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許是巧合。”司振玄忽然間伸手託着她的下頜,“不過,他手段這麼高明,我突然間有興趣會會他了。”
司振玄對陸啓巖的印象,還停留在最初的階段。
那時候蓉城酒會上,似乎他對顧安童頻頻示好,但那時候他對這件事並沒有太在意,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顧安童試圖想再說點什麼,司振玄按了按她的肩,“睡吧,我困了。”
“嗯好。晚安。”
檯燈被關掉,房間裡陷入了沉寂,顧安童聽見司振玄鼻息間的一聲嘆息,卻還是緊緊摟着她,維持着最喜歡的那個姿勢——從後面抱着她,一隻手要握着她胸前的柔軟,另外一隻胳膊則是給顧安童枕的。
不過……難得他晚上沒什麼需求。
不知道是因爲體恤她剛剛生了場病,還是因爲心裡有事。
景春的工廠,顧安童是知道的,那天她都已經走到門口,卻忽然間扭頭就走,其實對這個地方感覺不是很真切。
景春的廠房並不多,一排排的和旁邊的那些工廠比,略顯小氣,而那老舊的感覺格外明顯。
顧安童和司振玄、沈昊鬆往裡走的時候,還會聽見一些員工振奮的說:“現在社會都在關注我們的品牌了,說不定還會有政府扶植,到時候就不用賣給其他人換老闆了!”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顧安童下意識的看了眼身邊的兩個男人,他們的臉上同樣神情鄭重。
如果真的政府扶持,那的確不需要他們這些社會資本的介入了。
這陸啓巖,策劃了一出好戲!
顧安童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和陸啓巖在一個會議室裡見面,而他是作爲自己的阻礙方站在那裡。
陸啓巖顯然也很意外,意外會看見顧安童,這樣的神情令顧安童稍微安了點心,至少陸啓巖不是故意爲難的。
“司總,沈總,你們雖然屢次造訪,我們也非常願意把景春的品牌交給你們,但眼下出了點小小的轉機,我們景春在這位先生的手底下,已經有起死回生的跡象,所以……這件事,我想緩緩再談。”景春的方廠長說着,不過眼睛似有似無的掃了眼顧安童,他對孟玫印象深刻,可今天又出來個美女,這司振玄還真是豔福不淺啊。
緩緩再談,果然進入了待價而沽的狀態!
司振玄勾脣微笑,“方廠長過謙,您請的這位先生的確手段非常厲害,沒想到會捲起這麼大的風波。不過,說句實話,這景春即便耗到了政府投資又如何,沒有過硬的人脈,沒有合理的渠道,沒有高端的產品研發,你真的認爲,單僅僅憑藉網絡炒作,就可以得到滿盤歡喜?”
司振玄的話可以說是咄咄逼人的,而顧安童卻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他。
她倒是沒想見過司振玄認真談事的狀態——她直覺,今天司振玄說了這麼多的話,將會顛覆她的認知。
原來這個人並不是那麼沉默寡言,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口若懸河。
果然,司振玄的話起了一定的作用。
沈昊鬆在旁邊適當的補充,“再說了,這個時候方廠長再考慮外資,恐怕就會被網民噴死吧。”
方廠長訕訕的笑了笑,“當然,當然不會考慮外資了。”
陸啓巖卻在這時候插話,“過硬的人脈怎麼沒有,合理的渠道當然也有,即便不賣出景春,景春一樣可以通過社會招聘招來人才,我們顧氏的渠道也可以和您合作。”
方廠長的眼睛滑過一絲驚喜,這位幫他策劃了網絡炒作的仁兄,的確是非常厲害,就這麼一齣戲,就已經鬧的天下皆知,原本都打算低價出售的品牌,現在幾乎是個升值的寶貝。
女人的聲音幽幽的在會議室裡響起,“顧氏,不是你說了算的,是我父親說了算的。”
本來還正信心滿滿和方廠長說話的陸啓巖,忽然間擡起頭來,已是,面容大驚。
會議室外的角落裡,顧安童和陸啓巖面對面的站着。
“我從來沒有想到,這件事會是你做的,陸啓巖,你是故意要和我們作對麼?”
陸啓巖還是以前那溫文爾雅的模樣,甚至在顧安童質問他的時候,他並沒有生氣,眸中滑過一絲無奈。
“安童,我並不知道,景春是你們想收購的。”陸啓巖一字一句的和顧安童解釋,“如果我一早知道你們有興趣,我一定不會接這個單子。”
“顧氏給你開的工資不少吧?”顧安童反問他,“爲什麼要給別人幹活?”
