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然正在憂心,唐千回來送信。
“冉六爺、承恩公世子爺、林二爺和盧三爺都被送去了刑部大牢。”
季嫣然點點頭,這也和她預想的差不多,按照武朝的律法冉六幾個並沒有什麼大錯,關幾天也就放出來了。
重要的是李雍。
季嫣然道:“三爺呢?”
唐千道:“三爺跟着兩個護衛一起出來去了大理寺,然後就不見了人影,朝廷也沒有人過來傳信,”說着不禁有些焦急,“三爺該不會是被……被……”
“慌什麼,”季嫣然道,“如果定罪現在官兵早就已經到了李家,我們還能好端端地坐在這裡說話?既然我們沒事,三爺那邊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聽到這話唐千鬆了口氣。
季嫣然接着問:“大老爺那邊有什麼動靜?”
唐千道:“一直在衙門裡,還像平日裡一樣。”
屋子裡一時沉靜。
季嫣然吩咐唐千:“你去大理寺外一直等着三爺。”
唐千點了點頭:“城外舅老爺那裡要不要再安排幾個人過去。”
季嫣然思量片刻道:“不用,明日就送我哥哥去江南。”
唐千應了一聲走出去。
容媽媽有些擔憂:“三爺那邊真的沒事嗎?”
“我也不知道,”季嫣然道,“就算安排的再縝密也可能會出紕漏,更何況皇上的心思誰又能明白。”
容媽媽道:“那現在怎麼辦?”
“繼續往下走,”季嫣然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瞻前顧後什麼事都做不成,既然想好了搏一把,就沒有中途退場的道理。”
皇上沒有將李家和季家都送入大牢,藉着這個時間她自然要將能做的事都做好。
正想到這裡,下人來稟告:“永昌侯府送來了帖子請三奶奶過去宴席。”
瞧瞧這不是已經有人找上了門來了。
季嫣然吩咐容媽媽:“從庫裡選一件禮物,跟我去永昌侯府。”
……
謝變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嘗着萬家釀的酒。
新的釀酒法子釀出的酒顯然更加精純,喝習慣了之後,就會覺得其他酒都淡的像水,萬家受了季氏指點纔會釀出這樣的酒,季氏卻沒有趁機與萬家合開酒鋪,這樣一本萬利的生意季氏都不做,讓他覺得很有意思。
季氏好像故意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顯眼似的。
這是常寧公主死了之後,他再一次發現值得他去仔細思量的人,這真是很有意思。
有了當年那句讖言,他可以肆無忌憚地行事,什麼都不用去顧忌。不得不說,想出那句讖言的人很有高見。
“好好盯着吧,”謝變吩咐身邊的人,“李雍現在被扣押在大理寺,季氏孤掌難鳴,誰能來幫她,這樣時間久了她必定會越來越着急,人急了就會做出錯事。”
謝變看着季家的馬車一路向永昌侯府馳去。
……
馬車在永昌侯府門前停下,季嫣然就被下人帶着去了花廳裡。
永昌侯夫人讓人準備了茶水笑着與季嫣然說話。
彷彿一切與平日裡沒什麼不同,可是侯府中卻沒有其他的客人。
季嫣然猜出永昌侯夫人的用意,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就道:“夫人讓我來是不是有話要說?”
永昌侯夫人這才道:“侯爺去了一趟宮中,回來便讓我請你來宴席,別的什麼也沒說,”說到這裡她的目光更加深切一些,“你可知道緣由嗎?”
季嫣然搖了搖頭:“夫人都不知曉,我又怎麼能清楚。”
永昌侯夫人彷彿很失望:“這麼說我們都被矇在鼓裡了,李三爺有沒有與你說過什麼?”
