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煜來接秦荽,垚香請蕭辰煜進來坐了會兒,問了幾句閒話後,夫妻二人相攜離去。
垚香看着二人背影,心裡有些酸澀。奶孃走過來,嘆道:“郡主若是實在想念那人,不如就給他寫封信,將人接來京城?”
“接來作甚?他來,還不是杜家的靶子,我未必能護得住他。”
奶孃也深知,杜家權勢滔天,如今就連皇上也如傀儡般任人擺佈。而杜梓仁其實是個非常謹慎且毒辣的人,當初他爲了逼迫垚香和他一度春風,生一個有着杜家和九王府的血脈的孩子,可謂是算盡了機關。
垚香自嘲道:“當初,我也不過是看他容貌絕美,氣質出衆,若是做我孩兒的父親是再好不過,只是,我也不曉得從什麼時候起,就總是想着他,越想便越是難以忘記.”
如今,孩子長得有幾分像魯九,所以,垚香每日見到孩子,都忍不住想起魯九,想起那幾日的纏綿,便忍不住笑意盈滿眼角眉梢,最後都化作一縷無奈嘆息消失殆盡。
垚香在外人眼中,是個狠厲、風流的女子,若不是九王爺強勢且偏袒,怕是她早就被人唾棄甚至是弄死了。
只有奶孃知道,她其實是個寂寞的人。以前,垚香做事隨心所欲,如今反而畏手畏腳起來。
“王爺怎麼把你喊來了王府,他跟你說了什麼?”對於還在養身體就被九王爺喊來王府,秦荽表示十分不滿。
“也沒什麼,是我自己過來的,有些話當面說好些。”很顯然,蕭辰煜有些心不在焉。
見秦荽瞪了他一眼,便笑道:“真的是我自己過來的。王爺給我帶了話,讓我幫小王爺做好這次接待外國使團的事。”
秦荽神色立刻嚴肅起來:“難道,王爺這是要幹什麼?他老了纔開始又動了追逐權勢的心思?”
蕭辰煜深深看向秦荽,語氣是意味深長:“他深知時日不多,卻突然發現有了許多牽掛和放心不下的人,所以,這纔不得已又開始出來行動。”
稍後,蕭辰煜又帶着點疑惑和遲疑道:“不過,今天見王爺的面色似乎比以前好些,說話中氣也足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讓張老大夫診治過了?”
秦荽嘆氣:“這張老大夫人品不好,但是聽垚香郡主說醫術是真的不錯!”
說完,又道:“張老大夫的孫子一直未曾醒來,李大夫每天都來診脈,據說脈象有力了些,說不定哪日便能醒來。”
夫妻二人在馬車上說了一會兒,秦荽便有些睏意,靠着蕭辰煜的肩頭便閉上了眼。
蕭辰煜想着九王爺安排的事,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和秦荽的本意是不接眼前這個接待使團的差事,可九王爺卻嚴肅責罵了他,說他是婦人心性,機會到了就該抓住。
九王爺膝下除了垚香,還有兩個過繼的孫子,只是,這兩人除了盯着九王府弄些好處以外,根本不能幹大事。
而垚香畢竟是女子,又沒有夫婿可提供幫助,所以,九王爺現在最佳人選便是蕭辰煜了。
聰明、有眼界、又入了官場,更好的地方則是,他算得上自己的外孫女婿,又沒有背景和人脈,便只能依附九王府。
而他和秦荽一樣,有些手段和心機,卻又還有一顆赤子之心,未曾泯滅良心。
這樣的人,對於九王爺來說,更喜歡也更放心,因爲他可以好好調教一番。
樺曳郡主今日丟了大丑,簡直是奇恥大辱,回到家的樺曳郡主砸了一屋子的瓷器、屏風,又藉故將杜梓仁的妾室招來收拾了一番,這才稍微緩解了一點憤怒。
隨後,冷靜下來的樺曳郡主斜靠着椅子上,眼睛透過眼前跪着的幾個侍妾,看向了窗外。
“爺回來了,在外書房和老太爺說話呢。”大丫鬟走進來,貼在樺曳的耳邊輕語。
“都回去吧。”樺曳冷笑連連,卻還是揮手讓眼前的侍妾們回去,又恐嚇道:“不要想着去爺面前哭一哭,鬧一鬧就能讓爺替你們出氣,安分些,這屋裡還有你們的好日子過,若是不安分,我可是不講情分的。”
其實不用她說,大家都知道,杜梓仁並不能幫她們多少,最後還不是要落在樺曳的手中。
而且,不要說杜梓仁,就連杜梓仁的母親,樺曳也是陰奉陽違的,並不會太給面子,樺曳的囂張跋扈可見一斑。
衆人恭敬離開,樺曳面無表情地跟身邊的丫鬟說:“那個賤人說有關於我的秘密,我能有什麼秘密?”
確實,樺曳囂張到無需隱藏什麼,她想什麼都可以率性而爲,何須躲藏遮掩?
丫鬟遲疑着看樺曳的臉色:“要不,奴婢去會會她?看她究竟想打什麼主意?”
樺曳還未說話,又有丫鬟進來,稟告道:“蕭太太從賞花宴的別苑離開後,徑直去了九王府,在門口敲開門後,並未等待稟告便徑直進了門。和看門的人看起來挺熟悉的樣子!”
樺曳眉頭緊皺,不悅地說:“這垚香怎麼回事,居然和她這樣的人走動,簡直是丟臉。不過,也是,她以前便是如此,什麼阿貓阿狗的,只要她看順了眼,都能高看一眼,哼,簡直是不知所謂。”
不過,樺曳也知道,自己還是不敢在垚香郡主面前放肆。
又想起那個謠傳:垚香收養的孩子,其實是她的私生子,而且,這孩子的親生父親還是自己的男人杜梓仁。
一想到這裡,樺曳便氣不順。
剛好,杜梓仁走了進來,正遇上她冒火的眼神,便問:“你又在氣什麼?”
樺曳也不動身子,撐着下巴冷聲道:“我堂堂郡主,父親是建勇侯,手握兵權,卻被你欺負得不像話,你還好意思問我氣什麼?”
杜梓仁眉頭緊皺,一臉不耐煩,轉身便去了裡間更衣,樺曳的貼身大丫鬟也是杜梓仁的通房丫鬟,此時便跟了進去幫杜梓仁更衣。
杜梓仁問:“她又怎麼了?”
“今兒被蕭大人的太太給氣着了。”丫鬟伸手去解杜梓仁的腰帶,所以環着他的腰身,此時擡起頭壓低聲音說話,便好像是在他懷裡撒嬌一般。
“蕭太太?”杜梓仁沒有理會丫鬟若有若無的撩撥,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神卻有些迷離起來,稍後又低低嗤笑:“那人確實與衆不同,不是個好惹的。”
外屋的樺曳聽着屋裡兩人在說話,卻聽不清說些什麼,又好像聽見杜梓仁在笑,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高聲罵道:“賤蹄子,居然在我面前就勾搭爺,是多久沒見過男人了,不如,我給你找個男人,日日夜夜守着你可好?”
丫鬟渾身一震,忙咬着脣快速幫杜梓仁更衣,杜梓仁忙說:“你不用怕,她也是隨口說說罷了!”
丫鬟心想,要是能嫁出去,哪怕吃糠咽菜也好,如今這日子過得哪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