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寡心淡是曾經柯夢綺送給他的稱呼,他甚至在遇到很多不願意去面對的事情,只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所以每次和顧萱萱吵架,他都會選擇暫且避開,先一個人冷靜冷靜。
想通了,他就還是照常去接她,只是這次顧萱萱顯然也和他生了氣,要回家住幾天。
正站在玻璃窗邊看着樓下的風景,忽然間於晨敲門進來,將他的商務手機遞了過來,上面顯示的是柯夢綺的名字。
柯夢綺和他已經很久沒有聯繫,兩個人都避着那件事,就是曾經柯夢綺要染指顧萱萱,無視和他之間的關係。
柯夢綺直截了當的說:“萱萱的照片被傳出去了。”
“不可能。”周予鈞蹙眉,他已經非常妥當的解決完這件事,怎麼可能還傳出去。
“真的。”柯夢綺的聲音很短促,“不過網上已經全面刪除,問題是幾家娛樂版的報紙也登了。好在照片裡也不是很清楚,所以事情惹的不算大。”
事情惹的是不算大,但肯定司振玄和顧安童都知道了。
周予鈞很清楚那些照片拍出的情況,他沒有露過臉,也就是說即便那兩個人知道,也不會猜到男主角是他。
他和柯夢綺說了聲“謝了”,便直接掛掉電話,朝着外面跑去。
這次周予鈞的動作之快連於晨都有點意外,他趕緊跟在後頭喊了聲:“周總!”
“不用跟。”周予鈞丟下這一句話,匆匆下樓,在一樓的時候還趔趄了下,險些摔倒。
他拿起手機給顧萱萱撥電話,但她的電話是關機的。
周予鈞想了想,還是給司振玄打了電話,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讓顧萱萱一個人去扛這件事,哪怕只是曝光了她的臉,他也不能藏身於黑暗之中。
他就是打算和顧萱萱共同去面對,除卻一開始的猶豫,他就再也沒有任何的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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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鈞忽然間狠狠拍了下方向盤,昨天他就不該任顧萱萱離開,更不該那樣冷淡的對她!他第一次無比後悔自己做出來的事情。
萱萱昨天拿到了舞蹈第一,本來那麼開心,想和他分享這份喜悅……
周予鈞等着司振玄接電話的時候,眼底是一片悔意,這種後悔是他這輩子極難出現的神情,但他這次,是真的、真的發覺,有些事情如果不好好面對,終究會化作一把穿腸利劍,給她一把,給自己一把。
司振玄的電話終於接通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隔着話筒他說:“予鈞,萱萱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是吧。但現在我不想談論這些,萱萱發高燒了,現在還燒着沒醒……”
或者是“予鈞”兩個字讓顧萱萱總算是有了點動靜,她的手指尖輕輕的動了動,好半天她雙脣囁嚅着,喃喃的自言自語,“小師叔……”
顧萱萱似是陷進了一場無法睡醒的夢。
這夢裡有喜悅也有悲傷,但是還有一個令她揪心刺骨的現實,每每當她牽着周予鈞的手準備去面對衆人的時候,一聲車轍響便阻止了這一切。
“小師叔……小心……小心……”
顧萱萱只是不停呢喃着這些,但始終沒有清醒過來。
顧安童不停的在旁邊哭着,爲什麼她兩個女兒都那麼可憐,一個小小年紀就被迫遠走國外,另外一個現在卻被刺激的高燒不醒。
司振玄第一次出現了煩躁的情緒,他低低的和周予鈞說了句,“先這樣,你要是有空就來看她。”
司振玄那邊的電話掛斷。
周予鈞凝視着手機屏幕,索性將手機扔到副駕駛座上,匆匆的開上了路。
手機在副駕駛座上也不停的響着,周予鈞無暇多看,腦中甚至不斷的滑過剛纔顧萱萱自言自語的聲音,聽起來那麼虛弱又那麼可憐,他恨不能現在就馬上奔到她的身邊去,將她擋在自己的身後,無論有任何的質疑都衝着他去。
忽然間,幾輛車從幾個方向將他的車往路邊擠,周予鈞眉宇緊蹙,幾個突圍從中間竄了出去。
而這僅僅只是個開始。
高速公路上出現了一幕飆車追蹤的畫面,被圍堵在中間的那輛車忽然間輪胎打滑,直接撞上了旁邊的圍欄。
也僅僅是在那瞬間,所有車又都散開,只留了那一輛停在中間。
靜謐,而又詭異。
顧萱萱高燒不退,顧安童只好把她送到了之前沈昊鬆朋友的那家醫院,手續辦完沒多久,司振玄就接到電話。
於晨那邊正急得火急火燎的,他也是沒辦法,找到周予鈞的手機給司振玄打的電話,“司、司董事嗎?你好,我是周總的特助,是這樣的,周總今天在路上出了車禍,現在急需手術,但周家那邊……”
於晨欲言又止,可司振玄立刻反應過來匱。
別看周予鈞似乎在周家特別討喜,其實不然。
身爲曾經的京城四少最後一人,周家老爺子周吾正是最喜歡自己這孫子的,周吾正在的時候,周予鈞簡直是在周家受盡寵愛,而周吾正也成了他在周家不招待見的原因俳。
周予鈞的親生父母早些年便已經離世,他喊自己的叔叔叫父親,周吾正在的時候,兄友弟恭,彼此間感情都看起來不錯,因爲家裡有這個主心骨在。
可是周吾正離世,卻把他手頭近五分之一的財產都留給了周予鈞。
於是周家內部的隱患,終於在周吾正死後爆發了。
周予鈞後來就很少回周家,和自己的幾個兄弟也都基本上不怎麼聯繫,雖然他後來近乎半送半合作的把周吾正的那些東西還了不少回去,但在這些人眼裡,周予鈞吞下的卻還是大部分。
這個世界非黑即白,不僅僅如此。
大部分時候都還在灰色地帶,即便是不滿,但不會翻臉不認人,在外人面前,要把明面都做漂亮起來。
可週予鈞出車禍了,誰會管他?最重要的是,居然喊他們去醫院簽字,這不是胡說麼?
