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鈺爸媽家是住了十幾年的老房子,不比新建的高層公寓,可何勁臣卻覺得這裡更加溫馨,多了些——嗯,人情的味道。
走廊裡很乾淨,樓裡住的也多半是退休的中年人,對門鄰居家的電視機此時開的很響,隔着厚厚的保險門何勁臣都聽見了京劇“吱吱呀呀”的腔調,還聞見了家家戶戶飄出來的家常菜的香味。
“媽,快給你女婿開門。”
明鈺在前面叫門,何勁臣老老實實的拎着大包小包的禮品,安靜的站着,真有初次見丈母孃的恭敬樣子。
明鈺回頭瞅了何勁臣一眼。
演的這麼盡職?看來她要是去他家的話也得好好表現才能對得起人家。
“咔噠——”
門一開,明鈺媽媽驚喜的問道“我女婿在哪兒呢?”明鈺也不出聲,冷臉直接進門換鞋,媽媽這纔看清了站在她身後的何勁臣,一副老實巴交的好孩子模樣,恭恭敬敬先行遞上了見面禮。
“孩子,快進來!快進來!”何勁臣被招呼進門後,明鈺爸爸才從廚房出來,手裡還端着冒着熱氣的砂鍋。有茄子的味道溢出。
“小鈺這孩子,真是——今天還給我打電話抱怨我讓她相親呢,真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把你領回家了都。你——就是她帶回家的男人啊?”何勁臣雖不明所以還是點頭說:“是的是的。”明鈺媽媽的眼神突然就裝滿了曖/昧,打量着何勁臣。
明鈺扶額,想起了那支該死的安/全/套。
“媽,是我失禮了,其實早該來拜見您的。”
明鈺媽又被這一聲“媽”給嚇呆住了,心想這孩子想必是惦記着早點兒負/責呢,便更加喜歡這個好孩子了。
這一個“早”字,也讓她笑的更得意,之前懷疑女兒“有人”的猜測似乎得到了證實,這丫頭,還瞞着家裡人!這麼好的女婿他們喜歡還來不及呢。
“明鈺,快給我女婿找雙合適的拖鞋!拿最新買的最貴的那雙。”
明鈺見何勁臣穿着皮鞋站在玄關,不敢往裡走的拘謹樣子,還是彎腰從木質的鞋櫃裡取出了一雙新買的帶着棉裡子的拖鞋。
“還是有些小……”
“忍忍吧,誰也不知道你腳這麼大。這已經是我家最大號兒的拖鞋了。”明鈺和何勁臣並肩站着,腳離得很近,他的腳在拖鞋後面還伸出了一大截兒,有些寒酸。大小的話,似乎是明鈺腳的兩倍大了!
明鈺這時掏出了結婚證往媽媽手裡一塞,嚇得媽媽手直顫。不知道是高興的還是驚嚇過度的緣故。
翻開一看,寫的真是明鈺的名字,而對方那兒——“何勁臣”。自家女婿原來叫這個名兒啊。明鈺媽拿着照片對着何勁臣的臉比對半天,何勁臣乖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任她觀摩。最後,終於確定就是這個人。
明鈺媽雖然有一肚子的話要跟明鈺說道說道,但是他們進家門後就開飯了,飯桌上明鈺媽又不好意思問明鈺什麼隱/私的話題,只是和何勁臣閒聊着家常。
“小何啊,你今年多大了?”
“我啊,比明鈺大四歲,今年三十一了。”
“哦哦,大了好,大了好!大的男人知道疼/人。”
明鈺聞聲不語,夾了一個顆蝦進碗裡。
“那你是做什麼的?”
“我目前接手了家裡的公司,媽媽你有時間可以到我公司來看看。”
“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有父母和奶奶。”
“哦,你是獨生子啊,正好我們家明鈺也是獨生女,這樣的話政策對你們其實還是很偏向的,或許以後會允許你們多生好幾個孩子……啊哈哈——”
何勁臣他並不是獨生子,但是此時只是微微笑着,沒有接話。他體己的給丈母孃夾菜,整個過程明鈺和爸爸都安靜的聽着,偶爾爸爸也會問一問何勁臣關於未來的打算。
“我們不打算辦婚禮的。”明鈺說道。
“婚是給自己結的,不需要給別人看。累的只是自己人,我們暫時也不會準備新房,我們倆都有自己的房子,住哪兒都行。”
“這怎麼行!不辦婚禮誰知道我明家的閨女嫁出去了?”
