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重大,得了展寂衍吩咐的秋蓮絲毫不敢怠慢,立刻就帶着宋初雲屋裡的一干丫鬟趕去洗衣房,一到洗衣房先是吩咐隨行的丫鬟前去各個院落搜查,隨後才把洗衣房的負責人徐娘子叫來問話。
“徐娘子,這幾日可有什麼可疑的人來過洗衣房?”秋蓮問道。
這徐娘子一見秋蓮帶人前來搜洗衣房,早就嚇得兩隻腿不斷的發抖、生怕是自己的疏忽引來了禍事,所以她一聽秋蓮發問絲毫不敢怠慢,立刻皺起眉頭仔細的回想,一直把這幾日在洗衣房裡進出的人都仔細的過濾了一遍,纔敢開口答道:“沒有,這幾日並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到過洗衣房,在洗衣房進出的大多都是府上各房的小丫鬟,她們都是到洗衣房來替主子取衣服的,並無任何不妥和可疑。”
這秋蓮跟在宋初雲身邊那麼久,多少也從她身上學了一些本事,所以她略微一思索就抓到關鍵之處,問道:“我不是想找混進洗衣房的外人,我想找的就是我們府上的人,且還極有可能是夫人和蘭姨娘房裡的人……”
“夫人和蘭姨娘房裡的人?”
徐娘子先是重複了一遍秋蓮的話,隨即據實答道:“夫人房裡一向都是由小丫鬟蘋兒前來取送洗的衣服,而蘭姨娘屋裡則是由小丫鬟鵑兒來取,這兩個人向來都是按着規矩和定下的時間點來取衣服,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秋蓮想了想、出言提醒道:“當真沒有?可有哪個本不該到洗衣房來的人,偏偏就來了?事關重大,這事兒徐娘子你可要想仔細了,千萬別遺漏了什麼微小的細節,有時候這些細節恰恰就是解開整件事的關鍵。”
秋蓮這麼一提醒,徐娘子也就不敢在強調沒有可疑之處了,只得重新陷入沉思、努力的回想過往幾日的種種,這再一仔細回想徐娘子馬上想到一個小小的疑點,遂猛一拍大腿說道:“秋蓮姑娘你這麼一提醒,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了……”
秋蓮一聽雙眼立馬迸射出興奮的神彩,一臉激動的追問道:“什麼事?你快快說來!”
“我記得前幾日,大概是初五、初六左右,夫人房裡的大丫鬟琴兒倒是意外的來了洗衣房一趟,”徐娘子說着頓了頓,略微整理了下思慮才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訴秋蓮:“這夫人房裡的衣服送到洗衣房後,一向都是隔兩天後的下午由小丫鬟蘋兒來取的,但那一日卻換大丫鬟琴兒來替夫人取衣服,且還是隻隔了一天她便來取了……”
“幸好那幾天天氣十分晴朗,太陽一直都很大,否則琴兒提早了一天來取衣服,那衣服也未必能幹爽透。”
秋蓮聽了徐娘子的話後,若有所思的問道:“也就是說,本該由蘋兒來取的衣服卻換了琴兒來取,且琴兒還不是在平時取衣服的時間點來取?”
徐娘子答道:“沒錯,就是這個意思,當時我便覺得有些奇怪,心裡猜想是不是蘋兒病了才換琴兒來取……”
徐娘子話還沒說完,秋蓮就一口打斷她的推測:“不可能,就算蘋兒真的病了,那也會讓另外一個小丫鬟來代取,怎麼也輪不到琴兒這個大丫鬟親自前來洗衣房跑一趟,這其中一定有蹊蹺!”
“秋蓮姑娘真是料事如神!這蘋兒還真是沒有病,因爲蘋兒第二天下午還是按時前來取衣服了,顯然她並不知道琴兒已經把衣服取走了,而這琴兒大概是臨時決定來替蘋兒取衣服,否則也不會事先都沒和蘋兒說一聲。”
秋蓮聽了徐娘子補充的話語後,一臉不解的托住下巴,喃喃自語道:“這蘋兒沒病沒災的,琴兒爲何要不聲不響的親自替她到洗衣房取夫人的衣服?莫非這取衣服只是她隨意找的藉口,她真正的目的是想伺機偷走少夫人的衣服?!”
就在秋蓮做出這番猜測時,被派去搜查院子的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到她跟前,捧着一條手絹稟告道:“秋蓮姐姐,這是我們在晾衣服的院子裡的一個角落裡撿到的手絹。”
秋蓮接過小丫鬟手裡的手絹,拿到跟前細細的查看,很快她就在手絹的一角發現一個記號———一個用繡線繡着的小小“琴”字!