正是因爲找不到人簽字,於晨自己又不大敢做主,所以想盡辦法的聯繫顧萱萱,因爲於晨知道,周予鈞在這世上最親的人就是顧萱萱了。
司振玄聽說周予鈞車禍,微微愣了下,但他格外冷靜,問了下醫院,而後讓於晨不要着急,他會想辦法。
周家的那些情況司振玄明白,但他覺着這種事情讓他摻合進去似乎很奇怪,顧安童在旁邊抹着眼淚輕聲問了句“怎麼回事”。
司振玄回身看向顧安童,低聲說了句,“周予鈞出車禍了。”
“車禍??”顧安童都愣住了,車禍可是比高燒嚴重的多,她感覺到顧萱萱的手都跟着顫動了下,沒有注意便趕緊站起身,“嚴重嗎?現在什麼情況了?在哪家醫院?”
“送到車禍地點最近的那家醫院。現在給我打電話是希望我去幫忙簽字,但我們不是他什麼直系親人,這種事不方便辦的。”司振玄在電話裡尋找着周家和自己關係不錯的人,他雖然和周予鈞關係還可以,但有些事情輕重他分得清。
與其這個時候讓他從這裡趕過去簽字,不如就近找到周家的人去。
顧安童一聽,頓時間焦慮起來,“周家那些人誰會去幫予鈞簽字。與其這個時候耗着,還不如我現在過去。萱萱你看着。”
司振玄抓住顧安童的胳膊讓她稍安勿躁,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顧萱萱忽然間蒼白着臉,神遊似的站起身,“我去,我去簽字。”
顧萱萱雙目失神,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着,她這個樣子司振玄顧安童哪裡還敢責備她外傳照片的事情,只求着她趕緊病好了再說。
顧安童從後頭拉住女兒的手,“乖萱萱,這件事讓爸爸媽媽去處理,媽媽知道你和你小師叔感情好。”
“讓我去啊!!”顧萱萱痛哭起來,甚至直接拽住爸爸的手,“爸爸我求求你,讓我去簽字吧。萬一延誤了手術時間該怎麼辦??”
司振玄沉默片刻,雖然他有點不解自己女兒爲什麼會這樣激動,可也清楚周予鈞和顧萱萱的交情,本就深厚,這個時候太過置身事外的確不夠仗義,他讓顧萱萱別急,他去給於晨打個電話,讓那邊的醫生先接電話。
無論如何先做手術,簽字後補。
顧萱萱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爸爸,她之前一直都陷在一個夢裡,沒成想,這個夢居然變成了事實……
司振玄和那邊說了幾句又轉頭看向顧萱萱,“有個姓阮的女人過去簽了字,說是周予鈞的未婚妻。”
顧萱萱的臉瞬間煞白,她死死的盯着司振玄的手機,那一刻彷彿靈魂都跟着去了。
顧安童和司振玄對視一眼,都不明白爲什麼明明已經有人簽字周予鈞得以手術,顧萱萱卻露出那麼絕望的神情。
但是下一刻,顧萱萱體力不支,又再度暈了過去。
腦中唯留一句話:阮海藍——你夠狠……
顧萱萱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她坐在牀邊,聽着爸爸說周予鈞的手術已經成功,現在轉入病房休養,雖然還沒有完全清醒,但是身體機能已經逐漸恢復。
這樣的好消息,終於讓顧萱萱微微鬆了口氣。
她這次卻沒辦法直接奔到周予鈞身邊去,因爲她的病好了,可事情卻還要繼續。
司振玄和顧安童要就她被放出的那一張照片和她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