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吟不由得有種挖個地洞鑽下去的衝動,她之所以敢把這些東西放在外面的另外一個緣故,莫過於自家難看的字體了。
特別是開始的時候,跟幼兒學字的東西沒多大區別,一般人拿起來絕對看不下三個字就要放下,加上上面使用的標點符號,更是跟小蝌蚪似的,何況古人著書莫不是竭力的精簡,務必要用一個準確的字表達出多種多樣的意思來,而岑子吟則是像跟幼兒園的小孩子講課一樣,一條條羅列,生怕不夠詳細,日後自己就給忘記了,因此用詞有很多時候不到位,看着就是一大片大白話,一般人看不下三個字就放下,即便有人看多點兒,也因爲裡面的遣詞造句而無語,這事兒岑子吟在大郎二郎身上得到了充分的證明。
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引用了別的書上的原句加以闡述,隨即再提出改善的方法,有些甚至就根本只有原句,不細細的逐條整理,誰也發現不了其中的奧秘,看見一行皺着眉頭眯着一雙老眼細細的分辨,岑子吟只覺得慚愧異常,如今空閒下來,她要好好練一下字了,否則這還真沒辦法見人。
這事兒讓一個老眼昏花的老人幹還真是不太合適,岑子吟正要上前去與一行大師解釋,一行突然咦了一聲,也許是適應了岑子吟的書寫方式,去,岑子吟瞧見,他手上正好拿着的是一本算術的書,這些東西在現代不過是初中生涉及的範疇,一元二元的方程。
以人的高深學問,自然不許要她這個半桶水指點,瞧見一行自己尋了個地方坐下1⑹ k??小 說 wàp.1⑹κ.cn 文字版首發來,逐字逐句的看下去,知道這些搞研究的人的脾氣。怕是已經將她給忘了。
笑着搖搖頭,讓旁邊幾個等候吩咐任務地沙彌幫忙將書分開來,待他們將書分好的時候,一行又坐到桌子前面拿着毛筆開始演算了,神情之專注,恐怕晴天一個炸雷也未必能驚動他半分,岑子吟苦笑,那小沙彌卻是對岑子吟另眼相待起來,與她倒了茶水,請她在一旁坐下。
讓岑子吟驚訝的是。沒想到一行只是算了一會兒就擡起了頭,略帶驚訝的道,“怠慢三娘子了,這些書,全是這樣的麼?”
岑子吟搖搖頭道,“方纔我們已將這些書整理好了,許多當是大師用不上的,這兩堆留下,其餘的還望大師幫我轉交給用得上的人。這些東西只是我看書時偶然的靈光一現。這會兒問我,怕是我也未必想的起來,書中所述便是我能知道地全部了。”言外之意便是不想再參合進來,頓了頓又道,“若是能幫上大師些許,也算聊盡了我的一絲薄力,只是我有個請求,望大師訴別人。”
一行不解的道,“這些東西都是你的成就,若是真如同這書中所寫的東西一般。怕是讓世人驚豔,你小小年紀即便不圖虛名。也當爲國效力纔是。”
岑子吟笑笑道,“這些不過是一些孩童時代天花亂墜的想法罷了,有些能用上,有些卻只是空想,說起來我連字都寫不端正。基礎更是一塌糊塗,唯一比別人多的就是一顆天馬行空的心。何況我一介女子。怕是擔不起國之重任。”
一行聞言不由得嘆息了一聲,他自然不知道岑子吟說地都是實話。以爲岑子吟是推脫,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是女兒身。則天時代雖然有女官,後又韋后作亂,如今對女子的要求與那個時代是不一樣的,他若不是是個德高望重的老僧,心中急切難耐,也不能這麼貿貿然的召喚一個少女來見。
一行道。“這事必然不能瞞過皇上地。一切還需向皇上稟明才能行事。”
岑子吟道。“不能就這樣把這些東西送給那些需要地人麼?”
一行呵呵笑了。瞧得出眼前這個女子像是想扔掉燙手山芋似地急不可耐地將東西送出去。其餘地書他還沒看過。手上這本也只是開篇。可是。這只是他隨手拿起地一本。餘下地部分可以想象該是多麼驚豔所涉及地方面又是囊括了除了詩詞科舉之外地民生之計。這樣地東西。需要一個國家着急數以千計地人力。編撰上十年才能成就地。即便其中有不少不可行之處。要想繼續完善。必然還需要大量地人力物力。僅僅是贈與個人顯然是不行地。
修正以後再加以推行。若非國家機器。誰有這樣地能耐?
