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諾推開病房的門, 差點跟正準備出去的新柔撞上。餘光觸及到對方凸起的小腹,才驚覺自己的莽撞,“抱歉。”
新柔一眼就認出了吳諾, 上學時候的風雲人物, 加上夏青的關係, 想忘記都難。那張可愛的娃娃臉不知迷倒了多少女生, 如今稚氣褪去, 多了份穩重,氣質更是誘人。大概是急着趕來,額頭上微微滲透着細汗, 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更添了份男人味。
心裡起了捉弄他的念頭, 左手捂住肚子, 臉上現出痛苦的表情, “啊,我的肚子。”
吳諾被嚇了一跳, 有些無措地說道:“你怎麼樣了?”
“我......肚子痛,啊,好痛啊。”
“你彆着急,我馬上去找醫生。”看着對方那因爲痛苦而扭曲的臉,吳諾有些慌了。
新柔拽住準備轉身找醫生的吳諾, “好了, 老同學, 這是我送給你的見面禮。”
吳諾這時候才認出對方是新柔, 那個高中時一直陪伴在夏青左右的女生, 他苦笑一聲,這麼多年他經歷了這麼多大風大浪, 居然絲毫沒有發現對方從剛纔到現在眼底掩藏不住的那抹笑意,他一定是急瘋了纔會這樣,得知了夏青的事情以後,匆匆結束了公司的事務,迅速趕來醫院,路上他連闖了好幾個紅燈。
倆人寒暄了一番,很快,新柔就發現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夏青身上,甚至談話中也一直沒有離開夏青這倆字。這種眼神新柔太熟悉了,交代了有關夏青的情況,識相地找了個藉口溜了出去。
夏青有些發愣地看着消失在門口的新柔,她臨走時湊在耳旁說的話是那麼清晰,“小青青,既然你和於澤有緣無分,那就好好把握眼前這個男人,我看得出他喜歡你,說不定高中那會,他就喜歡你了。我先閃了,他應該比我會照顧人。”讓她發慌。第一次她認真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回憶着與他的點點滴滴,似乎每次她受傷時他都會出現在她身邊。她以前一直以爲是巧合,他會待她這麼好,完全是出於朋友,難道,是她想錯了?
他拉過椅子,在牀頭坐下,“怎麼這樣看我?是不是今天才發現我原來這麼帥?”俊美的臉上浮現兩朵紅暈,半開玩笑地說道。
“是啊。”因爲背光的緣故,夏青並沒有看出任何異樣,她低低地喚了聲,“吳諾。”
“恩。”
擡起頭正對上吳諾的眼睛,她張了張嘴,突然有些害怕,話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嚥了下去,她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精力去對應付了。她只能選擇懦弱地躲在蝸牛殼裡,不去觸碰,因爲她不能預料,一旦捅破,他們是否還能回到以前,所以她只能裝聾作啞。只有這樣,他們的友誼會一直在,一旦戳破,她便有可能失去這個朋友。這個方法或許最好的方法。她笑笑,“沒事。”
他知道她有心事,她不說他也就佯裝不知道。
吳諾讓秘書送來的雞湯,夏青喝了一口便再也喝不下去了。第一口還是她忍着翻騰的胃強行嚥下去的,接下來便是乾嘔。她單手支撐着身體,一隻手緊緊捂住肚子,連續的乾嘔,想吐又吐不出來的痛苦感覺用盡了她所以的力氣,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吳諾擁着她,輕輕拍打着她的背,以減輕她的痛苦。
吳諾的喊聲驚動了醫生,醫生過來幫夏青做了全身的檢查,並未發現任何病因。起身對吳諾說道:“病人身體一切正常,之所以會這樣,可能是因爲承受不了失去孩子的痛苦造成的。你有時間多開導開導她,多給病人講些開心的事,讓她儘早走出失去孩子的陰影。她現在這種情況,東西是吃不下去的,如果強行還會適得其反,這樣,我吩咐護士給她打針營養針。”說完,嘆了口氣,這樣的事例她見多了。
醫生走後,吳諾端來熱水,仔細地用毛巾幫夏青拭去臉上的汗,當手觸碰到夏青的鎖骨時,手像觸電般地不知覺得縮了回來。他快速地擦淨夏青臉上的汗珠,心砰砰直跳,臉漲得通紅。在她面前,他怎麼越來越像個毛頭小子,女人的身體他並不是沒見過,他身邊從來不缺投懷送抱的女人,而他卻沒有任何感覺。
整個晚上,夏青一直在做噩夢,口中呼喊着,“孩子,孩子......”手指緊緊地攥着牀單,幾乎要把被單抓破,雙眉緊緊皺着,臉上的表情痛苦不安。頭不停地搖擺着,似乎想要逃脫,可是怎麼也擺脫不了。
吳諾輕輕拍着她的臉頰,試圖把她叫醒,可是她一直沉浸在噩夢中,沒有醒來。
漸漸地,她開始抽泣,發出痛苦地嗚鳴,最後竟放聲痛哭,“不要,不要,孩子不要離開我......”
吳諾半依靠在牀頭,摟着夏青,輕輕地拍着她的肩,小聲溫柔地安慰道:“別怕,別怕,一切都會過去的。”
夏青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吳諾的白色西裝外套上,浸透了一大片。他此刻好恨自己沒有把夏青保護好,纔會讓她遭受這麼大的痛苦。
吳諾微微睜開眼睛,原來天已經亮了,低頭看一眼在自己懷裡熟睡的夏青,小心翼翼地把夏青放回牀上,細心地給她蓋好被子。因爲長時間的保持一個動作,他的腳都麻木了,在地面上站了許久,才慢慢有了知覺。
夏青一覺醒來,病房裡空空如也,吳諾已經不在了。她拿起桌上的紙條,剛勁有力的黑色字跡:桌上有粥,我上班去了。她捧着溫熱的粥,連心也暖暖的,一口一口地吃着,胃竟沒有感到任何不適。她今天的精神似乎好多了,幾乎把粥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