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目標三十二

葬禮那天是陰天, 烏雲黑壓壓地籠罩在頭頂上方。

我站在屬於親朋的那排最後面的位置,身邊是穿着黑色西裝打着黑色領帶的真六吊花一行人。我靜靜看着牧師捧着聖經站在靈柩前方念着禱告詞,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教堂上空低低迴旋:“我們在天上的父, 願人都尊你的名爲聖。願你的國降臨……”

最前面希伯來的母親和兄弟姐妹在默默流淚, 氣氛莊嚴肅穆帶着些許壓抑。

白蘭站在我的身邊一言不發。

我在腦海裡回憶着希伯來的笑容和聲音, 心底雖然有些難受, 卻還是正在慢慢趨於平靜, 也許……再過段時間我會忘記了這個少年吧?只會記得第一次參加西式葬禮的沉默灰暗場景……

人,還真是容易平復心情容易遺忘的生物啊……

等到牧師唸完禱告用一塊天鵝絨棺罩遮住靈柩,四個男人一人一角扛起向公墓走去, 我隨着人羣出了側門。

公墓在離教堂不遠的地方,環境安靜, 放眼望去全是綠色, 草坪上整齊地排列着墓碑, 墓碑周圍種滿了花卉,即使是秋天也開着花。此時平整的草坪上出現一個深深的大坑, 牧師在四人緩緩放下時再次祈禱。

和希伯來最親的幾個人即使再悲傷也捂住嘴不讓自己嚎啕出聲,眼淚止不住的流。我看着靈柩被放進大坑裡,下意識地回頭尋找白蘭的身影。

白蘭見我回頭,用疑惑的眼神詢問我,我怔了下, 緩緩搖頭。

扭回頭我安靜看着躺在坑底的棺材, 發現原來一個人消失被抹去痕跡只留下那麼小的地方是這麼容易的事。

“下面, 請親友向逝者最後道別。”牧師合上書退到一邊, 我們依次走近墳墓, 將手中的白花隨着點點埋上的土撒進墓穴裡後安靜站在邊上,看着依舊軟溼的泥土將靈柩一點點埋起來, 把墓穴填滿,最後立上一個十字架。

坐在繞穴安置的幾排座椅上我安靜地看着希伯來的親人獻花默哀,鈴蘭和雛菊坐在我身邊,白蘭他們靠在椅背上,都靜靜看着那一幕。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這一幕覺得有些不爽呢……”突然石榴開了口,其他人默默點頭。

我瞥眼白蘭,他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吶瑪麗醬,你說我如果死了的話,會不會有人可以這樣爲我傷心呢~?”

“誒?”我莫名地看着他,他笑眯眯搖頭:“不,沒什麼♪~”

“……”你能不能不要每天說那麼奇怪的話?理解起來好睏難!

等着哀悼的人漸漸離開我婉拒了希伯來母親的邀請站起身,走到墳墓前將白色雛菊放到墓碑前,默默站着。

希伯來,我來跟你說再見,如果以後還記得你並有機會回來看你的話,你會不會開心?很抱歉沒能讓你及時聽到答覆,在這個世界其實對我來說也不算是非常喜歡的,本來還以爲你可以成爲一個即使微小但的確存在的理由呢……

但是,這一切不重要了。

雖然我不相信神,但還是希望你在天國能好好的,再見了。

我最後道別,拍拍黑裙子上的灰塵轉身,平靜地看向白蘭:“我們回去吧。”

說着摘下胸前別帶着的白花,向空中拋去,毫不留戀地擡腳往公墓門口走。向前了兩步我轉身看着站在墓前表情有些奇怪的真六吊花,疑惑了:“怎麼了?不走嗎?”

“切,我還以爲瑪麗終於要走了呢!結果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啊~?”鈴蘭一副不滿的樣子拽住白蘭的袖子,用鼻孔對着我,“害白蘭被你霸佔了那麼多天!”

“……”什麼叫霸佔?不是在一個空間裡和以前一樣各做各的事嗎?別誣陷我啊喂!

雛菊那眼裡怪異的冷漠消失了大半:“噼啪……爲什麼在我們面前表現的要離開一樣?”

“我可是要走什麼的一句都沒說過。”真是,你們自己誤會了好不好……

白渣渣向前兩步笑眯眯地看着我,渾身上下透露出的是詭異黑氣:“吶瑪麗醬~爲什麼要一副給我們最後禮物的表情爲我們買東西~?”

我哆嗦一下襬出無辜狀:“……我一直都是那樣給你們買東西啊。”

桔梗微笑:“哈哼~的確如此呢~”

“所以全是我們誤會了。”石榴總結。

我點頭表示同意。

除了白渣渣一羣人表情很微妙,我似乎聽見烏鴉飛過的聲音……

所以說你們到底亂想了些什麼!?

