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媽跟孫遜之拉着家常問他家裡還習不習慣。
“自己家裡嘛,住了這麼多年,也沒什麼不習慣的。”孫遜之嘴角勾起一抹笑。
只有當他笑起來的時候孫媽才覺得自己的兒子又回來了。
“習慣就好。”孫媽聞言自顧自的說了句。
“這牀睡着還舒服吧,我知道你要回,今天剛鋪,被子枕頭都是剛剛曬過的。”過了半晌孫媽又接着問道。
“嗯,挺舒服的。”孫遜之點點頭回了句。
“舒服就好,就怕你睡不好。”孫媽又低聲說道。
孫遜之瞧着母親的樣子,心中的疑惑更甚了,她問的那些問題根本就算不上什麼重點,這也不像她一貫的作風。
過了半晌孫遜之終於忍不住了,“媽,有什麼事你就直接問我吧!”他開門見山的像母親說道。
孫媽被他陡然這麼一說,臉色立即愣住了。
她的表現有這麼明顯麼?
思忖了半晌孫媽終於還是慢慢的開口了。
“之之啊……”她嘆了口氣低聲說道,“當初你爲什麼會出國原因你自己的清楚的!”
孫媽一開口不禁提起了一樁痛苦的往事,這事對孫遜之對孫家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傷害。
“嗯,我清楚。”孫遜之聞言眸色變的深沉了,不過他還是淡淡的答了句。
“多餘的話我也不想多說,我只想問你,你出國的這麼長時間跟那女孩還在聯繫沒有?”孫媽終於鼓起勇氣問出了自己最擔心的事。
不是她多事要揭開這層傷疤,有些事斷就要斷的徹底。
孫遜之看着孫媽的臉不禁轉向了窗外,隨着這個話題的提起好多事就像潮水一般鑽進了自己腦海。
孫媽卻是一直緊張的盯住他,好半晌之後他才輕聲說道:“沒有,一次也沒有聯繫過。”
孫遜之說完他明顯的感到母親臉色一鬆,一種怪異的感覺襲上心頭,聯繫或者不聯繫會有那麼重要麼,反正他們這一輩子是沒緣分了。
“沒有,沒有最好。”孫媽又嚴肅的說了句,“我告訴你,這次回來你也不可以見她。”
一年前蘇尋就把孫遜之傷成那樣,再見面不知道又會鬧出什麼幺蛾子,孫媽自然不同意讓他們倆再見面。
“你放心,她不知道我回來了。”孫遜之依舊平淡的說了句,臉上的表情也沒改變。
“不知道最好了,你也不能去找她。”孫媽接着警告,“你知不知道當初那事後果有多嚴重,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任何傷害。”爲人父母的,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好。
“我知道的,我做事有分寸的。”孫遜之沒有反駁母親的話,倘若是方纔還在糾結但此刻他已明瞭,他不會再讓任何人爲他擔心了。
孫媽跟他談完了這事又囑咐了些其他的事,只到自己說的口乾舌燥才慢慢的起身回了自己的屋。
這一夜不知是因爲時差的原因還是因爲心緒煩亂,孫遜之一夜都沒睡。
蘇尋的事,就讓它徹底過去吧,他的生命中就當從來沒有出現過這個人。在國內調整一下心情,然後回到歐洲專注自己的工作。
蘇尋在醫院養病的這段期間根本不知道孫遜之回國的事,他也不知道蘇原到底怎麼樣了,她甚至與外界失去了一切的聯繫。
周新也沒在她的面前出現過了,每天跟她打照面的人就只有醫院的護士醫生跟張嫂了。
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蘇媽,若是蘇原被抓的事都媽媽知道了她該是會多麼絕望,這麼巨大的打擊她又如何承受的了。
然而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蘇媽知道蘇原進監獄的事還是被人打電話告知的,電話是正是警察局的人,這個電話還是蘇原要求打回去的。
蘇原這一進來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出去,人走到了這個地步有些事也想開了,索性全部攤牌了。
西冷鎮的生活一如既往的節奏緩慢,蘇媽一個人守着空屋子,對蘇尋的事她依舊耿耿於懷。
自動年後她將蘇尋趕走後她就沒主動找過蘇尋了,蘇尋回到c市大大小小的事接連不斷,先是去公司上班,接着是被綁架,接着是進醫院,接着再是蘇原出事,最後是自己流產。
這一件一件的事哪一樣對她來說都是不小的打擊,她自顧不暇,更沒有時間去照顧母親的情緒。更何況這些不好的事她要怎麼開口跟蘇媽說。
說出來了又怎樣,多一個傷心罷了。
“喂,你好,是張秋女士麼?”一大清早蘇媽剛起身還未出去的時候便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裡是一個低聲的男聲,語氣不怒自威。
很長一段時間自己家裡的電話都沒有響過了,蘇媽沒想到自己會一大早接到一個電話。
平常打電話回家的只有阿尋跟阿原,後來阿原沒有音訊,再後來阿尋也不打了,蘇媽一時以爲是那兩個不孝子良心發現了。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電話一接,兩個人都不是。
“你好,我是。”蘇媽原名張秋,她聽着電話裡低沉的男聲,心中突生一種不好的預感,“請問你是?”