季嫣然咬住了嘴脣,卻還是堅定地道:“沒有。”
永昌侯夫人目光一閃,正要再發問,季嫣然擡起頭來:“夫人聽說沒有,今年北方情況不好,只怕是收不到多少糧食。”
提起這個永昌侯夫人微微皺起眉頭:“聽說了,希望能早些下雨,這樣還不至於顆粒無收。”
“我有個東西想要給侯爺。”季嫣然說着看向容媽媽。
容媽媽將一卷畫軸樣的東西和一隻盒子遞到了永昌侯夫人面前。
永昌侯夫人有些好奇:“這是什麼?”
季嫣然目光中滿是殷切:“好教夫人知道,我能拿出來的東西也只有這個而已,將來若是有什麼事,侯爺和夫人千萬莫忘記這幅畫。”
說完這些季嫣然起身告辭。
“等一等,”永昌侯夫人道,“既然送來東西也要讓我先看一眼。”
季嫣然道:“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夫人只管收下,若是侯爺覺得無用也可以遣人送還給我。”
季嫣然離開之後,永昌侯夫人將東西送去了書房,永昌侯早就等在了那裡。
“就是這兩樣,”永昌侯夫人道,“能看得出來季氏很擔心李雍,這李雍真的被關起來了?”
永昌侯搖了搖頭:“皇上沒有明言,我打聽出的消息只是進了大理寺沒有出來。”
皇上到底在下什麼棋,他又該站在哪裡。
不管怎麼樣,他還是先看看季氏送來的東西,永昌侯想到這裡慢慢地展開了那副畫。
這是一幅剛剛畫好的水墨,一條寬闊的大河上面有幾條大船逆流而上。
永昌侯夫人只覺得這幅畫色彩用的恰到好處,工筆並不是很細緻,比起那些成名的大家還是有很大的差距,最引人注目的也就是河上的大船,李三奶奶爲何會送這樣的畫過來。
永昌侯的目光在畫上停留了一會兒,表情變得越來越嚴肅,手甚至慢慢地顫抖起來:“這是北人門。”
“什麼?”永昌侯夫人有些聽不明白,“北人門是什麼意思?”
“前朝開始修的運河,必然要路過的三門險境,其中一個就是北人門,船隻行到那裡常常會翻船,可若是用這樣的大船,使人船上撐篙,再安排人岸上背纖,就有可能順利通過三門峽。”
被永昌侯這樣一說,永昌侯夫人這纔看到了畫上的岸邊果然有幾十個縴夫在奮力的拉縴。
“這……這就是……季氏畫的?”
永昌侯夫人還沒說完,永昌侯已經將旁邊的盒子打開,一艘大船立即映入眼簾。
建造這艘穿用的木籤已經發黑,有些地方甚至已經殘缺,能夠想象的到有人曾幾千次撫摸這船身,可見對這船抱有多大的期望。
這就是季家想要給他的東西。
永昌侯再次看着那副畫,久久不能言語。
永昌侯夫人道:“侯爺還要不要將這東西還給李三奶奶?”
永昌侯搖頭:“不……我要去再看看那險峻的三峽,事不宜遲要立即動身。”
永昌侯夫人怔愣在那裡。
……
季嫣然從永昌侯府出來就一頭扎進了福康院,等到天黑的時候才帶着人回李家去。
她要鎮定的安排一切,儘可能讓所有事都沿着正軌向前走,這樣皇上纔會相信李雍的話。
這些她都能冷靜地去分析,除了對李雍處境的擔憂。
“三奶奶。”
“三奶奶。”
她思量着向前走,半晌纔回過神來,原來是容媽媽在叫她。
季嫣然茫然轉過頭去。
容媽媽向她點了點頭,她卻仍舊沒有明白到底怎麼了。
容媽媽只得開口提醒:“三奶奶,宗長來了。”
原來是四叔。
季嫣然這纔回過神,轉過頭找到了李約的身影。
“四叔。”她走上前去行禮。
李約卻半晌沒有回話,她不由地擡起眼睛瞧過去,李約仍舊目光清亮,只是臉上的神情比平日裡多了些嚴肅,不是那種擔憂和焦急,而是……彷彿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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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爲什麼生氣呢。