在他們整理思緒時陰沉沉的天終於下了雨,聽着雨水打在葉面上的聲音我看了眼他們身後的那座新墳,下雨了啊……這樣來說的話希伯來就可以安息昇天吧?

“回去吧~”雨中白蘭就是一個水靈靈的美男,拍了拍被水弄得有些溼的肩膀笑,領着六吊花向我走來。我看着他們漸漸走近,抹了一把飄到臉上有些涼意的雨水,和他們一起走向等着的黑色轎車。

接下來的日子回到了以前的樣子,該什麼過怎麼過,他們似乎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我也表現得完全沒有過這回事。

因爲無論如何這事和六吊花沒什麼關係,他們不在意是正常的。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我想起希伯來的次數越來越少,果然是因爲和他只說過幾句話不太熟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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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大廳裡只有兩個人,坐在沙發裡吃着棉花糖的白蘭道:“瑪麗醬和他們出門散步了啊♪~”

“白蘭大人……”桔梗欲言又止,白蘭笑眯眯擡眸看他:“小桔梗是後悔了嗎?”

他搖頭:“不!白蘭大人的命令即使是錯的也無所謂,我會盡力做到!”

“但是桔梗的演技真是不錯呢~”白蘭嚼着棉花糖,“即使知道瑪麗醬絕對走不了也還是表現的完全不知情,桔梗果然很值得信任♪~”

“因爲那個少年不是什麼有背景的人,而且下屬也做得很隱秘,絕對會被當成單純的事故來處理。”

白蘭笑:“是嗎♪~”

“是。”桔梗點頭。

“這件事桔梗就忘掉它吧,當做從來就沒有發生過。”白蘭站起身走到窗邊,嘴角依舊是一抹淡笑,模糊不清,“吶小桔梗,你說我會不會太過分了呢♪~?掐斷所有可能引發變數的幼苗到這種地步。”

“……不知道。”桔梗低頭。

“嘛算了~”他捏着棉花糖眯眼,“無論對錯都無所謂,反正只要她不知道就可以了♪~”

——————————我是瑪麗永遠不可能知道的事結束的分割線——————————

天氣越來越冷。

我開始穿上有點厚的外套,白色的,帽子上還帶着柔軟的毛,絨絨的很舒服。

幾乎不再想起希伯來的我今天突然就記起他的笑臉,然後就很想去看看他。和忙着的白蘭他們打了聲招呼後我帶着雛菊還有一束白色菖蒲花來到公墓,站在他的墓碑前我放下手中的白花靜靜站了會兒。

“雛菊,你知道嗎?菖蒲花的花語是相信和懷念呢,似乎所有葬禮上都用這種花。”在沉默中我開了口,雛菊興致缺缺地應了下:“噼啪……”

“人真是奇怪,爲什麼消失了後會想要懷念?明明知道會慢慢忘記投入新生活卻還是要說會想念不在的那個人呢……”我直直盯着墓碑上的名字,“昨天夢見希伯來了呢,他對我笑,不過一下子就不見了,我站在原地根本沒打算尋找的念頭,直到醒過來一直都在想一個問題。”

爲什麼我可以冷眼看着鈴蘭淹死那麼多人,卻對這個講過幾句話的少年有些許惦記呢?

果然是人生路線有了交叉的原因嗎?

回頭看雛菊面無表情的樣子我就知道他完全不感興趣,聳肩:“看來跟白蘭呆得太久了,連他喜歡用花語表達意思的習慣都學會了呢……”

不過貌似也沒有什麼不好啊……

雛菊默默擡眸看了我一眼,我拉着他到座椅邊上坐下。

看着一排排墓碑我在寂靜中想起同樣是這個位置白蘭用那種開玩笑般的聲音對我說的那句話,心情略微有些變差了。

看來白蘭很清楚,清楚也許在最後,他在這個世界消失的那天,所有人會像他一樣冷眼看着。

臉頰在毛茸茸的軟毛上蹭了蹭我眯眼看向天空,很藍很清澈,白雲很像白渣渣喜歡的棉花糖。我抿嘴輕輕嘆了一下氣:“啊……真沒辦法啊,既然如此,如果真到了那天我來爲他傷心一下好了……”

雖然少了點,但至少還有一個吧。

看眼滿臉疑惑的雛菊我搖搖頭:“嗯~沒什麼。”

兩個人在墳墓邊坐了好一會兒,我看旁邊的雛菊黑着眼圈打了個哈欠關心地問:“困了?要麼就回去吧。”

“嗯。”他點點頭。

正打算站起來面前遠遠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帶着一如往常的戲謔和不容忽視不知真假的溫和:“吶瑪麗醬,我來接你回去了♪~”

我擡頭,眼前出現的是那抹白色的身影,依舊看起來像在發光,怔忪了下我從心底下意識地溫暖起來。

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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