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了眼談羽甜,掏出手機,一看……竟然最後一絲電了。華慕言皺皺眉,爲這樣的黴運,劃開屏幕翻出電話本,才找到柳詠的電話,就聽到“滴”一聲……
低電量自動關機。
對啊!可以打電話!談羽甜的眸子一亮。雖然一臉不理會華慕言的表情,卻一直偷偷的關注身側那人一舉一動。這會兒知道這法子,連忙擡手摸口袋,卻突然想到她匆匆忙忙以爲華慕言的手機是自己的,就只帶了他那個……
而秦莫深一個電話打來,她把手機還給了華慕言,也就是說……
哦,No!談羽甜痛苦的擡手揪住自己的頭髮……老天這太殘忍了,雖然和華慕言並肩散步她並不討厭甚至是愜意而享受,但也要分地點和時間還有情況啊!
尼瑪這會兒晚上快十點了,秋天的夜裡涼颼颼的哪怕她穿了件小西裝加長褲,也禁不住這風吹啊,好吧,退一萬步來講她身板硬朗能夠抵禦寒風,可、可她的腳……
儀表盤依然響着警笛,談羽甜盯着看了一會兒,然後無辜的看向華慕言,那眼神充滿了疑問:現在怎麼辦?
“要麼坐在車裡等過輛車,睡一覺到天亮。要麼……”
“……”她不喜歡坐車裡睡覺啊……她哭喪着臉,“那我們選第二條,走路吧。”
華慕言見她這模樣,輕笑一聲,語調卻出奇的柔軟,“怕麼?”
怕?這跟怕沒關係,她就是……擔心出醜,腳雖然現在不疼保不準待會兒復發,到時候走一半,她可不想拖累華慕言。
看到她搖頭,華慕言笑幫她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走到另一側幫她開。
談羽甜小心的下車,甩上車門後拍了拍手。誰知下一刻就被一隻微涼的手給握住,她一愣,擡頭看他。
兩側路燈昏黃,男人揹着光,看不清表情。
華慕言捏捏發呆的女人,“走吧,再晚一點會更冷。”
“噢……噢……”沒錯,趁着腳不疼,迅速回家纔是正道!
但顯然……談羽甜想的太簡單的。
因爲這一小段是盤山公路,所以兩人一直在大幅度繞圈,她的右腳雖然不痛,但因爲瞻前顧後因此有些吃力。特別右側是圍欄,圍欄外是陡峭的山,談羽甜還恐高……
而且雖然夜裡的風說不出多涼,但是帶來的一陣陣怪叫讓談羽甜心提着,下意識揪緊了男人的手。
華慕言自然能感受到那軟軟的手心起的一層冷汗,他看了眼她的腳,“什麼時候不行了跟我說一聲。”
“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不行!”談羽甜硬着脖子叫囂,又聽到一聲“悠揚婉轉”的風穿過樹林的聲音,她咽咽口水,“還、還有多久啊……”
“我們才……”華慕言應着腳步緩了緩,轉身看了眼還在視線裡的車子,咳了咳繼續走,“快了。”
談羽甜摟上他的胳膊,幾乎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了。華慕言要脫衣服,談羽甜想到他那比自己還脆弱的身板,連忙搖頭,“我不冷,你自己穿着吧,我就是……就是……”怎麼辦,不能承認怕,也不能說腳痛……
華慕言看着她那模樣,突然想到什麼,停下動作,直接摟住了她站在圍欄前。
“怎麼了?”談羽甜不知道他爲什麼不繼續走,突然抱她。周身被環繞着,以往還覺得稍微冰涼的體溫在夜間此時,竟然出奇的溫暖。
兩人對面的是茂密的山林,陡峭的山茂盛的樹,因爲一陣風,秋天的樹枝會撲簌簌搖晃落下幾片葉子,時不時傳來各種詭異的聲音。
“你看……”華慕言環着她,下頷抵着她的發頂。
談羽甜看着對面烏漆麻黑,只有一點點樹影的山,茫然反問:“看什麼?”
“夜裡的森林和白天是不一樣的。”華慕言輕笑,吻吻她的發頂緊了緊摟着她的雙臂,“記得有一次,我跑到森林裡玩,繞了大半天沒出來,天色很黑。”
“那個時候,有很多小動物夜間開始鳴叫。白天看起來參天的大樹,在夜晚那些樹幹像是猙獰的怪物對你張牙舞爪。小路落滿樹葉,有的地方柔軟溼潤,有些地方常年見光樹葉鬆脆,一踩還有‘咔擦’聲。”
“我忘了一開始是怎麼進樹林的,因爲還很小,最後抱成一團不敢亂走了怕越走越深。”華慕言笑,察覺到懷中的人兒有話要說,“那個時候我還小,在草叢裡看到綠油油的眼睛,嚇得都屏住呼吸不敢出聲。”
談羽甜勾脣,感受男人在自己頭頂噴吐着她熟悉而眷戀的氣息和溫度,微眯起眼,“原來你也會怕。”
“後來我就不怕了,因爲我試着閉上了眼睛……”華慕言的聲音溫和,在夜間就像是低沉的大提琴在彈奏着一個個音符,聽聽頓頓卻讓人心安,“甜甜,你聽……”
談羽甜隨着他的話閉上眼睛。
“秋天是弓杆,呼嘯的風就是弓毛,森林是琴絃。這是大自然饋贈給我們的樂曲,夜晚,是他們的盛典。”
低低的聲音伴隨着那忽而婉轉忽而尖鳴的聲音,彷彿是個溫柔的指揮師,站在舞臺的最巔峰,給所有不安着以慰藉。
“還怕麼?”
