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強人所難
畫是難得一見的好畫,字亦是千古難見的好見,頗有些再世王羲之的風骨,卻自有別樣的風格。
似乎不是這人說的,那聲音若低,可絕不是這樣洪亮的聲音。
韓大人審視一番,也沒尋出那人來。
“皇上看中《桃源圖》”,那可是雲集了衆多名家之作。
男人們聚在一處看字畫,女人們則坐在花園裡談天說地。
素妍坐陪在側,盈盈含笑。
曹太太、李二奶奶等都來了。
今兒不僅是江舜誠的大壽,亦是“書畫宴”,還是江家孫子們與訂親小姐的見面會,雖然不能坐在一處,女子可以遠遠地看見自己未來的夫婿,男子亦能在人羣裡見到自己未來的妻子。
李碧菱羞答答坐於一側,身邊有人小心地指着江傳遠給她看,只淡淡一瞥,無論是容貌還是個頭兒,倒與她想像的相差不遠。只一眼立時垂首,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再不敢看第二眼,生怕被人瞧了笑話去。
展顏抿嘴含笑,時不時好奇地打量着李碧菱,又看看曹玉娥。李碧菱本就生得好看,與曹玉娥坐在一起,竟把曹玉娥給生生地比了下去。
虞氏笑眯眯地,眼睛時不時地留意着年紀在十二至十四歲的官家小姐身上,他還有兩個適齡孫子沒訂親呢。因素妍與宇文琰鬧了這麼一場,她反倒不急了,只想慢慢地給素妍挑個更好的。
李碧菱羞澀地問沈氏:“江伯母,詩寧出閣後可好?我二姐總是掛念着。”這樣的場面,着實有些尷尬,好在李碧菡小時候常來江家,與素妍也是交好的。李碧菱言語間提及到二姐,也是想告訴大家,李家與江家原是一早就有交情的。
沈詩寧是去年九月中浣出閣。去歲七月回到沈家待嫁,因有沈氏照拂,婆家待她也疼愛有加,只是她的性子太過怯懦了一些,好在她的夫君是個要強的,又處處偏護着她。
沈氏道:“多謝李二姑娘掛念,詩寧日子過得還不錯。”沈詩寧的婆家並未在皇城,離皇城還有幾百裡之遙,但因沈詩寧有一個文忠候世子夫人的姑母,婆家人倒還憐惜。如今相隔較遠。要見上一面着實難了。
素妍笑問:“碧菡可好?去歲她出閣,我又不在皇城,怪可惜的。”人雖不在。素妍依舊隨了份添妝禮,而且還算貴重得體。小時候玩得好,如今大了,還沒來得及好好兒地說話,就各自散了。有了夫婿、有了婆家,往後若要再聚只怕不易。
李碧菱道:“二姐姐甚好,每次回孃家,都與我提到郡主,說你待人隨和、端莊得體,常與我誇你呢。”
後花園月洞門側。傳來一陣高呼聲:“大公主駕到!”
在素妍的記憶裡,無論哪有宴會,大公主都會前去湊熱鬧。
然。呼聲剛落,便聽又一聲:“靜王妃到!”
虞氏的臉色微微一詫,立時起身,一干太太、小姐都面向月洞門,準備隨時行禮。個個恭謹。
“寧王妃到!”
素妍着了一襲粉色錦裙,外罩了霞錦紗。顯得飄逸出脫,眉眼貼了銀鈿,挽着漂亮的髮髻,髻上綁了宮絛,插了根白玉簪子,更顯玉顏勝雪,清麗脫俗。
崔珊進了月洞,一雙杏仁含波眼,兩彎柳葉吊桃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粉面含媚而多情,丹脣未啓笑先聞:“素妍,我好想你。”崔珊拉着素妍說話兒,極是親密。
素妍打趣道:“是想我呢還是想你的畫兒?”
崔珊燦爛一笑,笑裡帶着羞澀。
“咱們是最好的朋友,莫要客氣。畫一早就備好了。”素妍招了白芷來,白芷今兒特意穿女官服,胸前戴着塊“夏”的牌子,小聲地與她說了。
白芷應聲去取畫。
素妍與崔珊往一邊的小徑移去,低聲問道:“珊瑚,聽說你訂親了?”
崔珊澀澀地笑着,臉上掛着幸福的笑,“皇上不是也給你下旨賜婚了麼?”
明明是她的婚事,父母都說許以自主之權,偏皇帝倒搶了先要給她賜婚。好歹又收回了成命,許她婚姻自主。素妍笑道:“沒有的事。是給我六哥和飛飛下旨賜婚了。”
崔珊面含狐疑,難道不是麼,那日她在養心殿上,可聽得真真兒的。她細細地打量着素妍,“我怎聽人說,你被吳王逼婚差點沒命了?”
