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 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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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滿囤求助似地看着宇文琰和素妍,二人皆是微微點頭,他掏出鑰匙,開了一邊的牢門,將聞氏關在了另一邊。。
江書麒用酒壺倒了兩杯酒,皆是一飲而下。
江舜誠蹲下身子,看着憔悴不已的兒子,低聲道:“你的仕途是完了,我們能爲你做的,就是替你保住一家上下的性命。”
素妍從懷裡掏了個布包,江舜誠打開布包,低聲道:“這是先帝賞賜的免死金牌,可救你們一家的性命,你先拿着。刑部那邊,你大哥、二哥、三哥會幫忙打點,爭取早日把這案子定下來,不拘結局如何,這免死金牌都能救你一家性命。書麒啊,這可是妍兒用三縣沐食邑的封賞換來的……”
江書麒看着明晃晃的牌子。
聞氏扒在欄杆上,側耳聆聽着江舜誠的話。
江家居然還有免死金牌,可以救人性命,就算是犯了殺頭的大罪,也能保住性命。
她居然先和江書麒吵翻了,這不是放棄活命了。
不,她得拿到這免死金牌。
江舜誠道:“你大哥襲文忠候世子的爵位,你二哥是新皇晉封的平國公,你三哥賜封爲三等嘉興伯,你六弟被賜封爲三等長平伯……唉……”
江書麒瞪大眼睛,“三哥、六弟都有爵位?”
如若他不曾犯下貪墨案,也定能得個爵位。
江書鴻抱拳道:“皇恩浩蕩。皇上念及父親和二弟在晉地平亂的功勳,特意封賞的。如今在皇城除了鎮國公、許家、顧家便是我江家了。”
連江書麟都是長平伯,讓他江書麒情何以堪,不僅是戴罪之身。還下了大牢,得靠父兄打點才能保命。
聞氏聽到這兒,驚歎江家的滿門榮耀,一門四爵,真真是北齊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而素妍又要嫁入左肩王府爲世子妃。
小九吃飽了飯。巴巴兒地看着素妍,用稚嫩的聲音道:“姑姑,我不想死!小九不想死。”
素妍伸手,輕柔地扶着孩子消瘦的臉頰,“小九不會死,剛纔姑姑給你爹爹的免死金牌能救你們一家的命,所以小九要替你爹看好金牌,那是能救你們命的東西。”
小九不過是三歲的孩子,似懂非懂,一雙烏黑的眸子望向江書麒。
小八像個小大人。抱住小九,道:“弟弟聽姑姑的話,姑姑他們就是要救我們的。我們看好牌子就不用死了。”
素妍燦然一笑,“對啊,小八、小九都不會死,會長命百歲。”
江書麒看着手裡的免死金牌。遲遲疑疑地道:“它真能救我們一家。”
江舜誠道:“這個時候,你還不相信爲父?先帝有詔,這免死金牌一次可以救五條性命。”
江書麒是被嚇壞了,這些日子他一直抱着必死之心,不明白爲什麼又要從江南把他們一家帶回皇城,一路上吃了無數的苦頭,雖與江南大牢比已經好了許多,但他幾乎是陷入絕境。
聞氏冷笑道:“當我們是三歲小孩,一面金牌只能救一人,哪能救五條性命。”
素妍瞪了一眼。“你懂什麼?這是先帝有旨意的,還能有救,一條命和五條命的金牌只是不同,那後面可得刻着字呢。”
江書麒翻轉過來,果見後面刻有一行大字。“此牌一出如朕親臨”,一旁又有小字,“此牌唯用一次,可赦五命。”
就是一旦出手,救一人和救五人並無差別,只能用一次。
江舜誠取了衣衫,拿了江書麒的衣袍,“你娘說秋涼了,讓你穿暖和些。孩子們也得加些衣服,下次有了機會,再給你送被子進來。”
江書麒嗚咽着應下。
於滿囤走了過來,低聲道:“老候爺和郡主得離開了,這時間長了,不妥。”
江舜誠從懷裡掏了個錢袋,“這裡面是一百兩銀子,還勞於小哥給他們一家送些好吃的。”
於滿囤笑着,龐貴像個鬼魅般飄了過來,奪了錢袋,道:“老候爺放心,一定虧了江五爺,我們侍候得好好的。”
宇文琰冷聲道:“料你們也不敢!小心侍候着,侍候好了,本世子另有重賞。”
二人笑着連應“是”。
江書鴻掃了眼聞氏,道:“我們江家對得住你們聞家,你的八妹聞雅霧已出獄住到十一王爺府,得與聞六姐兒相聚。”
聞氏帶着譏諷地笑:“那也是十一王爺情義,是他把人救出去的。”
龐貴聽到這兒,冷笑道:“十一王爺?哈哈……他如今忙着巴結傅右相呢,哪有心思管你們聞家的事。聞家的案子一犯,聞側妃就貶爲侍妾了,若不是育有庶長子,只怕就被趕出十一王府了,哪會拿銀子替聞八姐兒贖身出刑部大獄。”
於滿囤道:“實話告訴你,聞八姐兒出獄,是江家人搭的手,幫的忙,將她送入十一王府爲妾的。”
這個時候,願意幫忙的居然是江家人。
素妍對江書麒道:“五哥保重!好好照顧小八、小九,改日再來瞧你。”
一行人出了刑部大牢。
彼此各有心思,素妍不敢看聞家人及靜王黨一案中被牽連關押詔獄的官員、女眷,一個個見有人來,扶在攔杆上,巴巴地望着諸人。
獄卒們再猖狂,想了法子的帶走裡面長得年輕貌美的婦人、小姐,卻單單不敢碰皇族女眷,萬一事敗,就是掉頭的大罪,況且靜王妻兒遲遲未能定罪,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員都忙着處置江南官員貪墨案,晉地庶子迫害嫡子案。光是這兩樁大案,就牽進去不少的人,聽說晉地的牢裡都關滿了人,江南各州的牢裡也有貪墨案的官員。
昔日的廣平郡王、今日的階下囚。站在欄杆前,看素妍走過眼前,第一次覺得這女子貌勝天仙,那種淡定,那種目不斜視。
宇文軻一家也被押解回皇城,看着失落落魄宇文軟。道:“什麼時候了,還有心賞美人?”
