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羽甜猛扯了一下華慕言的手臂,華慕言順着她手臂擡起的方向望去。
“憶錦在那裡!我認得她頭頂上兔女郎髮夾。”
兔女郎髮夾?華慕言腦海裡完全沒有這樣東西,他疑惑着被談羽甜扯近了過去。
一處較爲寧靜的綠蔭處,白色的歐式長椅上坐着兩個人,女孩子頭上頂着一對蕾絲的兔兒,男子則是一頂海賊的帽子。
等等!男子?
華慕言離得近了,再次確認,沒錯,這就是華憶錦,她甚至還穿着早上的一身新衣,正依偎在這男子的懷裡。
華慕言看清後甩開談羽甜的手臂,談羽甜想要阻攔,卻已經來不及了。
“啊!”驚叫一聲,華憶錦雙手捂上了自己的嘴巴,華慕言一把拎起她身邊的男子,一擊重拳落在了他的臉上。
一聲沉悶,男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哥哥!你瘋了嗎?你幹嘛要打他!”華憶錦記得眼角已經流下了晶瑩,她怨恨的瞪了一眼華慕言,卻急匆匆的朝男子奔去。
“遲暮……遲暮,你怎麼樣,對不起,對不起,這都怪我。”
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華慕言依舊氣憤的朝地上望去,正逢這男子也緩緩擡起頭來。“是我!那個之前撞了你妹妹的人……”
華慕言雙眼眯起,一道冷光掃在遲暮的臉上,“說!你接近憶錦到底是什麼用意?”他說話間步步緊逼,眼看就要接近了他的身體。
華憶錦張開雙臂,快速的擋住了身後的遲暮,“哥哥,如果你再動手,就打我好了,我是不允許你再傷害遲暮的。”
華慕言的拳頭攥在了空中,遲遲未能落下。
“華慕言,算了,憶錦她都這麼求你。”談羽甜上前搬下了華慕言的胳膊,她微微擺着頭,示意華慕言不要再繼續。
“你們……跟我回去。”華慕言丟下一句,獨自一人朝遊樂園的門口走去。談羽甜上前幫忙扶起了遲暮,他細細的打量着這個年輕人,單薄的身體,一身的書香氣,看也不像個壞人,難道憶錦的禮物就是他送的麼?
不過談羽甜心底還有更大的一個疑問,想華憶錦也已經24歲了,一般到這樣的年紀,結婚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他又爲什麼那麼的緊張和衝動?
……
華家客廳,燈火通明,自知犯錯的柳詠也不知道躲去了哪裡,只有這兩對男女,氣氛十分尷尬。
“哥,這是我的朋友遲暮,你看看他,他哪裡像個壞人?”
遲暮嘴角淤青着,愣是擠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他微微欠身給華慕言行了一個禮,“華先生,我沒有什麼目的,只是對憶錦她……”
“夠了!不允許!”華慕言沒有讓他把話說完就攔了下去,他單手一指遲暮,“無論你是誰,什麼目的,我都不想再過問,只不過,如果再讓我看到你出現在憶錦的身邊,就別怪我不客氣。”
“哥哥……”華憶錦騰騰幾步上前,“我已經24歲了,難道我就不可以交自己的朋友麼?”
“可以,你嫂子談羽甜,你大哥顧承允,這些就夠了。其他人你大可不必理,現在你也給我閉嘴,乖乖的上樓去!”
華慕言再次發飆,這雄厚的氣場,讓談羽甜站在一邊都沒有開口阻攔的勇氣。
“哥!我討厭你!”華憶錦跺着腳憤憤離去,華慕言給談羽甜使了一個顏色,談羽甜這才反應過來,緊追着華憶錦去了。
門嘎吱一聲關上,華憶錦伏在大牀上嚶嚶的哭了起來,談羽甜眼中的她,的確是有些可憐的,最璀璨的年華卻得了那樣的病,以至於沒人願意信任她,把她當成一個正常的女人。
談羽甜緩緩做到憶錦的身邊,輕撫着她頭頂蓬亂的碎髮,“髮夾很好看 ,就是那個遲暮送的嗎?”
“恩……”
華憶錦反身坐起,撲倒在談羽甜的懷中,“嫂子,你去勸勸哥哥好不好?我知道他是擔心我,但是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也需要有自己的世界。”
談羽甜點點頭,鼻尖上也有些酸楚,“今天的禮物是他送的吧,你們是怎麼聯繫上的?”
華憶錦止住了淚水,她身後摸了摸頭頂的髮夾,眼下略帶了潮紅。“嫂子你等等。”華憶錦起身朝牀頭走去,從枕頭下摸出了一張粉紅色的卡片遞到了談羽甜的手中。
——
我很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那天在街角不小心撞倒你,
我沒有勇氣,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你,只是想着這個可憐的小女人應該會喜歡同樣可愛的東西,
如果你能夠原諒我,並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能給我發一條簡訊麼?
