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亞倫聽着她和自己說女兒,心裡泛起一股難言的感覺,他輕輕撫着她的手,很想和司柔柔說句對不起。
在她懷着孩子,生下孩子的那些時間,他甚至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親密的抱着她在懷裡,聽她和自己說這些親密的話,這種夫妻之間討論孩子的言談。
見孟亞倫噙着笑意在靜靜的聽,司柔柔也多了一些談興,她捏着他的手指,又是特別小聲的說:“小乖的眼睛像你,嘴巴其實也像你,還有她的耳朵和腳趾頭,居然和你一模一樣。”
孟亞倫輕笑了聲,“我的乖女兒當然像爸爸,腳趾頭像,你捏我手指做什麼。”
“……”司柔柔鬆開他的手指,但他卻伸手過來反手包住,而後他柔聲在她耳邊說:“明天把小乖接過來好不好?”
“明天晚上吧。”司柔柔主動建議,“我明天晚上把她接過來。關於你的事情,我像我會和他說清楚,我是沒辦法讓你消失的。”
孟亞倫揉了揉她的腦袋,忽然間輕嘆了聲,又將她納入懷中。
這樣好的女孩子,爲什麼之前他一直都不肯去正視彼此間的感情,其實早就已經愛上,卻晚了這麼些年才發覺,唯有她仍舊在心上,任時光蹉跎也未曾磨滅。
司柔柔和他說完,便起身要走,孟亞倫出聲留她,被她直接拒絕了。
她說她不想象以前那樣,一睜眼便看見新的那一個,而她愛的那個人卻讓她等了六年。
他便送她回了家,直到司柔柔的背影消失在樓道里,孟亞倫才直接伏在方向盤上,一聲冷笑出喉,孟亞倫,你這個人……可真是失敗。
是真的失敗。
當司柔柔真的被圈進他編造的夢境中的時候,他真的沒想到,她會那麼放鬆那麼快樂,甚至於那麼全情信賴。
你遠不如那個人做的十分之一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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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柔柔躺在自己的那張舒服大牀上,她自從當了心理諮詢師,成了別人的苦水收集站之後,便在網上建立了一個自己的博客。
她會定期把自己做過的一些諮詢案例,用小說的手法整理出來,而後放在博客上連載。
對於孟亞倫的事情,她寫了個標題:雙面人。
而後,落筆便是空白。
她盯着電腦屏幕半天后,給沈知行發了條信息:師兄,問你件事,那個主動消失的人格,會有主動迴歸的時候嗎?
沈知行倒是很快便回了短信: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過,但……我怎麼聽着,感覺像是在說孟亞倫?
司柔柔回了一個字“嗯”,她還又發了一條消息過去,“我現在能去找你嗎?我想和你聊聊。”
沈知行讓她在家候着,他和蕭晴順路就把車開過來了。
司柔柔便趕緊起牀收拾自己的屋子,這個房子是兩個人結婚以後孟亞倫買在偏郊地區的,畢竟是偶像,公司不希望他結婚的消息傳出去,所以只能兩個人將就下,選擇偏遠點的地方買房子。
好在這裡的風景不錯,司柔柔現在住着的五樓,開窗便能看見比較開闊的視野,不會像市區裡面那麼擁擠。
現在每天她早起後開車上班,如果沒有複雜的感情問題,實際上這樣的生活狀態是相當悠閒的。
司柔柔把客廳簡單的收拾了下,她知道自己這個小師兄是相當有潔癖的人,還是別讓屋子這麼凌亂比較好,地方剛收拾好,就聽見外面傳來蕭晴的埋怨聲,“沈知行你這個大壞蛋,我說在樓下買點吃的上來給柔柔嘛,你非不幹!”
司柔柔聽見蕭晴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勾了勾脣角,幾年前她認識蕭晴的時候,蕭晴是這個樣子,沒想到結婚了快要當媽了,卻還是這個樣子。
沈知行耐性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你是不是想帶兩份,一份給柔柔吃,一份自己吃,然後柔柔不好意思和你搶,於是你就都自己吃了。”
蕭晴“哈哈”了聲,“還是我老公了解我!”
“外面的小吃暫時不要吃,你不知道你現在肚子裡有寶寶?”
