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的鋪面裝修也是根據顧明瑞的要求來做的,美輪美奐,華麗精緻,這幾日已經開始進入收尾工作。
王清的身體基本上也好了,衛大夫早就不給他放血了,只是寫幾幅藥方在給他用。
九月份的時候,清源酒樓再次在新鋪面開張。
當日就食客滿座,不知道讓多少館子眼紅。
不過酒樓自此後,也開始往高檔的方向漸漸改變了,因爲顧明瑞覺得陸採石三個的廚藝太過精湛,在京城這樣的繁華之地,若是走平民路線,太過浪費,畢竟平民是付不起大價錢的,可普通的菜式哪家館子都能做,所以要做就要做得出彩,旁人要嘗人間美味,就得出得起這個價。
不可否認,顧明瑞現在是個真正的商人了。
雖然顧春芽對此項路線稍有微詞,但也沒有想過要改變。
現實些講,不管哪個時代,都是富人在主導世界的,顧明瑞的想法並沒有錯。
酒樓贏得多數富人們的青睞,便已經是很大的成功。
不過顧春芽還是建議酒樓儘量多設置些低檔菜式,就當給弟子們練練手也好。
顧明瑞也採納了。
與此同時,顧春芽也擴大了她的鋪面,當然是用她的聘禮置辦下來的,又僱了不少夥計與雜工,糕點種類也被她再次調整了一下,更加的多樣化,使得鋪子的競爭力更上了一層樓。
十月很快就要到了。
她這日把邱直叫過來,送給他一紙協議。
邱直看了一眼,嘴巴大張,話都說不出來了。
因爲顧春芽給了他鋪子五成的股份,並且標出每年賺到的錢,二分之一都給予邱直。
邱直哪裡肯要,那協議好像是滾燙的火鉗一樣,讓他拿不住。
顧春芽笑道,“這是你應得的,如今你成親,爲師就把它當成賀禮送給你。”
“師父,弟子不能要。”邱直忙道,“師父對弟子的恩情,弟子一輩子都已經還不清了,怎麼還能奢求這些!還請師父收回去罷,就是我爹知道,也是會勸我不要拿的,咱們真的受不起啊!”
顧春芽看着他道,“小直,你真打算一輩子做個學徒麼?你沒想過出師之後,去做什麼?”
邱直聽到這話,愣了一愣。
年輕人,多數都有夢想,何況是邱直這樣認真又勤奮的人。
在這期間,他個人就創出了十六樣點心,每一樣都得到了顧春芽的讚賞,可見他花的心思。
這樣的人,怎麼會沒有理想呢?
顧春芽在他這個年紀,就有,所以她很理解邱直。
“師父知道你是個念舊的人,也是知道感恩的,可是,師父也希望你有出息,有更大的進步,這樣,爲師也可以更加驕傲。如今這股份算作你的,你便是半個掌櫃,你再也不只是學徒了,這鋪子,你可以做一半的主,只有如此,你才能更多的發揮你的才華。”顧春芽道,“千萬不要拘泥自己,假若你超越了師父,師父也只會爲你高興,我的弟子終於學成了,師父期待有這一天!小直,你收了它,就當作是師父對你最大的期望!”
邱直眼睛紅了,撲通一聲跪下來,哽咽道,“師父,弟子一定會好好做的,把鋪子越辦越好,讓整個京城的人都只來咱們鋪子買點心!”
“好,好!”顧春芽哈哈笑了,扶起他道,“師父到底是女的,以後還要生孩子教養孩子呢,這鋪子早晚都要你來管理,倒是你別說師父狡猾,爲師也怕你將來離我而去,成爲我最強勁的對手呢。”
“怎麼可能!”邱直忙道,“徒兒一輩子都是師父的徒弟,絕不會背叛師父。”
“所以纔要你收了這份禮物呀,你若只是跟着師父當學徒,那太委屈你了,你的成就絕不只在於此的。”
邱直聽明白了顧春芽的意思,重重點了點頭。
“這幾**休息一下,準備當新郎,等成親之後再過來。”顧春芽放他婚假。
邱直又感謝了一番。
另外四個徒弟得知邱直的禮物之後,都是既羨慕又高興,他們的師父那麼大方,只要他們好好努力,將來也一樣會得到師父的獎賞的,所以自然也就工作學習的格外勤奮。
十月初六,邱直迎娶了王家姑娘。
等到他再次回到鋪子時,儼然又多了幾分沉穩。
一個男人有沒有成家,呈現出來的狀態還真的是不太一樣的。
王姑娘也十分賢惠,經常會來鋪子給她公公,相公送午飯,再去雜貨鋪給她爹孃看會兒鋪子,兩邊都不落下。
這日,顧明瑞過來,跟顧春芽說了一個消息。
兵部左侍郎董大人的母親六十大壽,想請陸採石三人去他們家做一頓壽宴。
起因還是因爲那董老夫人有次嚐到了酒樓的一道魚兜子,很合胃口,董大人爲討母親歡心,便請他們過去府中一趟,做菜給老夫人過壽。
他們也推不得,便答應了,打算當日留下龐元濟一個人在酒樓,反正只應付一個晚上,還是勉強行的。
顧春芽聽完道,“這還是第一次罷?”