一個小小地器皿。加上一本書地開篇。岑子吟已經讓眼前地老僧意識到這有多麼地寶貴。
岑子吟被一行地笑容笑地覺得自己有點兒傻。唔了一聲道。“那。就算大師覺得不妥。能不能別讓皇上再給什麼賞賜了?說來我還真有些害怕。之前地事情現在還沒解決
一行愣了愣,隨即想到之前獻方子,現在卻是一臉的不想要名聲的樣子,這不是背道而馳麼?一行不曉世事變遷,旁邊的小沙彌卻是聽人閒聊過的,岑子吟如今也算的上長安城的風雲人物了,低聲在一行耳邊說了幾句,一行聞言這纔看着岑子吟大笑起來,“三娘子不必擔憂,此事正好讓貧僧去求皇上替你做主,那王家蠻橫,總不至於連這些東西都想要吧?你只要與皇上辦事,家中上下不是更爲安全麼?”
一行的身份自然不用害怕被迫害,岑子吟則是想要徹底消失在對方的視線之中,等過幾年王家衰敗或者岑家興旺了說,反正不能在這會兒繼續挑起對方的仇恨。何況,自己再折騰點兒什麼出來,大郎和二郎的奮鬥目標就更遙遠了,岑家沒靠山,腳踏實地的做官兒,根本不可能在四十歲之前當上一品大員,唯一的一條路就是掙軍功了,她可不想把自家哥哥送去十人去,一人還的戰場內。
岑子吟苦笑道。“一行大師一心專研,自然沒聽過王家的跋扈,何況我是真沒那能耐,大師厚待,我銘記在心,若是書中有什麼不詳盡之處,大可差人來問我,我必然知無不言,至於其他便罷了
岑子吟心意已定,一行也不是勉強他人做事的蠻橫之人。點點頭道,“既然三娘子決意如此,貧僧也不能勉強,只是這書必然要呈上與皇上過目,你的苦處貧僧也會想辦法說與皇上聽,若是你不想世人皆知,賞賜一事貧僧也會勸諫皇上地。”
岑子吟舒了一口氣,還是這些學者可愛,若是陷於真理之爭即便是面紅耳赤也要說個分明。卻是不會強人所難,與這樣的人相處除了枯燥點兒,便沒有其他的不好了。
說罷這些,一行便領着岑子吟去看那些儀器,這些儀器皆是爲了日後去全國各地測量制定皇曆所準備的,很多東西都是十分老舊,說起來這些東西本來該是皇家的秘密,觀天不可涉及的領域,不過岑子吟製造的那個器皿引得一行佩服,自然要讓岑子吟來瞧瞧。想要在改進儀器方面有所進步。
很多東西岑子吟在博物館裡都沒見過的,至少在她所收集的書裡面是沒有的。瞧地頭暈眼花,要一一的問過隨行的人才知道是什麼,又有何功用,岑子吟聽了不到兩樣便讓人取來紙筆,笑呵呵的對一行道。“大師,你且幫我找個人記錄一下。這些東西我得回去好好想想才行,這會兒一個都沒見過。走馬觀花似的看下來怕是忘了個精光。”頓了頓,補充道。“最好還能給我說說都需要測量哪些數據,這樣沒準我回去的時候想想能有什麼新的想法也不一定,不過,不敢保證能做到什麼地步。”
旁邊的僧人流露出輕視的目光,不明白一行爲何尋了個十三四歲地黃毛丫頭來,同受人尊敬的一行說話的口氣雖然尊敬,卻是萬萬沒有達到他們這般誠惶誠恐的地步,又見岑子吟連這些東西都不識得,更是滿臉的不屑,不明白一行爲何如此重視她,眼中的神色莫說岑子吟,就連一行都感受到只看一行那個紛亂的房間就足夠讓人尊重他了,這種尊重是出於對嚴肅學者的尊重,而不是近乎神邸的崇拜,人與人之的。岑子吟對一行地成就不熟悉,唐朝的宮廷紛爭太耀眼,她記得地自然是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物,這個測算出子午線長度、制定出精確皇曆的和尚自然被掩蓋在風雲變幻的紛爭之中,否則她恐怕會用看外星人的眼神來看待眼前這位精神奕奕卻有骨瘦如柴地老者。
記錄下所需的東西便看見天色漸漸暗淡,兩人都是沒用午飯,時間在這麼不知不覺中過地似乎特別的快,一行本要留岑子吟用飯,岑子吟卻是擔心家人會擔憂她地安全,便辭了去,萬萬沒想到的是,走到門口那守門地侍衛卻是不肯放行,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面前攔住了她出去的腳步。事如何,請登陸w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