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只是想着等孩子生下來之後,以領養的方式帶回來的——”童德再說出自己原本打算的聲音在童顏不敢置信的眸光下越來越小聲。
“爸爸!”童顏確實是不敢置信的,這甚至比在她聽到自己不是爸媽親生的孩子更加的不敢置信,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爸爸居然存了這個念頭。
就算童德的本意是爲了不讓郭敏敏難受,可是被遮掩的真相如此的醜陋,若有一天被爆出來之後,要讓媽媽有多麼的不堪!想到這裡,童顏又忍不住聯想到,今天媽媽對她的決絕,嗓子裡不由的一哽,接下來的話怎麼都說不下去了。
童德看着童顏眼眶泛紅的模樣,說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到底是自己放在捧在掌心疼寵着長大的孩子,要不是之前在監獄裡的那一段經歷他也不會介意童顏其實不是他的親生血脈。
如果,沒有那一次的酒後意外,沒有對方的懷孕,童德或許會覺得遺憾,但是也會死守着這個遺憾一直帶進棺材裡,可惜,那只是如果。
事實的真相是與之相反的。
他一手經營的童氏破產,他也因爲各種罪名在監獄裡四年,還一度的與死神擦肩而過,而造成這一切的幾乎能夠確定是童顏要嫁的男人,雖然婚禮最後失敗了,但是也掩飾不住他心裡的介意,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雷管家帶着律師在婚禮前一天送來聘禮的時候那樣的失控。
他酒後出了意外,背叛了妻子,對方還懷了他做夢都想擁有的孩子——一個身體裡流着他血脈的孩子,本來他是想把真相隱瞞,就如同跟童顏說的那樣,以童顏很快就會嫁出去,膝下寂寞爲理由說服郭敏敏同意領養一個孩子,至於孩子的親生母親,他已經想好了會給對方一大筆錢。
誰知道在就在三天前的時候,他忍不住撫摸對方尚且平坦的小腹希望能夠感受孩子存在的時候,卻被郭敏敏抓了個正着,事情就這樣被揭發了,且沒有絲毫遮掩的餘地。
“那個女人是誰?”童顏問,她想知道到底是那個女人如此的居心不良。
是的,居心不良。
要不然那一次的意外怎麼會恰巧的發生在媽媽跟她一起去天御城的那一天,那樣太湊巧了,湊巧到她想要不懷疑對方的居心都很難。
要知道她爲了不讓爸爸感覺被冷落了,就是在住院的這一段時間,但凡媽媽住在病房另一間臥室留下來陪她的時候,她都會打電話請童德一起過來的。
童德並沒有回答童顏的話,而是開口說道,“小顏,我今年已經六十一歲了,用古時候的說法,已經是花甲之年了,真的沒有多年好活了。”誠然現代的醫療環境比古代的時候發達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同樣的環境也差的太多了,“這輩子最後的願望就是想要一個跟自己流着一樣血液的孩子,無論他是男孩還是女孩,無論她健康美麗或者殘疾醜陋,所以……小顏對不起。”
童德的最後三個字含着的絕對是滿滿的歉意,在一件事情中最無辜的就是童顏,無論當年爲了安慰妻子抱養來當做自己的女兒,還是事情弄到今天都跟她沒有絲毫的關係。
做錯的是他,偏偏被傷到的除了郭敏敏就是童顏了。
當聽到童德說對不起的時候,童顏知道這件事再也沒有了挽回的餘地,她閉了閉眼睛,無視疼的厲害的心臟,啞聲說道,“我累了,想要休息了。”
童德聽到童顏的話後,嘴脣張了張,他還想說些什麼的,可是又不知道能夠說什麼,或者說在這一件事裡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最後他只道,“那你早點休息吧。”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卻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說道,“再過不久鐘點阿姨就會過來陪你,你要是有什麼吩咐就直接吩咐她就好了。”
童顏沒有說話,也沒有擡頭去看童德。
童德望着童顏低垂着頭的模樣,雖然她臉上的表情被滑過的長髮遮蓋了,可是大抵童德還是能夠猜出來的,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小顏對不起,希望你能夠諒解爸爸。”
童顏並沒有沉默到底,而是說道,“爸爸,是要去那個女人哪裡,還是回家陪媽媽?”
童顏的問題讓童德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他躊躇了一會,低聲說道,“照顧好自己,我明天再來。”
聽到這話,童顏並沒有在開口了,她不用再問也知道了童德的回答,她不想問有沒有血緣關係就這麼重要嗎?這種沒有人能夠回答的,而是一直坐在沙發上發呆。
當然她的發呆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聽到房門被敲響了,童顏很想置之不理,可是到底是沒有忘了童德臨走之前的話,有個鐘點阿姨回來。
她現在的情況也的確需要有人來照顧她,所以儘管在起身的時候很困難,每邁開一步都感覺自己的雙腿再抖,身上的傷口更是因爲用力,神經線被扯痛而拼命的傳來疼痛來證明自己的存在,童顏還是一步步的堅持着走到房門邊,然後伸手擰開門鎖。
只是等到房門被打開,出現在眼前的卻並不是什麼鐘點阿姨,而是一個讓童顏怎麼都喜歡不起來的人——何夢婷,“你怎麼會在這裡?”
儘管童顏現在的態度很是不客氣,但是何夢婷笑的卻十分的燦爛,“因爲你在這裡啊。”這話要是換一個人學着何夢婷現在的語氣說出來一定是比我愛你這三個字更加深情的表白。
可童顏絕對不會誤會這是何夢婷在對她表白,無關性別,而是她們之間只有恨意,儘管那是何夢婷單方面的,她歪着頭看着童顏,以用關切做了僞裝的語氣說道,“你現在看起來起來很是狼狽呢。”
“如果沒有什麼事兒,我就回去休息了。”童顏沒有興趣留在這裡被何夢婷嘲笑,所以就想直接關上房門,只是卻被何夢婷擡手製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