秋蓮看到這個“琴”字後,心裡愈發的覺得自個兒的猜測八、九不離十,愈發的認定這琴兒便是悄悄偷走宋初雲衣服的賊人……
一旁的徐娘子早就對府中發生的大事有所聞,眼下再一看繡在那條手絹上的“琴”字,馬上就有了和秋蓮一樣的猜測,但她還是小心謹慎的多問了句:“這手絹你們是在哪個晾衣服的院子裡撿到的?是東院還是西院?”
那小丫鬟答道:“手絹是在西院尋到的。”
徐娘子聞言神色頓時一片複雜,在秋蓮的注視下慢慢的解說道:“少夫人的衣服正是晾在西院,看來這條手絹很有可能是偷衣服的人不慎落下的……”
“也就是說,果然是琴兒偷了少夫人的衣服,然後再穿上它推香姨娘下水好嫁禍少夫人!沒想到琴兒竟是如此歹毒之人!她的這番用心可是險惡!”
秋蓮先是惡狠狠的罵了琴兒幾句,纔對徐娘子說道:“此事非同小可,還請徐娘子同我一起到老爺和少爺面前做個證,好讓琴兒那丫頭無從抵賴!”
“那是自然了。”
於是秋蓮便帶着徐娘子一起到展寂衍跟前回話。
秋蓮一見到展寂衍和宋初雲,先是把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說完立刻把手裡的那條手絹呈了上去,道:“這便是我們在西院一角撿到的手絹,想來是前去偷少夫人衣服的賊人落下的……”
秋蓮說到這裡不忘惡狠狠的瞪了琴兒一眼,氣哼哼的說道:“這手絹上面正好繡了個‘琴’字,加上夫人身邊的琴兒曾經去過洗衣房一回,想來少夫人的衣服定是她偷的!這嫁禍給少夫人的惡人也一定就是她!”
琴兒一見自己首先被揪了出來,立馬就慌了神、一個勁的看向展夫人希望她能出面替自己洗脫嫌疑,但展夫人還沒來得及想到幫琴兒的法子,展寂衍就狠狠的把手帕丟到琴兒面前,厲聲問道:“琴兒,這條在洗衣房西院搜出來的手帕,可是你的?”
琴兒“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抖着身子的答道:“回、回少爺的話,這條手、手絹的確是奴婢的,可奴婢一早便遺失了它,奴婢也不知它爲何會出現在洗衣房西院……”
“你還敢狡辯?!”
展寂衍以犀利的眼神掃了琴兒一眼,冷冷的逼問道:“那我且問你———你一個大丫鬟不在夫人身邊伺候着,偷偷的跑去洗衣房做什麼?”
琴兒努力的嚥了咽口水,強自鎮定的說道:“奴婢是去替夫人取送洗的衣服。”
“替夫人取衣服?夫人屋裡難道沒別的跑腿的小丫鬟了嗎?竟要你這個貼身大丫鬟親自去洗衣房取衣服?!你別以爲隨便扯個謊就可以蒙人!”
“奴婢不敢,奴婢真的是去替夫人取衣服,奴婢一取完衣服立刻就離開了洗衣房,其他的什麼事情都沒做,少爺若是不信大可問一問夫人。”琴兒咬緊牙關死撐着一直狡辯。
展寂衍聽了她的狡辯當場就冷笑了聲,問道:“什麼都沒做?!那你的手絹怎會落到西院去?我記得夫人的衣服一向是晾在東院吧?這兩個院子離得可是有點遠!”
“奴婢真的不知手絹怎會落在西院,奴婢……”
琴兒話還沒說完,就被展寂衍怒聲打斷:“大膽琴兒,你若是再繼續狡辯下去,就別怪本少爺不念主僕之情、直接將你送去官府查辦!我想官差手裡的板子一定比我的逼問管用,一定能夠讓你老老實實的說出真話!”
展寂衍雖然平時對人文質彬彬的,但一發起狠來氣勢也是十分驚人,當場就把琴兒嚇得直磕頭求饒:“少爺息怒,少爺千萬不要把奴婢送官查辦,奴婢什麼都說……”
眼看着琴兒心裡防線已被徹底攻破、馬上就要招出一切來了,展夫人馬上故意往前一步、大聲的插了一句:“大膽琴兒,你竟然敢揹着我替別人做事?!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夫人?!你還是不是我房裡的丫頭?居然敢吃裡扒外!”
展夫人邊說邊拼命的給琴兒打眼色、示意她把事情都推到香蘭身上,待琴兒領會了展夫人的意思,展夫人才故意繼續虛張聲勢的說道:“事到如今你還不給我好好的把事情全招出來?!你若是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就算少爺不追究你的過錯、我也一定會重罰你!”
展夫人這話擺明了是在暗暗的威脅琴兒,琴兒想着眼下能救她的人也只有展夫人一人了,所以立刻就按照展夫人的暗示把事情全都推到香蘭身上:“少夫人的衣服的確是奴婢偷的,那條手絹也是奴婢去洗衣房西院偷少夫人的衣服時不慎遺落的,但奴婢也是受了主子的吩咐纔不得不做下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