真誠的祝福你,可愛的女孩。
——
“所以你原諒他了?”談羽甜看着羞紅了一張臉的華憶錦,嘴角勾起了一絲玩味。
“其實他真的挺好的,你們也都說我是可愛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從他嘴裡說出來,我的感覺不一樣。”
……
談羽甜一直陪到華憶錦睡下,她才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房間,客廳裡只留下了黯淡的幾盞燈,談羽甜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癱坐在沙發裡的男人,還有他身邊若干個空掉的酒瓶。
“這到底是因爲什麼?華慕言你真的不是這種衝動的人,爲什麼要對憶錦這麼殘忍。”
談羽甜上前搶過了他手中半瓶的酒,放在了遠遠的地方。
或許是有些醉了,華慕言的目光渙散着,遊離着,像是整個人被帶去了很遠的地方。
“她不能再因爲感情受到傷害了,以她的身體,她承受不起。”
“你是說憶錦以前爲情傷過?”談羽甜有些詫異,據她瞭解,華憶錦自小智商上就已經是有問題的,一個智力障礙的女孩子,怎麼可能談過戀愛呢?
這是華慕言的心病,他把所有的錯誤都歸結在了自己的身上,不過也沒什麼錯,華憶錦當初沒有辨別是非的能力,而他卻是健康的,還縱容那人狠狠的傷了自己的妹妹。
華慕言不堪回首的擺着頭,伸手向嘴邊舉起,卻發現手中的酒瓶已經沒了。
“給我酒。”
“不!華慕言,你難道不能清醒一點?如果你堅持這麼喝,我也陪你好了!”
談羽甜順勢舉起了放在一旁的酒瓶,華慕言一把奪過去重重摔在地上,晶瑩四濺,接着兩個人同時沉默了。
呼……呼……
“你剛剛從醫院出來是不能喝酒的……”華慕言挑了挑眼皮,想讓自己儘量的清醒過來,“那年,也有一個這樣的年輕人,她天天陪在憶錦的身邊,照顧她,帶她玩,甚至守護在她的病牀前……”
“我們都以爲他是愛着憶錦的,直到有一天,他開出了一張支票,說自己已經夠了,該收回他付出的代價,他笑憶錦是個傻子,如果沒有身家背景,她扔在馬路上都不會有人要,我記得憶錦哭的很傷心,她不吃不笑,整整的傻了半年,也再不敢跟陌生人講話……”
“那憶錦現在不是很好?”
華慕言遲疑了一下,“不!當初的她智力還是不健全的,不代表她已經忘了。”
談羽甜的眉頭緊了緊,她起身坐到了華慕言的身邊,“我看憶錦已經沒有問題了,反而有問題的是你。”
“怎麼可能?”
所謂當局者迷,談羽甜無奈的搖擺了頭,“你有沒有問過憶錦,對於那次的事情她是否後悔了?”
華慕言回憶着,遲疑着擺了擺頭。
“感情的事情只有自己才清楚,憶錦是個單純的好女孩,她的心底是陽光的,或許她已經原諒了那個人也說不定呢?或者她覺得經歷的便是美好,可是你卻執着着。否則真如你那麼說的話,憶錦爲什麼會爲遲暮心動,她還是從內心裡渴望一份愛情的,不是嗎?”
“這……”華慕言也有些分不清了,似乎談羽甜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作爲一個男人,一個哥哥,她不允許華憶錦再犯下同樣的錯誤。“那也不可以,我不能任由她的心胡來。”
談羽甜跟這男人有些說不清的無奈,“你能決定她的一聲嗎?憶錦的病基本已經痊癒了,難道你要這樣跟着她一生?在我看來,你還沒有你妹妹勇敢,是個一朝被蛇咬,一生怕井繩的膽小鬼!我懶得跟你說呀!”
談羽甜起身要走,想華慕言這個木魚的腦袋,再說太多也是沒用。華慕言伸手拉上了她的手臂,“那你呢?你的感情也是同樣的執着麼?哪怕知道自己會受到傷害,哪怕知道一切都是錯的,也會堅持下去麼?”
……
“我們說的是憶錦的問題好不好?”談羽甜搔動着腮邊的碎髮,胡亂的掩住了自己的面頰,怎麼好端端的惹到了自己的身上,真不知道這個華弱雞腦子裡裝的是什麼思維。
“我在問你話,談羽甜。”華慕言另一隻手也探來,翻轉了談羽甜的身體面朝着自己。“我不懂女人的想法,你告訴我,你會離開我嗎?還是會像憶錦一樣。”
“我懶得跟你說啊!神經病一個!喝吧,喝吧!喝死你算了。”談羽甜掙扎着雙臂,身體猛的向後一陣,人就落進了華慕言的懷裡。
一頭濃密的青絲垂落在地,談羽甜躺在華慕言的雙腿上,華慕言的臉近在咫尺。他醉眼迷離卻尤爲的認真,讓談羽甜心虛的紅起了面頰。
“我想聽你的答案,我該放過你,還是堅持下去……”熱浪襲來,談羽甜只覺得一陣瘙癢,微微轉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