“我們已經決定好了,不會再改變計劃的,我領他來只是讓你們認認人而已。”
——
晚餐的何勁臣吃了很少,大多數時候都在察言觀色,好好的給丈母孃盛湯添飯。
期間,還幫着明鈺剝了好幾只蝦。他看着自己指尖逐漸顯現出來的蝦肉,其實很想往嘴裡填,但是看明鈺這麼愛吃,小嘴巴吃的香香的,還是放到了她的碗裡。明鈺媽媽本想借着洗碗的時候好好和女兒說些體己話,但是明鈺又以時間已晚的藉口拉着何勁臣走了。
“我想去吃些宵夜,你去嗎?”
“不去。”
明鈺坐在後座上,黑暗的車廂裡,何勁臣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知道她此時的安靜低落。
“這麼快就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我剛把這戲演完,你就翻臉不認人了?”
“去!” 能不能讓她安靜會兒?
何勁臣帶着明鈺去了一條老街區,拐進了一家店。店裡的裝修很舊,很古樸,但是卻非常乾淨,老闆娘和老闆正站在櫃檯前算着今天的流水,看見了何勁臣,老闆笑着迎過來,“還是老樣子是吧?”
“對!”
“這位姑娘要不要?”
明鈺不知道他們的啞謎是什麼,愣着不說話,“不要。”何勁臣替她答道。
“小何啊,這姑娘是……你女朋友啊?”
“不是,”何勁臣對着愛八卦的老闆娘說:“是新/媳/婦。”
“哎呦,這個好看呦!不過咱們小何也很不錯。”
明鈺還以爲這人是何勁臣他們家親戚呢,不過她也不在意,什麼也不問就只點點頭,緊接着老闆端上來了何勁臣的蝦餃。明鈺饞的直流口水的看着他吃。
“諾,吃吧!”
何勁臣看明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用自己的餐具託着蝦餃伸到明鈺嘴邊。明鈺低頭似乎看見了他筷子上遺留的他的晶瑩的口水,噁心的直往後躲。
“我又不是有傳/染/病,你這是什麼反應?”
“對不起,我……不習慣——”明鈺知道這個動作有些傷人,但是不躲的話,傷的就是她自己。
吃飽喝足的何勁臣終於答應把明鈺送回家,車停到她家樓下的時候,他突然問:“今晚不邀請我上去/睡嗎?”
這麼理所應當恬/不/知/恥的口氣。
“我爲什麼要邀請你上去/睡?你可別忘了,咱們可不是夫/妻。”
明鈺絕情離去,何勁臣撇撇嘴在車裡看着她平安到家開燈才驅車離開。
——
娶了媳/婦還得一個人睡冷被/窩,何勁臣對此很是鬱悶。如果明鈺能來他家睡話,或者讓他進她家也行啊……
洗完澡的何勁臣在牀上拿着手機改聯繫人名稱,明鈺的備註,認認真真的改爲了“老婆”。
臨睡,何勁臣對着結婚證一陣溫/柔的撫/摸,然後把它放進了自己家的保險箱裡。
誰也別想偷走!