“可是寶寶也餓了呢……”
沈知行不理會嘟着嘴可憐巴巴的蕭晴,直接按了司柔柔的門鈴,門鈴只響了一聲,司柔柔就打開了門,她含笑望着門外的小夫妻兩,側身讓二人進來。
蕭晴的肚子已經像個小籃球,她很費勁的走進來後,試圖往司柔柔身上撲,被沈知行直接揪住,她只好撇了撇嘴很鬱悶的跟在沈知行身後。
司柔柔看見這個小迷糊的時候就特別想笑,可這迷糊也就是生活迷糊,學問還是非常好的,沈知行爲了她也是沒少操心,興許蕭晴令她的心情好了很多,司柔柔柔聲問:“你餓了吧?要不我做點飯給你吃。”
“不用。”沈知行略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媳婦總是有時候會像個需要照顧的小孩子,可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這樣照顧她。
沈知行無數次的想告訴她,這世間的所有溫柔,只是因爲她看的見,當她看不見的時候,恐怕就會被惡意吞沒。
當然,在他有生之年,他還是願意讓她留存着自己的天真,她的天真是他全部的喜悅。
蕭晴對着手指,小小聲的說:“可、可以嗎?寶寶餓了。”
司柔柔示意小兩口坐在沙發上,“知行你和我客氣什麼,你難道不知道孕婦孕期會有很多症狀嗎?我當時也特別能吃,而且時不時的想吃,這件事你不能說蕭晴,說不定真的是寶寶餓了。”
得到肯定後,蕭晴的臉綻放如春花燦爛,笑得極其熱烈,連帶着沈知行都忍俊不禁起來。
司柔柔看了眼時間,起身朝廚房走,“我給蕭晴做點吃的,咱們慢慢說吧。”
沈知行寵溺的目光落在妻子的身上,她正如同小鹿斑比的眼神巴巴的瞧着他,他才點點頭,“好吧。麻煩你了。”
司柔柔去到廚房,這個時間已經吃過晚飯,頂多算是宵夜,不過她知道蕭晴一向好養,就着家裡僅有的食材煮了一碗餛飩,配上點小菜端了過去。
蕭晴高興的叫出了聲,撲過去捧着湯碗開始吃起來,司柔柔看着她,才覺着蕭晴纔是真的心思單純,不像自己,經歷了那麼多事情,當年的那些乖巧純真早就拋到了一邊。
像她這樣,真好。
蕭晴見司柔柔一直看着自己,纔想起之前沈知行的教誨,輕輕的把自己的碗往她那邊挪了挪,“你吃嗎?”
司柔柔搖頭,神情溫柔,“不了,你吃吧。知行,我是想和你說,白哥哥可能……那個人格真的回來了。”
“你確定?”但他很快便扯了扯嘴脣,“我倒是差點忘記,你現在可是馳名遠揚的埃拉女士,這種事情應該難不倒你。”
司柔柔卻又是輕輕搖頭,“我不確定。因爲我一碰到他,腦子裡什麼事情都空了,別說試探了,就只是被他牽着鼻子走。”
“……”
沈知行默默的轉頭看了眼蕭晴,“媳婦,你說呢?”
蕭晴鼓着腮幫子,含糊不清的話從嘴巴里吐了出來。
司柔柔很費勁的聽着,沈知行負責翻譯,“她說從醫學的角度,當然是極有可能的,只要受到相當的刺激,病情反覆也是肯定的。你自己作爲心理學專家,這點判斷力應該有的啊。”
“如果那個人是沈知行,你就不會這樣說了。”司柔柔特別冷靜的回了句。
蕭晴“哦”了聲,然後她繼續低頭啃餛飩。
沈知行抽了張紙巾給她,才問:“那麼現在,我們假設他沒有分出第二人格,那麼你今天看見的是什麼?這樣的原因又是什麼?”
沈知行給與的反向思考倒是一個新的思路。
司柔柔也覺着孟亞倫不應該會這樣,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爲了自己突然間變成另外一個人格,所以猶豫了下她示意沈知行繼續。
“那麼如果他真的有了第二人格,你打算怎麼處理,找我來的目的肯定不會是要治療,因爲你肯定不想治療。”沈知行的腦子可以說是非常清晰,能夠通過一個事情發散出很多枝節,這也是司柔柔很願意和他探討的原因。
但他的話鋒一轉,卻是說了另外件事,“不過不管你是什麼心態吧,我和蕭晴一直都覺着實際上你的狀態始終沒調整好,在孟亞倫的這件事情上。”
司柔柔一臉困惑的時候,蕭晴捧着湯碗喝了幾口清湯,鼓着腮幫子就跟倉鼠一樣附和了句,“醉(對)醉(對),窩萌都交着你又電葫蘆林外一格。”
“……”
沈知行補充了句,“她的意思是,厚此薄彼,你可能太偏向於那一個,以至於你生活中忽略了真正和你共度一生的人。你自己也已經做了那麼久的心理學顧問,應該反思下曾經的行爲。”
“我……”司柔柔居然有點不會回答,她曾經滿心怨言,甚至於整個司家都站在她這邊譴責孟亞倫當初對她的漠視,難道……她真的做錯了?
沈知行咳嗽了聲,“你的確更喜歡晚上那個,可白天的難道你就不喜歡了?你其實也喜歡,但你總是會不斷的去對比,甚至於言談中恐怕也會把這種情緒帶進去吧。這樣的話,孟亞倫不多想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