她感受到他微涼的脣呵着熱氣在她耳廓邊,她縮縮脖子,睜開眼轉身對上他時,眼底已經盛滿了笑意,“我從一開始就不怕好嘛!”
“口是心非。”華慕言笑,刮刮她的鼻子。
也許是氣氛實在太好,談羽甜對着他那盛着溫柔光芒的鳳眸,突然摟住他的背,踮着腳小心的吻上他的脣。華慕言環着她腰間的手徐徐往上,一手摟着她的背,一手固住她的腦袋。
兩人口舌交吻發出嘖嘖水聲,談羽甜腳有些軟,隨即被男人的舌頭伸入了喉間。她抵抗的嚶嚀一聲,睜開滿是水霧的眼。男人疏而長的睫毛微顫,鳳眸閉合着,似乎在享受着什麼眼角微揚。
“真想……”也許是察覺到差不多了,華慕言低低嘆一聲,聲音帶了絲不尋常的沙啞,他靠在她的脖頸,感受她急促的心跳,輕輕笑出聲,“你很緊張。”
“緊、緊張你個大頭鬼……”談羽甜磕巴,想要推開他,卻四肢無力,恨不得像只樹賴一樣掛在他身上。
華慕言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勾起脣,眼底蓄起一抹邪笑,“要我抱你麼?”
“誰、誰要你抱啊,我自己能、能走!”談羽甜也不再看他,甩開他的手作勢要走。一陣涼風吹過,耳根卻越發的紅了起來。
華慕言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然後彎腰,手臂穿過她膝窩,一把將她橫抱起。
談羽甜低呼一聲,瞬間又彆扭極了,“你、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我想抱你。”華慕言微啞的聲音依舊,埋頭在她頸間蹭了蹭,然後才直起身子,抱着她往兩人的家走。
他、他說他想抱她……
哎呀好害羞怎麼辦!!談羽甜燒得一張臉都可以煮雞蛋了,走了好一段路,才微微扭了扭身子,“我自己下來吧。”想到男人自己的身體本來就不怎麼好,就算體能鍛鍊沒有少,但怎麼說人家也剛發過病。
“怎麼,這姿勢不舒服,想要我扛着你?”華慕言挑眉,說着抱着她一聳,那微挑的眉和囂張的語氣,彷彿下一刻她不配合就要扛了。
扛……談羽甜嘴角抽了抽,認命的摟着他的脖子由他抱着不再說話。
可過了一段時間後,她又偷偷擡起靠在他胸膛的臉,耳邊是男人沉穩有力的心跳,入目的是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頷,談羽甜咧着嘴角,笑得喜不自禁又隱晦,“華慕言,我是不是該減肥了呀?”
“你是嫌自己現在還不能被風吹走麼?”
“……”誇一下她瘦會死麼!談羽甜額上落下三道黑線,又換了個話題,“那個陸霏霏你打算拿她怎麼辦噢?”
“子不教父之過,當然是從她父親下手。”
“可是……可是陸霏霏只是單純的喜歡你……”也滿無辜的,談羽甜說這話的時候還有點猶豫,也不敢再看他了,乖乖的靠在他的胸口等待他的回答。
可是好半晌,都是沉默。
在談羽甜有點昏昏欲睡時,一個輕飄飄的回答在耳邊遊蕩後消散在風中——
喜歡我的人那麼多,我喜歡的只有一個。
喜歡的只有一個……談羽甜還想問什麼,卻睜不開沉重的眼皮,陷入了沉睡。
才走了沒幾分鐘,柳詠就來接了。
“大少爺,是秦先生跟我說的,您看您……”
“噓——”華慕言示意,又朝着自己懷中的女人怒了努嘴。
柳詠瞭然的點點頭,連忙給他開車。
車內暖意撲面而來,華慕言擡手摸摸睡着的女人的臉,涼涼的,帶着一抹夜間的溫度。
有了車子很快就到別墅,華慕言抱着她上樓,將女人放在沙發上,這纔去浴室洗澡。
喜歡的人只有一個……說這話之前,他腦海裡一直有一個身影。他不知道那是誰,但可以肯定的是,和現在已經沒心沒肺無憂無慮睡着的女人是同一副容顏。
他沒有忘記谷靈安,也知道她遲早會回來。
可是……
溫水沖刷在身上,華慕言不知爲何喟嘆一聲,睜開眼,用力抓抓頭髮。不打算再想,拿過沐浴乳往身上抹,卻突然看到磨砂玻璃外一個身影晃晃悠悠往這邊“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