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生花跪在地上,哭道:“就是你家相公,我們找了好久。”
“他大腿上有顆肉紅色的圓胎記,我也有,就在胸口這裡。”說話間她翻來衣領給她看。
肉紅色的胎記。
沒想到秦安還有爹孃,狗蛋他娘都傻眼了,看着蘇嫣好一會急着催促道:“快去喊你家那口子回來。”
這可算是大喜事了。
蘇嫣雖然有點不信,但秦安的大腿上確實有個胎記,跟這婦人差不多,她也沒急道:“你怎麼尋到我家?”
“那天看你們在鎮上賣餅子裡,他那模樣跟他阿爺一模一樣。”
趙生花見她不信,趕緊又道:“他的大腿是不是有個胎記?”
蘇嫣剛想說什麼,穿着褂子的糙漢大步走了回來,掃了院子裡的兩人,第一時間關心媳婦,“沒事吧?”
蘇嫣搖頭,轉身拿了帕子給他,“先歇口氣。”
趙生花跪在地上哭,“兒啊,我纔是你娘,那年你被別人抱走了,我跟你爹找了這麼多年。”
“當年我帶你出去趕集,放在揹簍裡,轉個身你就被人抱走了。”說到後面又哭了起來。
前二十幾年鬧大饑荒,賣兒賣女的多的是。
一聽這這話,狗蛋他娘眼睛都紅了,罵了一句,“誰這麼不是東西。”
蘇嫣停頓了一下,又道:“他們知道你有胎記。”
話還沒說完,蘇嫣就拉着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再說什麼了。
人家都盯上他們了,這次不成還有下次,還不如順着他們的意思。
要是這兩人真是爲了銀錢來……
狗蛋他娘擦了擦眼淚,“我跟你一塊去收拾。”
她扭頭看着旁邊的漢子,“那是你爹,你問問他……”說完哭得上氣不接下去。
至於院子,他們想要也偷不走。
那兩人還沒蘇嫣高。
狗蛋他娘剛纔就走了,蘇嫣一邊淘米,一邊小聲道:“你覺得是不是?”
一聽這話她就放心多了,淘米下鍋,“明個就把家裡的銀錢拿到錢莊去存了。”
秦安皺眉不贊同道:“媳婦……”
是不是福氣還不好說,不過蘇嫣沒跟她多說什麼。
家裡也沒啥值錢的,就最近賺的銀錢。
等漢子進來,她一把關門,揪着他的耳朵小聲道:“讓你裝像點,他們本來就不信。”
郭強氣憤的大喊幾句,唾沫星子橫飛,“那殺千刀的不是個東西,我要是知道是誰就砍了他。”
趙生花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泣不成聲,“我的兒啊……我辛苦懷了你十個月,差點就難產了。”
秦安喝了幾口,嗓子舒服多了纔看向趙生花,眼裡有些幽深,繃着下額道:“我爹孃已經死了,別亂認親。”
隨後又去端了綠豆湯出來給他。
一說到這個,婦人也跟着高興,小聲道:“我都打聽好了,他們可賺錢了,賣餅子,賣螃蟹,還有馬車。”
蘇嫣一開始還怕他昏了頭,畢竟從小沒有爹孃。
婦人收回打量屋子的視線,擡手抹眼淚道:“成,麻煩你了兒媳婦。”
要是這兩個人是安心找秦安,她自然會待他們好。
“妹子。”狗蛋他娘有些不忍心的看着蘇嫣,不理解他們怎麼一點都不高興。
趙生花和郭強沒想到他竟然不認親,兩人對視了一眼,趙生花跪在地上,哭道:“爹孃現在是沒啥銀錢,不會拖累你們,我們這就走。”說完搖搖晃晃起身。
就算是親生爹孃,那又怎麼樣?
他們要是安心找,怎麼可能找十幾年都沒找到。
要是他們不是秦安的爹孃,胎記是怎麼知道的……
“我的兒啊,你的大腿是不是有胎記?我沒說錯吧。”
他坐在竈門口燒火,“不是,個頭太矮。”
她低聲安慰道:“你心裡別悶,這事我們慢慢來。”
家裡這個糙漢心裡估摸着要難受死。
今個休息一個時辰,秦安就不用趕着回去幹活。
邋遢的漢子郭強連忙點頭,“我是你爹,我們找了你很多年。”
但胎記的地方這麼隱秘,別人不可能知道。
倒不是覺得他們小氣,平日裡蘇嫣對他們挺大方的,時不時送吃的。
她沒有說話,讓秦安自個決定。
蘇嫣看向秦安,見他沒說話,有些心疼他,從小到大自個扛着家裡的活長這麼大。
很不容易了。
“你家福氣大,這都能找到親爹孃。”
趙生花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隨後小步進屋了,蘇嫣一邊鋪牀,一邊餘光看着她。
他看着乾乾淨淨的屋子,眉間嘚瑟道:“這比我們那個小破院子好多了。”
“趕出去還有下一次,還不如一次就收拾他們。”
對於兩人的反應,秦安和蘇嫣都很冷靜,前者是因爲太過於陌生了,後者是抱着有點不信。
她倒要看看這兩人要耍什麼幺蛾子。
院子裡,趙生花看着跟山一樣的壯漢,她心裡就有些發悚,怯生生的扯了扯衣裳。
“差點就穿幫了。”
常年一個人,他早就冷漠了。
秦安有可能是人販子偷來的。
“要不是那天看見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在哪。”
郭強倒是膽子大打量周圍,眼裡的喜色都快溢出來了,他坐在門檻上,摸了摸肚子,“有沒有吃的,餓死老子了。”
他眉頭微微皺緊,低沉道:“你們出去。”
又或者是不是在哄騙他們。
秦安擦完汗放下帕子,面色如常道:“那又如何?”
這兩人敢來騙,她就送他們去官府睡覺。
秦安下意識擋在蘇嫣的前面,媳婦最愛乾淨了。
秦安低沉道:“直接趕出去。”
這邊的屋子經常收拾,鋪好牀就差不多了,“嬸子,鋪好了,你們休息會,我去做飯。”
“你們可以去鎮上問問,我們是不是找了很多年,要是知道你就在這裡,我跟你爹就不用到處花錢找你了。”
郭強“哎喲”了一聲,不以爲然道:“都說出他胎記了,怎麼不信?”說話間躲開了她的手。
這邊,廚房,廚房門微微掩上。
他怕是他們賣掉的。
她想了一下道:“你們來了,我跟相公也不會多你們,我馬上就去給你們收拾屋子。”
想到這裡,她看了火光印照下的漢子,俊朗的面容,村裡的漢子都沒有他俊。
……
兩人張口閉口就是銀錢,雖然是找秦安,但那漢子一進門就在打量院子,明顯是不在秦安身上。
秦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擡頭看着她,認真道:“媳婦,我們過日子就行。”
他不貪心,就好好幹活攢錢,跟媳婦過日子。
他怕一貪心,日子就跟以前一樣了。
黑黢黢的家,冰冷的竈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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