“我是xx警局的xx警察,你兒子蘇原的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今天你最好是來警局一趟配合我們調查工作。”對面那男人說話的語氣不算太好。
蘇媽聞言心中卻是一沉,“警察同志你好,我兒子到底怎麼樣了?”問話的時候蘇媽覺得自己的心顫抖了一下。
“蘇原因一樁商業案件已經被捕了,我們還有一些事需要調查。”對方聞言繼續回到。
蘇媽聽了這話,手中的聽筒直接掉到了地上。
蘇原已經被捕了,這個消息猶如一記悶棍敲在蘇媽的腦袋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去如何反應。
良久之後她終於慢慢的從震驚中回過身來,等到蹲下身去撿電話的時候對方早就掛了。
蘇媽終於無力的坐到了地上,眼淚不受控制的滑了出來。
蘇原那個不孝子被抓起來了,這可讓她怎麼辦纔好。
蘇媽抹了一把自己渾濁的老淚,又從電話旁邊的櫃子裡翻出了一個本子,上面記得都是電話號碼。兩個孩子的電話號碼她記不住只能用筆寫下來。
對着那個本子,蘇媽一個數一個數的按蘇尋的號碼。她猜測着蘇原被抓這事蘇尋一定知道,她知道了爲什麼沒有告訴她?
電話嘟嘟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可是響了很長時間根本沒人接。
蘇尋因爲身體的緣故,電話被張嫂悄悄的收了起來。張嫂認爲蘇尋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最好不要接受任何外來的刺激。就連是周新,也只有在她晚上睡着的時候纔會悄悄地來看看。
電話響起的時候蘇尋正坐在一個輪椅上對着窗外的太陽發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機在哪又怎麼會知道久未聯繫的媽媽會給自己打電話。
蘇媽電話一次沒打通她不甘心,對着剛纔的號碼她又一個一個的按了一遍,她甚至都沒按重播鍵。
這一次的情況跟上一次的一樣,電話響了,可是沒有人接。
同一個電話,蘇媽一直打了七次。沒有收到任何回信的她最終無奈的放棄了自己的決定。
顫抖着雙手壓了電話,蘇媽打算立即去警察局看看。
坐着西冷鎮最早一輛去c市的車,蘇媽忐忑不安的朝目的地趕去了,她甚至不知道蘇原是什麼時候進去的。
以前口頭上雖說就當沒養過他這個兒子,可是說歸說,自己生養的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將近中午的時候蘇媽從急匆匆的趕到了電話裡那人說的警察局,心裡裝的滿滿都是蘇原的事,她自然是不會有心思吃早飯午飯的。
進了警察局,蘇媽費了好大的伸才找到之前跟他電話的人。
看到那人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警察同志,我兒子到底怎麼樣了,她現在在哪裡?”蘇媽抓着那人的衣服急急說道。
警察看着蘇媽反應激動,動了動胳膊將自己黑色的袖子抽了出來。
“蘇原現在正在監獄,是他讓我打電話找你過來的。”他看着蘇媽淡淡的說道,語氣跟之前在電話裡一樣的清冷。
像這樣的事黑衣警察見的多了,看見犯人家屬痛心疾首的模樣他內心更多的是麻木。
一個人最終走上犯罪的道路跟他的家庭是離不開的,從某一點來說,身爲父母更應該反思。
黑衣警察的袖子被抽出,蘇媽的手只得無助的垂下,聽着對方的話她的臉色早已鐵青。
“我兒子關在哪裡,你能不能讓我去見一見?”好半晌之後蘇媽才低聲的問道,語氣裡帶着哀求,說這話的時候她早就是有氣無力了。
“你跟我來吧!”黑衣警察聞言淡淡的點了點頭,沒再跟蘇媽說多餘的廢話便直接將人帶了出去。
蘇媽就像是個木頭人一樣跟着警察往前走,雙腿好像不聽使喚一樣好幾次險些跌倒在地。
黑衣警察帶着蘇媽上了一輛警車,車行了一刻鐘的樣子終於到了蘇原關押的地方。
嚴格來說這地方不叫監獄,而是一個看守所。
等到正式開庭蘇原的罪名被法官證實他纔會被轉送到監獄裡,總之無論如何,短期內他是不會再有機會出去了。
蘇媽被人帶到了一個僻靜的小房間,這是一個審訊室,蘇媽到來之前蘇原已在裡面待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二十四小時車輪式的審問已經讓蘇原疲憊不堪了,此刻整個人的狀態就像是虛脫了一般。
蘇媽一進門的時候便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身影了,算起來,她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沒見到蘇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