雖然酒樓的名聲已經很響了,但被人請去家裡,還沒有過。
“是啊,那董大人可是個三品官呢,咱們也不好拒絕。”顧明瑞雖然高興是高興,畢竟得到權貴的賞識,以後對酒樓只會更加有利,可又有些擔心,他皺眉道,“不知爲何,我這心裡很是不安。”
“哥哥是壓力太大了,大師兄五師兄做菜從來不失手的,別擔心了。”顧春芽安撫他。
“說的倒也是。”顧明瑞笑了笑道,“我是瞎想了,對了,你晚上回家吃頓飯罷,她們可想你呢。”
“好。”顧春芽點點頭。
晚上就跟傅琅回了孃家。
顧應全夫婦自是好好招待了一回。
次日,顧明瑞就同陸採石,孫沛商量給董老夫人過壽的菜單,那邊董府也說了老夫人的口味,愛好,他們忙了大半日才定好,又把菜單送去董府,叫那邊的廚房把食材都準備好,到時候不至於手忙腳亂。
隔了兩日,他們便去董府了。
顧春芽生怕龐元濟一個人忙不過來,晚上便去酒樓,打算充當一回廚子。
好歹她也是同王清學過的,雖然沒有幾位師兄那麼嫺熟,可手藝還是很不錯的,就是再怎麼練習,燒菜始終沒有點心做得可口。
但這也是她的長處,正如陸採石三個的點心就沒有她做得好一樣的道理。
龐元濟見到她來,很是高興,抹了把頭上的汗道,“幸好你有良心啊,不然我可真的要被他們害死了,平時三個人都忙,這次讓我一個人,不是叫我去死嗎?哎,這下好了,我還能歇一歇。”
顧春芽把圍裙穿起來,瞧了他一眼道,“你如今那麼多錢,什麼都不缺,可是你自己要來當廚子的啊,我想着也奇怪,你咋就沒收山呢?你不做了,師父想必也不會怪你。”
龐元濟嘆口氣,“是我活該,做麼,又嫌累,不做麼,又手癢,最後還是得來當廚子,我看我最好把我的手砍了纔好呢!”
顧春芽哈哈笑起來。
可見龐元濟是真的喜歡燒菜,所以他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只能繼續熬下去了。
這晚上,兩個人都累得夠嗆,幾乎沒有歇息的時候,幸好還有幾個弟子輔助,不然真要來不及端菜上去了。
一直忙到酉時末,食客才慢慢少了。
兩人坐下來歇息,吃了頓飯。
龐元濟看看天色,“也不知道他們那邊弄好了沒有呢。”
“應該還沒好罷,他們富人家過壽,可不是隻吃頓飯,還要聽戲啊,賞花賞月,名堂可多呢。”
“也是。”龐元濟點點頭,“我們家以前也這樣。”
他依稀還記得一點影子,可想到母親早已經去世,這個家曾有的歡樂再也一去不復返,當下也不說了,低下頭拿手巾擦了擦嘴。
“我送你回去罷?”他站起來。
顧春芽把嘴巴往外面努了努,“還用你,我相公等着呢。”
龐元濟一看,果然見傅琅正立在那裡。
他頓時失笑,搖頭道,“我見你這樣,咋更是不想成親了呢,我娘子若跟傅公子一般,我都不想活了。”
顧春芽撲哧笑了。
傅琅大怒,“怎麼不活了?你要找了個娘子,只怕還天天賴在家裡不出門了呢!”
“我豈會這樣?”龐元濟纔不信,他又不是個色鬼。
“不信你去試試,別怪我不提醒你,你最好找個不喜歡的,不然你比我更甚。”傅琅推開他,拉起顧春芽就出了去。
顧春芽還在忍不住的笑。
傅琅瞪着她,“你笑個什麼,再笑我也還接你回家。”
“挺好的啊,你要保持哦,我就怕等我老了,你就不來接我了。”顧春芽伸手挽住他的胳膊道。
“怎麼會,你再老也是我娘子啊!”傅琅捏了捏她的臉。
兩個人說笑着回去了。
誰料到還沒到家門口,龐元濟突然從後面跑上來,惶急的大叫道,“師妹,大師兄,五師兄,還有你大哥……他們出事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