廣平郡王燦然一笑,“便是明兒死,也阻不了我賞美人。”
一側,傳來嬰孩的啼哭聲。
素妍微微側目,尋聲望去,只見宇文軻兄弟隔壁的女牢裡,幾個容貌嬌妍的女子間有個女子越發憔悴,正抱着一個孩子,小聲哄着。
一日未定罪。便是待罪之身,也不能說是真的有罪,便還有活的希望。
素妍欲言又止,衝那抱孩子的婦人微微點頭。
婦人輕聲道:“是在牢裡出生的,有五個月了,是個女娃。就是有些吃不飽,瞧上去極爲瘦弱。”
“活下來不易,好好活着。”素妍似與她拉着家常,又點了點頭,翩然而去,她突地憶起另一樁事,想到之前有人收買全城算命先生,衆口一鑠地說宇文琰克妻,江家人一直認爲是靜王府的人做的。
宇文琰皺着眉頭,“這些都是朝廷欽犯。你與她們有甚好說的?”
素妍低語:“不就是說句話,沒那麼要緊的。”
一邊女牢裡,關押着一干靜王府的女囚。靜王妃再無昔日的雍榮高貴,衣着一襲隨常的羅衣。
素妍輕聲道:“靜王妃,是你收買了全城算命先生。說琰世子克妻的?”
她的話一出口,宇文琰甚是意外,他也想知道這事,到底是不是靜王府的人做的。
靜王妃見素妍與她說話,滿是好奇。
廣平郡王更是一臉詫色,隔着欄杆望着靜王妃。
靜王妃粲然笑道:“你以爲是我做的?”
宇文琰道:“那時,你正想把素妍說給你的次子,又想讓我娶你孃家侄女,不是你……”太多的地方都證實是靜王府的人做的,若是毀去了宇文琰與素妍的結親,便可以遂了他們的心願。
靜王妃咬了咬脣,帶着冷笑,“我們靜王府沒做這種事。”
那時她是想與江家結親,但廣平郡王也皇孫,靜王府正得勢,有多少人正趕着討好巴結。
宇文琰驚道:“怎會不是……”
話沒說完,素妍打斷道:“我信她。”
這個時候,靜王妃也沒必要說謊。
如果不是靜王府的人做的,到底是誰不希望她與宇文琰訂親?
幕後之人顯得撲朔迷離,素妍曾懷疑過吳王宇文軒,但又相信他不會這麼做。
事過數月,如今她也猜不出這幕後之人是誰了。
護送江家父子上了馬車,馬車巔坡,江舜誠沉默不語。
江書鴻不解地道:“妹妹何必把免死金牌給老五,我總覺得不妥,若是定罪,我們再拿出來求情一樣可以放人。”
江舜誠輕嘆道:“妍兒是想讓老五安心。老五沒自個拿着免死金牌許是日夜難安,由他自己拿着他心裡也踏實。就當是爲了讓他心安,且讓他自個兒拿着。”
江書鴻又道:“父親可與刑部顧力行說得上話?”
江舜誠搖了搖頭,“我致仕後,崔左相張狂了一陣子,六部都有崔家的人。新皇登基,不少官員下了詔獄,被定爲靜王叛黨。此人在我致仕前就在刑部任職,能說上幾句話。”
“靜王黨案皇上交給顧力行主審,如今便是刑部尚書都要看顧力行的臉色行事。天氣一日日冷了,還得設法早些將老五案子定下來纔好。”
江舜誠道:“明日爲父就去顧家說情,顧力行好歹會給江家一些顏面。”
這一夜,多少人失眠。
江舜誠想的是如何救出江書麒。
江書鴻則是可惜老五的仕途因一個婦人所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