素妍顫顫地笑了起來,頭上的宮絛在微風裡飄動,“你真會說笑話,你看我這樣子是被人逼婚的麼?壓根不是那回事,上回我踩上了石子,一不小心跌到地上,不想偏有塊尖銳的花木枝幹,竟傷了肚子。”
什麼花木枝幹竟如厲害,還傷得險些丟了命。崔珊卻是不信,“我們可是朋友,你不能說話瞞我,要是吳王欺負你,我可以幫你出口惡氣。”
“知道!知道,你是我朋友,我還信不得你。可我說的是實話,也不知怎的,竟變成你說的那樣。”
大公主與靜王可都是皇貴妃肚子裡出來的。大公主自然幫着同母兄長,崔珊說這事,定是受人指使,另有用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素妍只覺還是少說爲妙,一則免得旁人議論此事,傳的人多了,也就變成另一套說辭。
白芷很快取了只漂亮的長形盒子過來,遞給素妍,她輕輕地展開,崔珊定定地看着牡丹花,那是紅紫兩色的牡丹,有三朵,朵朵嫵媚,蝴蝶翩飛,一旁還有隻可愛頑皮的小貓,正欲捕捉蝴蝶。
崔珊看着上面的印鑑“嶺雪居士”,道:“這蝴蝶是不是白天出來,晚上不見的?”
“是這貓。”
“貓?”崔珊伸手輕柔地撫過那隻小貓。
素妍解釋道:“白天貓便出來了,夜裡你就看不見了。”
“真有意思,和給碧菡的一樣。我打小就喜歡牡丹花,畫得真好。”崔珊笑着,面露難色,“素妍。你幫我一個忙可好?”
她歪着腦袋,很快看着這畫,每一幅畫都是她的心血,“崔珊,答應我一件事,這畫是我送給你的,不要送給旁人。就算你的夫君,也不能給他。”
她可不想被崔珊給了曹玉臻,那個人不配得到她的筆墨。今生今世,她與曹玉臻、胡香靈再不想有半點關係。從頭再來,她只想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報復曹玉臻、胡香靈卻是次要之選。
崔珊的笑容轉換。變成不解,“你怎麼如此討厭他?以前你還說他壞話。”她就要嫁給曹玉臻了,他們夫妻同心,她的東西自然也是曹玉臻的。
原來,在崔珊的眼裡。那些都是壞話,卻是素妍認爲的實話、真話。
素妍道:“崔珊,你嫁給他後一定要小心,保護好自己,不要被人傷害、算計。”
崔珊讓白芷將畫放回錦盒,又令金釵將畫兒放到馬車。
沉默中。崔珊糾結着如何讓素妍見曹玉臻一面,曹玉臻難得求她幫一次忙,她亦不能掃了他的興。“素妍。玉臻想向你討一幅畫。”
素妍笑容淺淡,“你告訴他,好畫是有幾幅,正月十五的時候,會在拍賣行裡統一售賣。他若喜歡,只管去競買。”
已經給了她一幅。再討一幅,這於理不合。
她手裡的畫都是值錢的寶貝。
崔珊咬咬雙脣,“玉臻說還想與你探討學問。”不能替他再討一幅畫,便是讓他了卻心願見素妍一回也好。
她不會見曹玉臻,那是她平生最厭恨的人,對他已經沒有丁點的情意,有的只有怨恨。素妍直截了當地道:“崔珊,他有什麼不明白,朝裡有大學士、學士可以請教,書院裡還有先生可問,何須與我這一個小女子探討學問。”曹玉臻到底想做什麼?說要與她探討學問,江書麒在皇城時就曾幫他傳遞消息,素妍一次都沒理。
前世裡,是她纏着他。今生,他倒自個黏上來。就算是這樣,不見就是不見,她不會再見那個人,只想與他遠遠的避開。
崔珊想到曹玉臻相托的事,他那樣驕傲的人,那等出色的風姿,竟在自己面前低聲下氣地央求,“珊瑚,你幫我與她說說,她認識那麼多的世外才子,只要她隨便介紹一個做我的先生,玉臻這輩子就受益無窮。難道你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是大才子?如謝文傑、如朱武、如附庸山人那樣的人物?”
這是他第一次求她啊,她怎能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不忍看見他失望的目光,哪怕只是一星半點也不成,她爽快地應了“玉臻,我會幫你達成所願。”
崔珊滿心的糾結,她亦知道強人所難不地道,可她不可以讓他失望,他那樣期待着有個名師。“素妍,你就見他一面吧?或者把朱武先生介紹給他做先生?”
“崔珊,如果他確有才華,可以去城南求師。如果沒有才學,就算引薦,以朱先生的性子還是不會收。”
是朋友,就會義不容辭,素妍卻再三的拒絕。
崔珊一臉粉臉氣得泛白,她真的很在意素妍這個朋友,拿素妍當朋友,可素妍連這個小忙都不肯幫。“你就在朱先生面前引薦他一回又如何?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
素妍一臉肅色,“我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子,怎能私見外男,你讓旁人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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