已婚男人何勁臣在睡前還不忘給新晉老婆明鈺發去了一條“晚安老婆”的短信息,但是那邊許久未回。
甚至何勁臣打了一個長長的噴嚏。
——
第二天一早,何勁臣還沒睡醒就接到了江瞬的電話,“出什麼事了?這麼早?”何勁臣一下子被嚇清醒了。
“沒事兒,就是跟你說一聲,我到AL了,剛下飛機,事兒你就放心吧,我親自出馬。只是最近公司的事我顧不上許多了,我已經找了我們事務所的另一位資深金融人員替我看着公司,你記得和他接觸下,沒別的事了,你接着睡吧。”江瞬的口氣很匆忙,還帶着/喘,何勁臣猜到他在機場推着行李箱快步走。
“好,你就安心的調查吧,公司的事我自己會辦。注意安全。兄弟,多謝。”
“嘟嘟嘟……”
AL是何勁臣哥哥最後存在過的地方,也是何勁臣一直不敢踏上的土地。可如果要想獲得有用的真實證據,這地方又是非去不可的。兄弟眼看着他的爲難,二話不說,一人上了飛機。
何勁臣也睡不着了,掛了電話纔想起來忘記告訴這位最好的兄弟他結婚的事情了。
“早啊,老婆。”
“何勁臣——說好了不許對我耍/流/氓的。”明鈺雖然把拋//妻/棄/子的標籤給何勁臣抹了,但是現在看來他也確實不是什麼正/經/人。大清早的一個電話擾人美夢,接着就是一句麻死人不償命的“老婆。”
“我哪隻手對你耍/流/氓了?”
“你——!”耍得更歡了。明鈺羞/於不知怎麼反駁。
“你本來就是我的老婆,我給你打個電話問早安還不行啊。哎,我突然想起來了,要是我今兒讓萬朗把合作的合約簽了,你們王總會給你多少獎金?”
那即將是很大一筆錢啊!甚至是升職加薪的一勞永逸……
“那……你就籤唄!”
“可我籤,是衝着我老婆籤的,一個跟我毫無關係的人我憑什麼爲了她讓萬朗去冒險?”
“咱不是領證了嘛!你就籤嘛!”
她其實是想說咱不是領證了嘛!我就是你老婆。但是後面那句還是沒能說出口。畢竟,明鈺還沒有從結束單身生活的彆扭勁兒中走出來。
何勁臣按響婚後第一早第一聲門鈴的時候,明鈺正在換/衣/服。站在牀/前的明鈺匆匆忙忙的扣上了內/衣後面的暗/扣,這季節穿得厚,慌張的套上了外面的紅毛衣就趕緊去給這個大爺開門,萬一開的晚了人家又沒心情籤合同了,那可就麻煩了。
“來了——來了——”
“怎麼讓你老公我等這麼久?你是不是該給我把鑰匙?這樣我就不用再按門鈴了。”何勁臣嘟嘟囔囔的把早餐放到了餐桌上,明鈺白眼看着他從拎着的袋子裡掏出了一雙拖鞋,扔到地上,比明鈺的羊毛小棉拖大了一倍!
何勁臣像是在自己家一樣自在,毫無做客的客氣。
“坐呀,你不吃飯啊?”瞧瞧,還以主人家的身份招呼明鈺入座。
明鈺看着他買來的酒店的早餐,樣式非常豐盛,有粥有包子還有特色的小食。這是明鈺一個人住以來吃的最美味的早餐了,以前有時間就去外面帶一份蝦餃,沒時間乾脆就不吃了。有老公的福利就是好,好歹有一個人知冷知熱的照顧你的身體。
雖然只是冒牌的……
明鈺吃着吃着,就發現衣服不對勁兒。要是何勁臣不在的話,家裡就她一個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必顧忌。何勁臣坐在她對面,明鈺不好意思把手伸進衣服裡去調內/衣。
直到何勁臣吃飽在門口等她的時候,她才跑進自己的房間脫了外面的衣服查看。
原來是慌張的沒有繫好內/衣的暗/扣,把位置搭歪了。
“你快點兒,還沒好啊?”
“催什麼催?這才進來一分鐘!”
“一分鐘,你進去三分鐘了好吧?這麼長時間我都可以洗完臉刷完牙換好衣服出門了。”
“你——管得着嗎?!”明鈺本來就趕時間,何勁臣越催她越扣不好,然後就越心急。
“你孵/蛋呢?怎麼慢成這樣……?”
“啊————!滾出去!出去——!”明鈺剛把扣/子搭好,整個上/身就穿了這麼一小件,但是她忘記現在家裡還有一個人,還是按照往常的習慣不鎖/門,只是輕輕的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