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說,秦荽是最像她的人。
可秦荽自己覺得還是有些不像的,至少,老太太更無私一些,老太太爲了秦家,甘願放棄許多,甚至能放過傷害兒子的秦四太太。
秦荽想,如果有人傷害母親、蕭辰煜和路兒,她一定要那人付出慘痛代價,哪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秦家老太太的院子里長期關門閉戶,大家習以爲常,多數時候,都會忽略家中還有個老祖宗。
可這幾個月卻不然,因爲突然住進了一個人,還一住就是四個多月,秦家人便越發坐立不安。
每日早晨醒來,都要問一句:“老太太屋裡有動靜了沒?”
每天晚上從外面回來,都要例行問一問:“今兒老太太屋裡還是照舊?”
問到大家都再次淡忘的時候,老太太派了人到了各房。
秦二太太將侄兒媳婦秦芍喊來。
秦芍入了孫家的門,成爲了孫家的太太,掌管着孫家的家事和鋪子,好讓孫冬海安心讀書。
秦雄飛去世後,秦芍和孫冬海也搬出去住在孫家的老宅裡,再回秦家就不是很名正言順了。
如果作爲孃家走動,可四房已經空置下來,早就沒有了人。如果當二房的親戚走動,二太太對秦芍是不冷不熱,並不願意見她。
於是,秦芍已經很久沒回秦家了,作爲二房的親戚,秦芍婚後的日子過得不算寬裕,錢要仔細算計着,還要養活孫冬海的妾室和庶子。
可她的日子比起秦燕來說,又是好過的,至少孫冬海對她還是很好的,家裡也是她說了算,妾室也老實,並不會跟她鬧幺蛾子。
沒有富貴榮華,但也平安順遂,秦芍是知足的。
可她面對二太太的時候,還是有些放不開手腳,頗爲拘謹地坐下。
可奇怪的是,每次都陰陽怪氣地嘲諷自己的二太太,今日一反常態,居然對她和顏悅色起來,還讓丫鬟上了新出的好茶給秦芍品嚐。
秦芍本就是個聰明的女人,面上感激着談笑風生,實際上已經在暗暗警惕起來。
“姑母的茶就是好,清香甘美,着實不錯!”秦芍不懂茶,還是跟着孫冬海學了些粗糙的溢美之詞,不過是拿來充門面罷了。
“覺得這茶好喝,一會兒就帶點回去慢慢喝,這茶點待會兒也帶點兒回去給幾個孩子吃着玩。”
秦二太太淡淡笑着,卻掩飾了眼裡的不屑。
她如何看不出秦芍上不得檯面的表演?若是以往,她定然要垮下臉說說秦芍,表面上是教導她,實際上就是看她不順眼,一個養在外面的庶女,竟然使了計謀,奪了侄子的正妻之位,她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可秦芍是個厲害的,如今將孫家打理得井井有條,還將秦二太太送給孫冬海的妾也收拾得服服帖帖,倒是讓秦二太太有些意興闌珊,不願意繼續收拾秦芍了。
見氣氛烘托的差不多了,秦二太太才問道:“你和秦荽可還有來往?如今關係如何?”
秦芍放下手裡的半塊糕點,拿出絹帕擦拭手上的糕點屑末,腦子卻轉得飛快:果然,二太太是爲了秦荽的事兒找自己。
秦芍知道秦荽回來了,更知道秦荽去了老太太屋裡,一住就是幾個月的事兒。 而孫冬海也找表哥表弟們打聽了一下,卻根本不曉得秦荽在老太太屋裡幹什麼?
而魯家也是按兵不動,所以想來,秦荽該是沒有危險的。
當然,即便秦荽有了危險,秦芍夫妻也毫無辦法,最多睡不好覺,吃不下飯,過一點時間,便也漸漸淡忘了。
她和秦荽確實不怎麼聯繫,就是過年的時候,秦芍給秦荽送了些年禮,請喬三幫忙送去京城,而喬三回來的時候,秦荽也給了回禮,不過,也很是中規中矩,就是一般親戚來往。
可若是告訴秦二太太,兩家的走動並不深,二太太會不會信?她若是信了,會不會覺得自己無能?
藉着擦手漱口的機會,秦芍理清了思路。
笑着回答秦二太太:“姑母,我和秦荽是姐妹,即便她去了京城,我們來往不多,但我們之間還是親的。”
她既說了兩家並未多來往,但也給了二太太一點兒希望,她和秦荽還是有感情的。
二太太沉吟片刻,將秦芍喊到身邊坐下。
秦芍有些懵,她還第一次坐到離二太太這麼近的地方。
“昨兒老太太屋裡派人來說,讓我們過去見老太太。”
秦芍點頭,卻更懵了,到底是什麼事情,竟然讓二太太都如此沉不住氣了。
“老太太手裡有一個東西,卻一直不肯交給我們,如今,倒好像是給了秦荽。”二太太的話語裡帶着憤恨和嫉恨。
秦芍聽了,有些羨慕,也有點兒嫉妒,只是,她很快就調整了心態,反正不給秦荽,也輪不到她秦芍,所以,還是秦荽得到了更好。
二太太繼續說道:“老太太給秦荽的東西,竟然是香方秘籍。”
秦芍捂着嘴差點兒驚訝出聲,好不容易將驚呼嚥下,才儘量心平氣和地問:“秦家的秘籍爲何要給秦荽,而不是給秦家的子孫?”
不說秦荽是外室之女,她甚至沒有認回秦家,再說,她是女兒,嫁出去的女兒,那就是別家的人,這種秘籍的東西,當然是該傳給自己男丁纔是,如今給了秦荽,算是怎麼回事?
不得不說,秦芍是真的有些羨慕嫉妒了,當然,她並無恨。
“老太太的心思,我們誰也猜不到。不過.”二太太皺眉繼續說道:“不過,老太太要求秦荽在秦家收一個徒弟,並且承諾這本秘籍不能教給外人,只能教給這個徒弟。”
秦芍鬆了一口氣,瞭然地點頭,不愧是老太太啊,還是有後招的。
“這個徒弟人選,將在我們幾房的下一代裡選出來。也就是我的孫子輩裡選。”
秦芍聽明白了,問:“四房的孩子還小,怕是不會選四房的孩子吧?”
四房幾乎算得上是和老太太、大房、二房、三房都鬧掰了,人家如今在京城發展,自然是不會考慮他們家。
“我喊你來的意思呢,是想讓你去找秦荽說說,讓她選咱們家的斐兒做徒弟吧。”
斐兒是二太太的嫡長孫,如今七歲,正是好動調皮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