陸啓巖眼睛裡那苦痛的顏色加深,他朝前走
了一步,忽然間伸手按在顧安童的肩膀上,“你還不懂嗎安童?我需要錢,我需要大筆的錢。因爲我要做的是復興陸家,而不是在顧氏生活一輩子。”
顧安童被陸啓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陸啓巖很少會在她面前剖白這麼多,以往他都是謙和有禮,對她/寵/愛有加的。
“你父親明明知道我喜歡你,可就是因爲我和輕燕是寄人籬下的,所以我不敢提這件事,也不能提這件事,可是他爲什麼從來沒有想過,我娶了你,我們兩個一起壯大顧氏,也比把你送給司岳雲,招到那麼大的羞辱強。”陸啓巖縱然憤恨,可也沒有辦法。
“今天你在現場揭了我的臉面,其實就讓我知道,我和輕燕其實就是你們顧家養的兩隻狗,無論做了多少事情,也都不會有什麼好報。”
“陸哥哥,你別這麼說,我今天在會議室是有點生氣,我沒有想那麼深層次的事情。”
如果不是陸啓巖和她說的這麼明白,她怎麼會知道,原來陸啓巖並不是想長久的在顧氏工作,他甚至要圖謀賺錢之道,去復興已經敗亡的陸家。
可她的確可以理解陸啓巖的想法,寄人籬下無法擡頭的滋味陸啓巖應該嚐了很久,只是顧安童一直覺着,自己的父母真的沒有虧待過他們,她有的他們也都有,從來都是當做一家人看待。
“我知道今天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陸哥哥。”顧安童有些懊惱,慌忙道歉。
陸啓巖眼中的神色複雜,“安童,我問你,如果有一天,我強大了,我還有機會麼?”
陸啓巖的話問得她愣住。
“我只恨我當時不夠強大……安童,離開司振玄吧,他對你沒安好心,他就是個……”
陸啓巖的話被突然而來的人給打斷。
司振玄直截了當的將顧安童摟回到懷裡,“陸啓巖,你倒是個人才。”
他又低頭看了眼正自出神的顧安童,“你看你又不乖,我給你時間讓你和朋友敘舊,你這所謂的哥哥在做什麼,挖牆腳?我司振玄的牆角,是那麼好挖的?”
陸啓巖的面色發黑,冷冰冰的看着被摟在司振玄懷裡的顧安童,雖然一開始這個女人不好意思的掙扎了下,可到底還是乖順的呆在了他懷裡。
顧安童看着陸啓巖,猶豫了片刻才說:“陸哥哥,這次的景春你就不要和我們最對了好不好。”
陸啓岩心中燃起一陣無名火,“安童我對你太失望了,景春這個項目,難道就只是他需要,我就不需要嗎?爲什麼不是你們退出,而是讓我別作對。再說了,就算我不在這裡做局,你們也未必會談的那麼輕鬆!謫”
想廉價收購景春,司振玄和沈昊鬆的心思陸啓巖怎麼不瞭解,說實話,如果陸啓巖手上有錢,一定也會想要吞下景春。
但凡有市場眼光的男人,不會輕易放掉這條大魚幻。
可陸啓巖沒有,陸啓巖只有顧氏這個後臺,可顧氏畢竟不是他的。
陸啓巖總是感慨命運不公,給他留下一個滿目瘡痍的陸家,留下一個這樣尷尬的身份,讓他徒有才華卻毫無建樹。
司振玄將顧安童往後拉了拉,拉到自己的身後,不讓她和陸啓巖正面對視。
“沒關係。”司振玄讓開一條路來,示意陸啓巖可以離開,他並不打算通過顧安童向陸啓巖求情。
他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這件事還沒有到最後的時刻。
陸啓巖面色陰沉的走過顧安童和司振玄,感覺到那擦肩而過的微滯,顧安童有些想和陸啓巖再說幾句,卻被司振玄抓住手。
直到陸啓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拐彎處,司振玄才鬆開她的手,轉頭看她,“別的人,我都可以忍,但這個人,不行。”
“爲什麼?”顧安童蹙眉,她和陸啓巖是青梅竹馬,怎麼可能說不理就不理。
司振玄懾人的目光之中,盡是內斂着的慍怒,“因爲他不配!”
司振玄沒有說真心話。
不是陸啓巖不配,是陸啓巖本有機會、本有資格站在顧安童身邊,可是最好的機會被陸啓巖錯過,這樣的男人,反撲起來是奮不顧身的。
謝劍晨對於司振玄來說,他從來沒有放在眼裡,因爲顧安童始終在身邊。
可陸啓巖,對顧安童瞭如指掌。
比司振玄更甚。
這是司振玄不願意看見的。
三層別墅樓宇佇立在綠樹叢蔭之中,這是司氏的老宅。
因爲是週末,司家的人最是齊全。
江暖眼下已經直接住進了司家,訂婚儀式都已經辦完,司家現在基本上是已經定了江暖這個媳婦。
司漢祥透過報紙,看看遠處那個正和自己兒子司岳雲聊天的江暖,特別無奈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