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6 打理封地

676 打理封地

看着熟睡的素妍,他勾起脣角,微微一笑。真不知道拿她說什麼好,扒在他胸口也能睡着。她睡着了,他被壓着如胸上壓了石頭,睡不着了。次日一早,宇文琰進了宮,在朝會散了的時候,叫了程大勇、楊秉忠幾個,小聲說了自己令人買地的事。前幾天正好有幾個大戶出手了田地,所以他手頭有些田地願意以買進價再給大家。大家正愁買不着,聽他一說個個都樂意,宇文琰給他們一人寫了一個條子,讓他們派人去衛州找王府大管家。陸康得了信兒,也跑來要買田地,宇文琰也寫了個條子。

人雖在宮裡,早前在西北相識的將士,也有聞風來問,宇文琰或一千畝、或五百畝的都寫了條子。新皇坐在養心殿,就見宇文琰忙忙碌碌,總有護衛來找他,小聲地稟報什麼。“宇文琰!”新皇已經是見他五六次離去又回來,“你搞什麼?瞧你的樣子,倒比朕還忙。”宇文琰笑了一下,抱拳道:“回皇上話,從西北迴來的將士日子過得都不寬裕,前些日子,微臣正好從幾個大戶手裡買到了二萬畝薄田,想着有錢大家賺,都分給他們一些,這不,如今二萬畝都給別人了。

”衛州的河渠還沒修,朝廷的銀子還沒撥,那邊的地價倒是幾天一漲,從三百錢到如今的四兩五錢銀子一畝,搞得滿朝的文武都紛紛派人去衛州買地。“多少錢一畝?”宇文琰道:“我買進的時候是三兩八錢銀子,還以這個價賣給他們。都是西北迴來的將士,他們對衛州不熟,怪不容易的。”新皇冷哼了一聲,“你手頭不止這二萬畝吧?”“不瞞皇上,微臣手裡還有五萬多畝,是早前就買下的。”居然拿衛州的地當生意做了。新皇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江素妍還真是厲害,河渠未修。

錢卻先賺上了,想着河渠貫通,朝廷又會多筆銀子,新皇心裡輕鬆了幾分。“微臣這五萬畝還不想賣,想等着修渠用銀子再逐一賣出去,這樣一來,銀子有了,也能修河渠了。”“不是還有未動的官田?”宇文琰道:“這事兒也與先生說過,先生說,一縣要是官田沒了。全成了私田。百姓沒有地種。勢必會怨聲載道。地方能否治理得好,不在官聲,而在百姓能否安居樂業。只要能湊足修渠、修路的銀子,官田能少買還得少買。畢竟有太多的百姓靠租賃官田過日子。而朝廷每年的秋後稅糧、銀子,也多是靠着官田的進益……”看着款款而道的宇文琰,新皇恍然覺得他真的是成熟了,好似自成親之後就變了一個人,不再整日渾渾渾噩噩,反倒像個男人了。

新皇問:“安西對這事怎麼說?”“她……”宇文琰笑了笑,“她的腦子好使,想法又多,說河渠開修。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昨兒回去,還和我說什麼承包……總之法子真的很多。說是先由工部選好修河渠的路線、設計圖紙,可以按照每十里一段承包給當地鄉民,直接告訴他們。修好這十里河渠、十里大路,我給你多少銀子,先付三成,修到一半再付四成,修成之後,經由專人驗收評爲上等,再付剩下的三成,若不能評爲上等,返工加固,直至滿意後方能領後面三成。

能出力的百姓,可以去工頭那兒幹活,規定管吃管住,每日再付十五文工錢,早上每人一碗粥三個大饅頭,外加一份醃菜;中午必須是一葷一素再燒湯,要備米飯、饅頭管夠;就連晚上的吃食也有規定,也是米飯饅頭加葷菜,葷裡得能看到肉……”素妍!新皇在心下喚了一下這個名字,每次要忘時,卻又被人提起。她不僅是一個女子,也成了左肩王父子的智囊。她總有那麼多讓人出奇不易的想法。而新皇不知道,這個法子是素妍從鄭晗那兒聽來的,鄭晗對於修河渠的事兒,在正月十四見面時,也給素妍說了一大堆。

素妍聽着覺得建議很好,出宮回家的路上就與宇文琰說了。“她說,可以讓各縣大戶捐銀,一畝地收二百錢至五百錢的捐獻銀子,視土地好壞而定,這叫有錢出錢。沒錢的百姓,可以出力。到了工地上幹活,管吃管住,還管記下天數,一天也按十五紋計,幹足天數湊足一定數量的錢可抵一畝的捐獻銀子,以此類推……”宇文琰繼續說着素妍的種種想法,“她說,說起來容易,若要管好就要傷番腦筋,託了我岳父大人幫忙物色能幹的工匠過去,她自己重新擬定章程送達衛州,請父王相邀七縣名望鄉紳、名士商榷最後章程,還說要選百姓代表一起坐聽。

