的坐在那裡,我很慶幸她是我朋友中最不同的唯一,可悲的是我們依舊還是從前的那種關係,也適當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
夜色漸漸的加深了,躺在牀上的我無法進入睡眠,於是打開手機播放器把音量調到最小,播放器中循環播放着一首名爲“畫”的民謠歌曲。
“爲寂寞的夜空畫上一個月亮,把我畫在那月亮下面歌唱,爲冷清的房子畫上一扇大窗,再畫上一張牀……畫一個姑娘陪着我,再畫個花邊的被窩,畫上竈爐與柴火,我們一起生來,一起活。畫一羣鳥兒圍着我,再畫上綠嶺和青坡,畫上寧靜與祥和,雨點兒在稻田上飄落,畫上有你能用手觸到的彩虹,畫中有我決定不滅的星空,畫上彎曲無盡平坦的小路,盡頭的人家夢一路……畫上母親安詳的姿勢,還有橡皮能擦去的爭執,畫上四季都不愁的糧食,悠閒的人從沒心事……我沒有擦去爭吵的橡皮,只有一支畫着孤獨的筆,那夜空的月也不再亮,只有個憂鬱的孩子在唱……”
在我不自覺得跟唱中,躺在另一張牀上被昏黃牀頭燈映照的韓佳輕聲道:“小楓,別唱了!”
我不解的問道:“難道你沒有覺得這首歌裡的歌詞很應景嗎?”
韓佳的聲音有些哽咽道:“正是因爲歌詞中描述的畫面太悲傷,所以我總會下意識的想到現實生活中的你,我不想你像歌詞中所講訴的那樣沒有擦去爭吵的橡皮,有的只是一支畫着孤獨的筆……”
我笑了笑,隨即轉過身來面朝着韓佳,說道:“其實我也並沒有像你說的那般活的這麼傷感,你知道嗎?我現在每天都對於生活充滿了期盼,不光是擁有了自己的事業,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我也會找到那個被我畫在畫中的南方姑娘……因爲我今天,跟諾夕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