鄉紳、富人總會選最利他們的一面,往往忽略百姓所想,修路通渠本是爲造福於民的,要是因此引來百姓怨言,就會適得其反。”新皇腦海裡又涌現初識素妍的點滴。她是特別的,武能上戰仗,佈陣殺敵。文,又能襄助宇文琰打理封地,出謀獻策。便是新皇聽來,也覺得處處合情合理,無可辯駁。如若昔日,他遵守諾言,陪在他身邊的就是江素妍。她說,她會陪着他一起守護這片天下,他守護天下百姓,而她會默默地守護他的安寧。從來沒有一個女子這樣與他說過,這一份凝重,這一種用心,至今想來,還是能打動他的心,這樣的溫暖如昔,這樣的令他難忘。

看着一臉沉思的新皇,宇文琰有些後悔講了太多。殿門外,有護衛走近,一臉焦急。宇文琰抱拳道:“微臣告退!”退出大殿,護衛走了過來,“左翊中郎將求見。”來的是金吾衛裡的一員中郎將,此人主要掌督皇城六街店鋪治安,見了宇文琰先傻傻地笑了,“聽說大將軍在衛州買了一些地,正要轉手給各家。”“媽的”宇文琰罵了一句,“平日你小子跑得比兔子還快,二萬畝都分乾淨了,連半畝都不剩你才跑來,早幹嗎去了。”來人跺了一下腳,“沒了!全都給人了!”“原就是受鎮國公、榮國公等人之託在那邊幫忙買的,正巧有幾個大戶要出手,就以三兩八錢銀子買下了,念着手頭有多的,想着從西北迴來的兄弟一個個過着苦巴巴的日子,也幫着給買了一些,按買價再轉給各家。

”中郎將道:“屬下聽說,那地漲到五兩銀子一畝了。”末了,笑了起來,“大將軍的封地在衛州,你幫幫屬下的忙,好歹也在那邊給弄上一千畝來。我們也不是爲了賺錢,就想在那邊置地種糧食,好過日子,屬下的婆娘給生了四個兒子。今晨一聽說,屬於就找了親戚,好不容易纔湊了四千兩銀子……沒想就全沒了。”宇文琰撓着頭皮,一臉苦色地看着中郎將,“就之前買上二萬畝,也是尋了好久纔買上的。怕不大容易,我且寫信告訴我家大管家,讓他幫幫忙,若是買上了我再告訴你,我自是按上家的價格幫你買,你或遣人過去瞧,或自己買都成。

”中郎將說了一大堆的好話,宇文琰見他不易,先應了下來,“我且試試看,能買上固然好,要是買不上你也別怨我。最好的法子,是你家裡人去衛州走一趟,許能遇上賣地的人家。”這一日,又有幾個人來找宇文琰,說的都是幫忙買地的事兒。宇文琰以同樣的理由回答。說到買地,江傳達一直在衛州,江家人丁興旺,江傳業請了假特意跑到衛州幫忙,幾路人馬,在各縣之間轉悠,一聽說有人賣地就過去瞧,若是差不多就買下來。這日,江傳達突然在縣城城門上看到一紙公告,是要百姓狀告葉家的,心頭咯噔一下。

覺得這事古怪,連夜趕回衛州城瞭解情況。一打聽才知葉老王妃做錯事,如今失寵,老王爺要對葉家下手了,城裡也是各種謠言亂飛,有說老王爺始亂終棄的,有說葉老王妃失德的,還有說葉家惡有惡報……什麼樣的話都能聽見。而江傳達打聽到最可靠的消息卻是:葉家正在私下處理田莊、店鋪的事兒。整個衛州都不敢買下葉家的東西,他江傳達是誰?江傳達微微一笑,派了得力的小廝與葉家二老爺接觸,這價格上自然是壓了又壓,壓到極低。葉二老爺雖明知太低,可不賣也不行,葉大老爺父子下獄,他是庶子,打小謹慎,要是不賣,回頭只怕連維持生計的家業都保不住,如今有人敢買已經燒了高香,只得忍痛,連夜將二房的家業以八萬兩銀子賤賣。

葉二老爺都不知道這背後真正的東家是誰,對他來說多得一些銀子也是好的,或去江南,或去北邊,去哪兒也不能再呆在衛州。得了銀票,葉二老爺連夜帶了妻妾兒女,悄無聲息地僱了一輛船,從衛河登船離去。正月二十三早上,老王爺才得了消息。聽罷之後,不由得仰天大笑。姚妃下手又狠又準,但凡在店鋪貼有王府告示的,無人敢買,迫着葉家交還房契。葉家有人在牢裡,曾進去看過一次,無論是葉大老爺還是霸佔民女的葉三爺,如今都受了刑罰,被折騰得只剩了半條命,誰還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